李宗陽和李大牛終於相聚了,在鬼門關。
這個前一刻還笑着的中年男子此時哭得跟孩子一般,抱着李宗陽不鬆手,馬面想上去給他一鞭子,卻被鐵娃一腳踹倒。
“你……你踹我幹什麼?”馬面指着鐵娃責問道,他不敢太過發火,因爲鐵娃滅了他只是瞬間的事情。
鐵娃看着他,冷冷道:“我只是想這麼做,看你不順眼罷了,你有意見麼?我去勾魂了,你客氣點地把這對父子送去投胎。”
說罷,他又踏入了黑色空洞,不給馬面反應過來的時間。
當鐵娃出現在下一個場景的時候,他有一點驚愕。
到處都是汽車,高樓大廈,形形色色的男女走在街上,有些在打電話,有些在購物。
鐵娃隨即明白了——看來地府掌管着所有的空間。
在鐵娃的面前,是一個醫院,看來這次要勾魂的人就在這,鐵娃看了看名單,發現那人的名字很簡單——小虎。
真是個簡單到極致的名字,鐵娃對此有點疑惑,因爲按照鐵娃的瞭解,這個空間的人對於取名字還是很在意的。
可是當他進了醫院以後,他才知道爲什麼那個名字這麼簡單。
在鐵娃的面前,是一對連體嬰,他們的名字很簡單——小龍,小虎。這哪是因爲名字簡單,而是人家還來不及取名,只有個小名!
“混賬!”鐵娃怒吼一聲,但人們聽不到他的聲音。
鐵娃癱坐在了地上,前一刻他和馬面破壞了一對幸福的父子,心情已經十分煩悶,現在又要他來拆散一個美好的家庭,鐵娃真的有些怒了。那連體嬰旁邊,一個男子扶着一個身體還有一點水腫的女子,兩人看着面前的孩子,女子的眼淚一直沒有停下來,男子也是滿眼通紅。
他想哭出來,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能哭。一個男人,必須在家中最脆弱的時候,成爲支撐這個家的擎天柱。
兩個孩子躺在牀上,他們的胸膛被連在一起,正在對身邊這兩個親切的大人眨眼睛。時而笑一下,揮動一下銷售。其中一個忽然打了個哈欠,另一個扭過頭來,剛好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麼可愛的一對兄弟,一會兒就要死去一個……
按照醫生所說,他們共用一個胃和肝,小龍所用的部分要多一些,而小虎就少一點,說明如果動手術,小虎活下來的機率很低,恐怕只有百分之一。
但是如果不動手術,兩個孩子活下來的機率都很低。
女子哭了三天,就是不願意在家屬同意書上簽字,男子終於忍不住了,就在昨天,他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至少,一定要有個孩子活着……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手術,而鐵娃這裡的世界,則是半個時辰之後,取走小虎的生命。
小虎還能活一個小時……
女子趴在牀上,看着小虎,喃喃道:“小虎,你要撐下去,等你長大了,媽媽帶你去吃好多好多冰激凌。你想要什麼,媽媽就給你什麼,我一定會好疼你們兩個的,我的兩個天使,你們一起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小虎朝着女子眨眨眼,隨之打了個哈欠。
女子卻不管小虎要睡覺,繼續說道:“小虎,不要睡覺,陪媽媽做遊戲好不好?小虎,你餓了嗎,媽媽餵你吃奶。”
連體嬰無法餵母乳,女子拿出一個奶瓶,往裡面裝奶粉,她泡好了奶粉之後,忽然有護士來了,那護士對女子說道:“時間到了,該去做手術了。”
“再等一等……”女子小心地測着奶粉的溫度,急忙說道,“再等一等,小虎餓了,我喂他吃奶,再等一等……”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微弱,懇求着護士,道,“再等一等,好不好,再等一等。”
護士看着女子,又看了看孩子,她也是眼睛溼潤了,輕輕說道:“喂吧。”
女子小心翼翼地把奶嘴賽到小虎口中,她剛生過孩子,走路都需要別人扶着。但是她彎下腰,親吻一下小虎的臉,嘴裡哼着歌,她一直看着小虎,視線不願意離開。這時,小龍看到小虎在吃奶,饞着要來搶,女子輕輕道:“小龍,乖一點,不要搶,不要搶,不要搶……”
忽然,小虎打了個嗝,表示自己吃飽了。
女子慌了,急忙說道:“小虎,再吃一點,再吃一點好不好?”
