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着羅川目光中的真誠，寧天行心底沒來由一暖。
雖然不是他第一次和人聯手作戰，可卻是他第一次在生死攸關之際，把自己的生死託付到同伴手中。
這種感覺對寧天行來說既陌生，又新鮮，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輕鬆。
轉過頭，寧天行不想讓羅川看到他眼神中的波動。
“你還差我那麼多錢，你要死了我找誰去要錢。喂，聯手歸聯手，你欠我的錢可記得要還啊。”
羅川的聲音再度響起，瞬間毀去了寧天行難得一見的好心情。
“羅川，你還真是好記性。”寧天行回過頭，牙癢癢道。
羅川不理寧天行，一個閃身出現在蛛卵前。
“小卵……不對，小蛛。我們的約定不變。可若有一日，你的血脈記憶完全甦醒，又無法與我簽訂道約，我會不擇一切手段殺你。”
說完，羅川揚手。
天地之間最後一隻虛荒神蛛，被羅川收入儲物指環。
羅川沒有停下，強橫的吸力從掌心發出，席捲銅殿中大大小小的黑石洞窟。
冥劍魔師一死，洞窟中的寶貝再度變成無主之物。
呼！
呼！
呼！
呼……
數不清的寶貝從洞窟中飛出。
蛟龍皮、紫鶴翼、龍鯊翅、天外隕石、靈丹草藥……轉眼間，羅川一枚儲物指環裝滿。開始用上第二枚。
寧天行冷眼旁觀，心中別提有多羨慕了。
羅川今日所得的這些資源財富，快要趕上天啓京一個一品仙家道府的資產了。放在七星商會，也足夠建立起一家大型商行……應該說是超大型商行。
寧天行心動不已，身體都在發抖。可他也知道，兩人功力耗盡的情況下，他挑釁羅川只有捱打的份。
“寧天行，我們走。”收集齊戰利品，羅川轉頭看向寧天行，喜滋滋道。
“殿外有重水。無法原路返回。只能走冥劍魔師說的通往盤龍壁的秘道。”寧天行語氣有些消沉。眼睛通紅。
“這些資源對你寧侯爺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羅川奇怪的看了眼寧天寧。
“無關資源。”寧天行搖頭：“我潛伏多日，只爲了收集那條蛛蟒產子時的赤元精血。如今那條蛛蟒一定帶着靈脈逃跑了，也不知還能不能找到。”
羅川沉默片刻：“你來找赤元精血，是爲了恢復宣大家的容貌？”
寧天行沒有說話。淡淡一笑。
“小王八！”羅川突然道。
寧天行愣了愣。不善的盯着羅川：“罵我做什麼？”
“沒喊你。”羅川無語。這世上怎麼老是有人爭着當王八。
又喊了兩聲，肩頭的白蝙蝠一動不動，呼呼大睡。
寧天行注視着羅川。一臉深思，他雖然看不到白蝙蝠，可本能的感覺羅川定還藏有一個大秘密。
這個羅川，他的秘密也太多了。
寧天行腦海中又浮現出羅川一掌拍死冥劍魔師的那幕，即便已經過去，可此時回想起來，寧天行仍然難以平靜。
剛剛那一掌，又是怎麼回事？
挑了這麼一個怪物做對手，我還真是會給自己找不痛快。或許，再過幾年，他就能趕上天華宮中那個小怪物了吧。
寧天行心中暗道。
“這樣吧。等我們出去後，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那條蛛蟒。應該不會太難。”
耳邊響起羅川的聲音，寧天行擡起頭，凝視向羅川：“你確定？”
“八成把握吧。”羅川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寧天行點了點頭。即便羅川不說，他也不想欠羅川人情。
“什麼條件？”寧天行問。
“給我用三十個晚上。”羅川道。
“什麼給你用三十個晚上？”
“你啊。”
“我？”
“寧天行，你在和我裝糊塗？”
“你大爺的！羅川你到底想幹什麼！”
“七星淵野混亂之月，幫我打一個月的架。”
“哦……原來你指的這個啊。”
“不然是什麼？你答不答應。”
“哼。等你找到了蛛蟒再說。”
兩人沿着之前冥劍魔師想要逃往的甬道向前走，邊走邊聊。
不一會功夫，兩人來到一面巖壁前。
這面巖壁和別處的都不一樣，偌大的巖壁上只有一個洞窟。
羅川眼睛一閉一睜，天門意念如潮水般傾瀉進入洞窟。
果然，這個洞窟並沒有封閉，洞窟深處有着一條長長的隧道，超過百里。
“應該就是這了。冥劍魔師之前說過，通往盤龍壁的出口。”羅川對寧天行道。
“這隧道也太窄了。”寧天行眉頭皺起。
“你我的功力都所剩無幾，施展不了法門，只能爬過去了。”羅川也是一臉無奈，看了眼寧天行：“你先上。”
“憑什麼。”
“哪有這麼多爲什麼。”羅川臉一扳：“難道你還想和我打一架？”
兩人的功力都已消耗殆盡，可羅川除了是黃庭修士外，還是兼修肉身的靈臺修士。此時兩人若是打起來，羅川有十足把握把寧天行揍成豬頭。
寧天行權衡許久，無奈之下，只好率先鑽入甬道，手腳並用向前爬去。沒過一會，羅川也鑽入甬道，緊隨寧天行之後。
