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喬小玄來到四女仙谷之後,這裡的氣候變化無常,昨天還溫暖如春,今天就已經是寒冬臘月,這種隔日大降溫的氣候,在谷內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要說隔日,就是在一天之中,有時還會出現給人一種四季循環的感覺的現象。有時一個時辰之內就能出現春夏秋冬四種季節現象,谷中在一個時辰之內,有春花怒放、有夏日炎炎、有秋風吹落葉、有冰天雪地,在一個時辰之內,先後出現四種季節現象,而且,這一個時辰之內出現的四種季節想象,也並非在整個四女仙谷中一致,只是發生在局部,不同的局部,有着不同的季節和溫差想象。這就是四女仙谷的一大特色。在四女仙谷中,冰天雪地、玉樹銀花、粉妝玉砌的現象到處都是。
喬小玄不知道自己來到四女仙谷以前,谷內的氣候是否像他來到之後這樣變化無常,如果說在他來這裡以前,谷內或者四季如春,或者像其他地方那樣遵循着四季更替的規則,而僅僅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纔出現這種變化無常的季節,那就不是一種正常現象,只能說一種災難想象了。谷中氣候的反覆無常,就不能不說和谷中最近頻頻發生的災難想象大有關聯了。
喬小玄在密林中狂奔到天亮,自從十二個少年各奔東西之後,匏鵠怪就似乎對其他十一位少年的去向不太感興趣,確切的說不是絕對的不感興趣,而是匏鵠怪覺得必須先抓住喬小玄,因爲喬小玄身上有兩樣噬元仙姬交給他的至寶。匏鵠怪要的就是這兩樣至寶。追上喬小玄,把喬小玄誅殺掉,從喬小玄的身上把這兩樣至寶搞到手,然後再去追殺那十一位少年。
匏鵠怪只想到了喬小玄身上的至寶,忽略了喬小玄並非屬於狴犼族落的子孫、如果狴犼族落的子孫都被誅殺了,喬小玄這個外人擁有那兩樣屬於狴犼族落的至寶也就失去了擁有的意義這一重要的事實。
畢竟,那兩樣至寶對喬小玄這個外人幾乎沒有什麼意義。噬元仙姬只是交給喬小玄暫時保管,而不是讓他永遠收爲己有。這場殺戮過後,喬小玄找到狴犼族落的倖存者,還是要將屬於他們的兩樣至寶物歸原主的。噬元仙姬的身份很特殊,她的身份上有着一種和這個狴犼族落不可割捨的關係,但似乎中間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有關噬元仙姬和這個狴犼族落的關係,喬小玄知道的就這麼一點點,只知道噬元仙姬和這個狴犼族落有着不可某種不可割捨的關係,此外就不知道了。至於是怎樣的一種不可割捨的關係,那就不是喬小玄這個外人應該打聽,應該知道的了。
匏鵠怪只想到了喬小玄身上的兩樣至寶,忽略了那十一個少年。匏鵠怪之所以忽略了那十一個少年,也於它的過於自信不無關聯。匏鵠怪認爲除掉喬小玄,把喬小玄身上的兩樣至寶得到纔是至關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匏鵠怪認爲自己抓住那十一個少年並不難,那十一個少年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它捉到的。
喬小玄是隨着噬元仙姬來到這個勇猛善戰的狴犼族落的,他和這個狴犼族落的人毫無半點血緣關係,他不屬於這個狴犼族落,但是這個狴犼族落的人一直尊崇亦正亦邪的噬元仙姬,視噬元仙姬爲尊貴的上仙,喬小玄是噬元仙姬帶來的,不但沒有受到族落中的人的任何譏諷和歧視,反而受到了非比尋常的尊敬。喬小玄來到這個狴犼族落,一睹這個族落的土著的神采,不由得不發自內心的歎服。這是一個優秀的族落,然而,誰會料到,短短三天,就會發生這等不幸的慘事。一個優秀的族落,被一隻瘋狂的匏鵠怪給殺得知剩下十一名少年。這十一名少年爲了延續族種,使族種不被滅絕,而每人一路,如今這十一名少年都失去了聯絡,不知是否還有機會重逢,不知是否都能躲過匏鵠怪的魔爪。躲過匏鵠怪的魔爪,喬小玄再碰上這十一名少年,把狴犼族落的兩樣至寶交給真正的主人,這樣就能延續族種,讓這樣一個優秀的族種在生生不息的傳承中繼續得以發揚光大。如果躲不過,就無法延續族種。喬小玄畢竟是一個外人,不屬於這個族落。匏鵠怪一直在追趕着喬小玄,一來是爲了得到那兩樣至寶,二來是爲了滅口,畢竟,喬小玄是這場殺戮事件的目擊者,匏鵠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目擊者活命的。匏鵠怪進行每一次殺戮,都要做得乾淨利索,不留活口。
眼看喬小玄的後背就要被匏鵠怪的毛茸茸的巨獸抓住,在這個火燒眉毛之際,只聽密林的附近處傳來一陣男女.混.雜的桀桀怪笑,怪笑聲詭異陰森。匏鵠怪聽到這種怪笑,趕緊縮回那隻毛茸茸的巨手,轉身就逃。
這怪笑聲讓喬小玄聽起來也渾身寒毛直豎。
怪笑聲方落,只見一具散發着濃厚的腐臭氣息的坐屍出現在喬小玄的面前。
這具坐屍看上去已經死去很久,身上穿着破舊的黑袍。沒有肌肉與表皮的骷髏臉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屍蟲。那男女.混.雜的怪笑聲方纔就出現在喬小玄的耳畔,喬小玄舉目四望,並未發現有任何人。
這真是太怪了,難道那不男不女的怪笑聲消失之後,那男女.混.雜的發音者就走遠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好像和這個不男不女的發音者素不相識,這個男女.混.雜的發音者爲什麼要在這個緊急關頭突然出現,爲什麼會這麼巧合的出現在這個緊急關頭?爲什麼要用怪笑聲嚇走要誅殺自己的匏鵠怪、幫助他這樣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素不相識的發音者絕對不會白白嚇走要誅殺喬小玄的匏鵠怪的。
這個素不相識的發音者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喬小玄繼續東張西望,男女.混.雜而又冷森森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小子,我就在你的身邊,你不用找了。”
喬小玄自忖:“難道這男女.混.雜的聲音是從身邊的那尊坐屍的口中發出的?”