護士握住女子的手,勸道:“請你冷靜一點,多拖一會兒,對孩子沒有半分好處。”
男子在一旁終於流出了眼淚,他從背後抱着女子,看着小龍和小虎嬉笑着被推進了手術室。
分離的一幕讓女子跪在了地上,她想撲進實驗室,卻被男人拉住,終於,她昏倒在手術室前。
“這個該死的世界!”鐵娃大罵一句,跟着進了實驗室。
小龍和小虎被推進實驗室,主治醫生眼神複雜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然後朝護士點點頭,便開始了手術。
注射,開刀。
果不其然,小虎分得的胃和肝要少許多,小龍還好說,他的手術難度並不算大,止血和縫合就已經可以了,但是小虎讓醫生們傷透了腦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小虎的時辰到了。
鐵娃看着小虎,他伸出手,一揮,罵道:“去你娘!”
小虎的身體頓時被真氣包裹,奇蹟一般,他的器官正在急速復甦,醫生們相視一眼,個個面露喜色,開始爲小虎止血和癒合傷口。
這是一個奇蹟!
小龍和小虎成功渡過手術,而且狀態非常良好,這個手術只用了一個小時。
當兩兄弟被推出手術室,女子興奮地撲到了他們身邊,而三天沒有閤眼的男子終於放心地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
鐵娃看着兩個孩子成功地活下來,還不等他笑出聲,忽然,他的身體彷彿被什麼用力一扯,眨眼間,他就發現自己到了秦廣王府中。
“該死的東西!”秦廣王雙目瞪得渾圓,怒視着鐵娃,“該死的東西,你就是這麼去勾魂的?”
他原本聽大道的話,給了鐵娃這個絕好的機緣,但鐵娃竟然一點也不珍惜,甚至違背了一個勾魂使者的使命,讓那小虎活了下來。秦廣王覺得自己顏面盡失,哪怕是大道護着鐵娃,他都已經不打算給面子了。鐵娃挺直腰,毫不畏懼地看着秦廣王,道:“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有些人能死,有些人不能死。
秦廣王見得鐵娃頂嘴,怒極反笑,道:“很好,你有種。我以前就聽說你對抗天道,現在還敢跟我橫是吧?行,你不是起了善心麼?我可以讓那孩子活下來,但作爲交換,你也要接受處罰,你有沒有意見?”
“沒意見。”鐵娃雙手放在背後,一副要殺要剮任你處置的態度。
秦廣王知道鐵娃有種,但是他一直當鐵娃是仗着天道受制於規則才這麼囂張的,沒想到他在自己面前也敢這麼目中無人。秦廣王頓時大怒,他大手一揮,鐵娃的面前頓時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空間裂縫。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進去!”秦廣王怒吼道,“你要是在裡面承受住一年,我就放過那個孩子,你要是沒有承受住,我立馬讓殺了他!”
鐵娃忍不住想笑了,修煉本來就是極苦的事情,當年他連真火焚身之苦都忍住了,還有什麼東西是他不能承受的呢?
他鄙視地看了秦廣王一眼,還不等後者發火,便踏入了那紅色的空間裂縫……
踏入空間裂縫後,鐵娃卻傻了眼,因爲在他面前的不是任何酷刑,而是一對中年夫婦含笑地看着他——爹和娘。
對於鐵娃來說,他已經有百萬年沒有看見爹孃了,此時鐵娃感覺心底最柔軟的某個地方被觸碰了。
忽然,一道真氣從空間中傳來。
在這片空間中,秦廣王的臉忽然出現了,一看就是一道虛影,他看着鐵娃,臉上的怒氣未消,道:“鐵娃,這就是你爹孃的靈魂,他們還沒有去投胎。如今你犯了天條,破壞了規則,理應受到最重的懲罰,我看你如何撐過一年!記住,你要是撐不下去了,就大喊放棄,到時候你給我親自去殺了那個嬰兒!”
鐵娃心中十分疑惑——讓自己和爹孃相見,這哪是什麼酷刑?難道說秦廣王的腦子被他氣傻了?可是在下一刻,鐵娃的身體忽然動了,這讓鐵娃大驚,因爲他並沒有去控制身體,而是身體自己動起來的!運動中的鐵娃朝着張柱子走去,伸出了雙手,一副要擁抱的樣子。
見到鐵娃朝自己走來,張柱子笑吟吟地伸出了手,道:“好小子,這麼大了還會撒嬌,來,讓老爹抱抱你,看看你變重了多少……”鐵娃的身體忽然加快,朝着張柱子跑了過去。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驚恐,連忙喊道:“不要!”
張柱子這才察覺到不對,正要避開,但是他的速度怎麼比得過鐵娃?
然而,一把鋒利的鐮刀,已經被他自己祭出,刺進了張柱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