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丹小子，你放心，本道不會傷你。只需每日三個時辰，不，兩個時辰。每日只需兩個時辰，你供本道研究便可。”
“本道說話算話，只要你答應本道，本道便煉製出最好的丹藥，爲你換取傳送到天辰部洲的資格。”
“人丹小子，你恐怕還不知道。邊荒血堡的五大巨頭勢力，除了炮灰營，每一個主腦人物的道力修爲，都在諸天境之上。”
“其中有兩人，更是達到了諸天大成的次帝君級水準！你就別妄想矇混過關了。”
“小子，如何。喂，發什麼傻呢？”
空空道人看向正在發愣的少年，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古怪。從他第一眼見到少年到現在，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平靜，寵辱不驚，遊刃有餘，放在一個似乎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很令人驚歎。
炮灰營……
羅川腦海深處浮起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大悲苦寒天，萬囚古天塔，炮灰營……三百兄弟。
然而很快，羅川便否定了那一絲遐想。
不會，他們不可能在這裡。
當年王虎他們答應去保護白依卿，白依卿在天辰部洲的天星聖門，又不在這邊荒血堡，王虎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就算昔日炮灰營的兄弟們反悔，沒有去保護白依卿，也沒有理由來這裡佔地爲王。
只是同名罷了。
羅川微微搖頭，散去那點不切實際的想法。
擡起頭。羅川看向空空道人，莞爾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的丹藥還在我手上，隨便拿一粒出來，想必就足夠我傳送天辰部洲的費用。”
“什麼！本道剩下的丹藥也被你……”空空道人一臉複雜，慶幸丹藥沒落到妖魔修士手裡的同事，也在暗暗思索如何從羅川手中奪回剩餘丹藥，那可是他百年來千辛萬苦所得的收穫。
下一刻，羅川一怔，天門法念探入南海仙葫。臉色變得古怪。
南海仙葫的須彌芥子世界中。御龍號橫亙在兩座山峰之間，艙門緊閉。
而在不遠處的葫蘆宮主殿外的龐大庭院中，橫躺着十六頭混血麒麟，一個個挺着漲圓的肚皮。口噴丹氣。不時發出低吼。
白蝙蝠。石頭，小蛛，包括那團不知何時蹦躂出來肉嘟嘟的太歲。在庭院中鬧成一團。
白蝙蝠彷彿喝醉酒般一臉亢奮，太歲漲大了十多倍，氣息也跟着攀升了十多倍，膚白肉圓，體態愈發豐腴。
在這羣傢伙腳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隻只丹藥葫蘆，皆爲羅川從空空道人的密室裡捲來，一隻不少，一個不落。
丹藥葫蘆原本被羅川存放在儲物指環，卻不知怎麼被它們搞到手，並且一粒不漏全都吃光！
這些丹藥的總價，比羅川吃的還要高出許多。
“一羣天殺的小賊！”
羅川略有些心痛，天門法念射向那頭圍着小蝙蝠蹦躂來蹦躂去，不知樂個什麼勁的“肉胖”，忍不住低罵道：“這貨不是沒嘴嗎！”
空空道人打量着羅川臉色，突然一陣心慌：“怎麼？沒出什麼事吧？那些丹藥……”
聞言，羅川掃視了一圈，只見白蝙蝠四小和肉胖活蹦亂跳，十六混血麒麟也只是吃撐了而已，非但無礙，氣息還在不斷攀升，暗鬆了口氣道：“還好，沒什麼事。”
“那就好。”空空道人也鬆了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轉瞬後，臉色同時一僵。
空空道人剛想靠近羅川，就被羅川喝住：“別過來，五步！”
空空道人伸出的一隻腳懸在半空，臉蛋漲紅，進退兩難。
“你這個人丹小賊……到底想要如何？”
“先去市坊，找一地煉丹。你隨便煉一爐丹藥，上品丹藥。不，中上品丹藥足矣。”羅川看向面露思索的空空道人，話音一轉，玩味道：“你要不煉，本道就自爆。說到做到。”
“你……”空空道人盯着羅川，滿臉鬱悶，一肚子火氣卻又找不到地方發泄，半晌恨恨道：“你倒是想的周全，生怕極品丹藥引來覬覦嗎。罷了罷了，那就去弱水街的白夜酒樓。”
“爲何去那？”羅川問道。
“那裡是邊荒最大的地下交易場所，人不管人，互相不理，是最混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當年四大巨頭勢力爲了爭奪白夜酒樓的保護權，明爭暗鬥了數，一度讓白夜酒樓成爲四不管地帶，漸漸成勢。炮灰營進駐邊荒血堡的那年，恰逢四大勢力激鬥正酣，奇兵突襲，趁機佔奪了白夜酒樓的保護權……和你說這麼多做什麼！”空空道人冷哼一聲：“總之那裡可以低價買到煉丹材料，又能確保安全。當然，是相對安全。嘿嘿，人丹小子，你可是害怕了？”