這時,喬小玄再次將注意力高度集中到身邊的那尊坐屍上,奇蹟出現了,坐屍居然已經不再是沒有肌肉與表皮的骷髏臉了,呈現在喬小玄面前的是一張古稀之齡的老者的臉,這張臉表情冷峻。
直到坐屍緩緩舒展了一下雙臂,喬小玄纔敢肯定這根本就不是一尊坐屍,而是一個活人。
這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古稀之齡的黑袍老者,雖然骨瘦如柴,但是卻精神矍鑠,沒有絲毫頹唐的神色。
黑袍老者繼續用男女.混.雜的聲音說道:“小子,你應該知道一個道理,我不會平白無故的救你,我救你也是有目的的。我的家並非在這裡,我只是預感到一種災難,知道災難發生的具體方位,及時趕到這裡,才使得你小子免於一死。如果不是我及時到來,你小子早就死在匏鵠怪的手中了,這是無法否定的事實。你欠我這麼大的人情,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長期受我奴役。當然,我並非要你永遠爲我奴役。奴役期滿之後,我自動會放你走,給你自由。第二,答應我一個條件,做我的徒弟。我尋找傳人多年,沒有找到合適的。今天終於找到合適的了。你小子資質不錯,適合做我的傳人。這兩個條件,我不僅不要求你立即明確的答覆我,而且還不限制你給我明確答覆的期限,而且也不限制你的行動自由,你還可以嚮往常一樣來去自如。當然,在你明確答覆我之前,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始終在我的掌控之中,不可能脫離我的掌控。你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了如指掌。我會隨時隨地的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從今以後,你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敢保證,只要你的強敵我能夠打敗,你的人身安全就絕對沒問題。當然,如果你的強敵太強大,我不是他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下,我是不可能出現在你的面前救你的。我也並非只把傳人限制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的意思只是說,在目前的情況下,除了你以外,再無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但不代表將來我不會找到像你這樣的合適傳人。或許將來我會找到比你更合適的傳人。我的宗門,能得到真傳的只有一人,在你以前,我收了很多弟子,但我只是傳授他們一些不同的仙法,我傳授給他們的那些不同的仙法總和,就是本門真傳。當然,那些不同的仙法中有不少相似的,老夫的真傳弟子不傳授相似的功法,真傳的要省去許多相似的仙法。本門歷來能得到真傳的只有一名弟子。你現在最好趁早答應做我的弟子,否則,等將來我找到和你資質相當,或者比你更合適的真傳傳人,那時候,你的存在與否,是生是死,都和老夫無關了。不過,你如果答應第一個條件,長期給我奴役,在奴役其間,我可以確保你的安全。當然,是在我沒有遇到強敵的攻襲下,確保你的安全。你越早答應做我的真傳弟子越好。將來我要是找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你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黑袍老者的發音並非從口中發出,而是從腹中發出。
喬小玄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提出的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我只能奴役別人,不會接受別人的奴役。呵呵,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的實力特別特別的強大,我會考慮將你納入被我奴役的範疇之內。第二個條件,有那麼一點點的商討餘地,只不過我現在不會和你商討這個條件。我現在要的是自由,除了自由,還是自由!你說過不會限制我的行動的,老鬼,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黑袍老者繼續用男女.混.雜的聲音說道:“可以。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對你的行爲舉止瞭如指掌。你想去哪裡去哪裡,我絕不阻攔。”
喬小玄又問道:“老鬼,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黑袍老者繼續用男女.混.雜的聲音答道:“我一半是男,一半是女。在我得道成仙以前,就是一半是男,一半是女。我得道成仙以後,有時想做個純粹的男人,有時想做個純粹的女人,不管是做純粹的男人還是做純粹的女人,都是我迫切希望的,但是嘗試無數次,都沒有成功,我迄今依然是半男半女,這是我最大的遺憾。我的仙法很強大,很少有單打獨鬥能與我匹敵的,但我卻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這是我最大的苦悶。”
喬小玄又接着問道:“老鬼,據我所知,仙有很多種,能告訴我你屬於那種仙嗎?”