兩人都是天南域年輕一代修士中的頂尖人物，青仙榜上分列第二和第三。平日裡或者是御劍或者是施展法門，已經許久沒有像今日這麼狼狽。
甬道很長，兩人閒着無聊，又繼續起之前的話題。
“那個袁先生到底是何方聖神？你就確定他給你的治癒方法行得通？”羅川問道。
“自然信。千年來袁先生還沒有出過錯。”寧天行道。
“宣大家這副模樣似乎已經持續很久了。”看着爬在前面的寧天行，羅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突然想到了小青仙子所給的有關寧天行的秘密卷宗。
卷宗上說，寧天行十一歲隱姓埋名進入他大伯府中，成爲蓄養孌童，十七歲時刺殺成功。可刺殺之前，卻被他大伯寵幸過。
看着寧天行搖曳的臀部。羅川沒來由打了個寒顫。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低聲問道：“寧天行，你的秘密我其實早知道了。話說，你當初忍辱負重……怎麼就忍受得了？”
爬在前面的寧天行微微一愣。只當羅川指的是被毀容的宣兒。沉吟半晌道：“起初是有些不習慣。可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習慣了。”
“這也能習慣？”羅川心中一陣惡寒。
寧天行想了想，低聲嘆道：“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是有些懼怕。可久而久之，漸漸習慣了她，甚至還有一種從頭開始的感覺，重新享受這一切。”
“你……你竟然很享受？”
“呵呵，是啊。羅川，你可是覺得很驚訝？很不可思議？”
何止是不可思議……簡直就是三觀盡毀。
羅川一時間有些毛骨悚然，手腳慢了下來，開始和寧天行保持距離。
寧天行或許是大戰之後，念頭通達，加上想念宣大家，倒是難得的和羅川吐露了些許心聲。羅川只當寧天行在和他談十七歲時那件秘事，心中雖然十分排斥，但也能理解寧天行，甚至還生出些許欽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着兩個完全不同的話題，竟然聊了整整一路。中間時而穿插着一些對於修道經驗的領悟，倒也算都有收穫。
寧天行生養於陰川，陰川之氣爲主打的修煉資源，此時穿行在陰川深處，不斷吸收着陰川地脈深處的本源，功力很快恢復。
羅川自然不用說，從洞府搜刮的資源只需取出千分之一，就足夠他恢復功力。
兩三個時辰過去，兩人的功力已經恢復大半。
“寧天行。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選擇同樣的方式嗎？”
“當然。”
“夠狠！”羅川豎起大拇指。
“呵呵。”寧天行轉過頭，看了眼羅川，目光和善許多。
“她……宣大家知道嗎？”羅川下意識的避開寧天行的目光。
“嗯？廢話，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哦……那她居然還能接受你，也夠了不起的。”
聞言，寧天行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看向羅川的目光愈發柔和。
羅川毛骨悚然，避開寧天行的目光，再度拉開距離，若無其事道：“既然功力都恢復了，還是趕快出去吧。”
“正合我意。”
兩人沒再說話，化成兩團流光，向隧道遠處掠去。羅川總是有意無意的和寧天行保持距離，寧天行被羅川勾起相思，倒也沒有察覺。
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沿着九轉曲折的隧道，終於在前方看到一抹亮光。
“到了！”
“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兩人同時放聲大笑，身形加快，嗖地飛出亮光。
天如蓋，地如席，星月的光輝穿梭過重重山壁，照耀在兩人身上。
四面八方，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間或還有陣陣高歌。
“修道九十九，看破紅塵道，一刀一口酒，殺往陰川城。”
“哈哈哈……殺！殺！”
“封魔仙職！今晚本道要你們好看！”
“煉丹的你們別得意，老子剛剛就已經殺了三個丹道仙職！”
“陳兄，聽說你今日剛剛煉了一口六品符刀？好啊，本道正好差一口啊！”
羅川放眼望去，冗長的盤龍壁間，成千上萬的修士鬥在一起，不時有修士被殺人奪寶，墜落身亡。
這些修士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仙職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