“那個炮灰營，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羅川淡淡道。
“的確，炮灰營中雖沒有諸天境的強者。可他們的憑仗頗多，並且個個鐵血無情，心狠手辣，一看就是身經百戰之輩，若非經歷過一次次生死磨難，絕不會養煉出如此氣度……喂！人丹小子！你跑這麼快做什麼！白夜酒樓只有入夜纔開放！”
空空道人望向羅川的背影，沒好氣地大喊，語氣一如既往的氣急敗壞，可眼底深處卻閃過一抹寒光，嘴角微揚，隱露得色。
……
黃昏散去，夜色下沉。
一團團鵝毛般大的雪花，從天而降，充斥着虛空亂流，飄雪弱水街。
弱水街，取名三千里不浮不渡之水。每逢入夜，邊荒血堡都會降下虛空大雪，只飄向弱水街，不沉不化，過夜即散。
一老一小，穿着麻布袍，走進冗長的弱水街。
燈火闌珊，燭影繾綣。
邊荒龐大的坊區，夜時也熱鬧，可並非處處熙攘。
以弱水街中央的白夜酒樓爲中心，人潮和火光從四面八方涌來，燈火通明如白夜的酒樓中，散發出熾熱的光亮，吸引着形貌各異、穿着古怪的邊荒修士們，如蟲蟻撲火。
“果然熱鬧。連道力境修士都有。”
羅川擡起頭，掃過四周紅光滿面、一臉興奮的修士們。
“何止，連道輪三階、四階的高手，也時常來此。道輪境放在九天界，已算中堅力量。道輪三四階算是大高手，擁有衝擊諸天境的潛力。在邊荒血堡除了炮灰營，其餘幾大勢力的道輪四階，一隻手便能數過來。”
空空道人手捋長鬚，瞥了眼羅川，皺了皺眉：“你明明是歸虛二階，偏偏要僞裝成真丹境。一個小屁孩，整天擺出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看着就心煩。”
“你堂堂次帝君級強者，不還裝作一個傻不愣唧的糟老頭，丟不丟人？呵呵，天下次帝君級強者的臉，都被你一個人丟光了。”羅川冷笑。
“你……哼，人丹小子，別以爲本宗師不知道，你的真實年齡絕不止十二三歲。你到底吃過什麼丹藥，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千年造化丹？妙春還原丹？還是……喂，等等！”
空空道人上前一步，追上羅川，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白夜酒樓。
譁！
大風吹入酒樓一層，火光搖曳，閃映上酒樓一層每一個人的面孔。
羅川放眼望去，從外面看規模一般的酒樓，內部卻大如宮殿。
古柏映血的圓木桌一張接一張鋪開，一眼掃去何止千張，每一張圓木桌旁都聚滿了修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或是懷抱美人，或是圍衆而賭，做什麼的都有。
穿着暴露的侍女如花蝴蝶般穿梭在圓桌和修士間，不時被喝得興起的修士摸兩把大腿臀部，發出尖叫，在酒香和燈火的輝映下，媚眼如絲，欲拒還迎。
“戰！戰！戰！”
“哈哈哈，打得好！”
“本道賭石黃贏！三十聖元幣！”
“哦？那本道就賭石黃死！一百聖元幣！你可敢跟？”
不遠處的幾張圓桌已被掀翻，兩名修士渾身鮮血，在上百妖魔修士的圍觀起鬨中，肉身相搏，都殺紅了眼。
“人丹小子，你喜歡這嗎？”空空道人淡淡一笑，眼裡閃爍着莫測的光華，盯着羅川背影，彷彿在看一隻掉入陷阱的獵物。
“還行。”羅川睜開雙眼，眸底流露出隱晦的失望，轉瞬即逝。
臨進白夜酒樓的前一刻，他心底深處，對於炮灰營這三個字，隱隱還抱有一絲幻念和期盼。可當進入白夜酒樓後，羅川發現，白夜酒樓中，並沒有魔羅仙煙的氣息。
兩人走進白夜酒樓，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婀娜妖嬈的侍女。
“兩位終於來了，是坐一樓大廳，還是樓上的雅座？雅座的話，三百聖元幣起。”侍女眨閃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眼羅川。
空空道人好不容易將目光從侍女豐滿半露的胸脯上挪開，低咳兩聲，挺起胸膛：“當然雅座！還要再來點私貨。”
“兩位請上樓。”侍女頓時熱情起來，親密地摟上羅川的手臂，目光卻悄悄移向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站在羅川身後，飛快地打了個手勢，袖中閃過一隻乾坤錢袋，轉瞬收回。
侍女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餘光落向羅川，微露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