黑袍老者繼續用男女.混.雜的聲音答道:“我屬於高級境界的不死魔人,達到我這種高級境界的叫做不死魔仙。外人多稱我‘魔人老祖’。”
魔人老祖話音方落,氣溫陡然降了下來,如同到了嚴冬,喬小玄凍得渾身發抖,不住地往手上呵着暖氣,說道:“魔人老祖,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也非常感謝你這次救了我。你的第二個條件有商討的餘地,但不是現在和你商討。我要走了,你別跟着我啊。”
魔人老祖繼續用男女.混.雜的聲音說道:“你儘管去。你無論到哪裡,我對會對你的行蹤瞭如指掌。”
喬小玄一路搓手跺腳地往回路走去,步履匆匆。他要走出這片密林,走回自己所居住的小竹樓。
喬小玄現在迷路了,辨不清方向,他只是在摸索着試圖走出這片密林。
這片密林中的樹種千奇百怪。很少有喬小玄能叫出名字的樹種。
不準不覺間來到了一片楓樹生長之處,這裡的楓樹一眼望不到頭。
這裡生長的楓樹,滿樹血紅的新鮮葉子,進入這片楓樹生長之處,四周剎那間陰暗起來。
凜冽刺骨的寒風猛烈的吹過來,吹的林間的楓樹嘩嘩作響,恍若妖魔鬼怪在其間招搖飛舞,襯托出一種詭異陰森的氣氛。
嗚哇……
嗚哇……嗚哇……搖擺顫抖的密林林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怪聲。
喬小玄自忖:“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裡面作怪?”
這聲音,如同鬼哭神嗥一般悽慘,真夠瘮人的,尋常之人假如聽到這種了,不知會恐懼到什麼程度,說不定連魂兒都被驚嚇的沒有了,即便是膽識過大的喬小玄,聽了這聲音,也情不自禁的心跳比平常的時候加快了幾分,有些頭皮發麻的感覺。
突然,喬小玄的心好像漏跳了幾拍,猛的轉過身來,只見一條黑影從自己的身後閃過,這條黑影頭大如鬥,似乎長着一張青面獠牙的駭人面孔,銅鈴一般大的眼珠突出眼眶,幾乎要擠出血來。
“什麼人?”喬小玄被驚得打了個哆嗦,沉聲低喝道。
沒有動靜,沒有回答。喬小玄心中禁不住犯起了疑竇:“莫非?莫非是個厲鬼!”
半夜三更,從陰暗的楓林中突然竄出來一個怪人,不讓人懷疑是厲鬼才怪呢,可是定了定心神,喬小玄原本以爲是個厲鬼,這回總算看清了,哪裡是什麼厲鬼啊,只不過是個披頭散髮、灰頭土臉的老者。
只見這個老者身着一身破舊的灰袍,骨瘦如柴,滿臉皺紋,蓬頭垢面,亂蓬蓬的頭髮上散落着幾片乾枯的楓葉,一動不動的半倚在那棵楓樹下。
這個老者的身上,血如濃墨,濺灑在雜亂的草地上,老者整個人雙眼圓瞪,沒有絲毫的生機,顯然已嚥氣多時。
風拂楓林,紅葉搖動,仍然發出呼呼的怪聲,月光透過葉隙,灑在這個老者的屍身上,無時無刻不襯顯出一種恐怖而詭異的氣氛,假若這時人的眼睛一花,不看到這個延期多時的老者站起來纔怪呢。
樹葉的影子,依舊搖曳不定,好似人影穿梭,剛纔喬小玄以爲是有黑影飄過,原來卻是眼花了錯把樹葉的影子看成人影。
不過就算是錯把樹葉的影子看成人影,最近兩三天慘死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喬小玄的心裡原本就未擺脫陰影,眼前又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死人,喬小玄還是禁不住頭皮發麻,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尾椎骨開始,一直沿着背脊往上涌。
“這個老者究竟是惹上什麼仇家了,咿,怎麼我怎麼覺得那麼熟悉啊,好像最近在哪裡見到過。咿,這個老者居然是中了狼牙箭而死?”喬小玄這時候纔看清楚,黑袍老者的背後,插着一支長長的狼牙箭。
這支狼牙箭,喬小玄一看就知道是帶有劇毒箭矢,一支小小的箭矢上,就有數十根倒刺,射入人體,猶如附骨之蛆,難以拔出。
更爲可怕的是,這種箭矢帶着歹毒之極的倒刺,倒刺上所淬的劇毒,足以見血封喉,侵蝕內息,據說就連好多初級、中級修仙者都難以抵擋,不過一刻時就會毒發身亡。
喬小玄早就見識過這種毒箭,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個老者究竟是誰呢?我怎麼這麼眼熟啊。”喬小玄心裡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