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門老祖的聲音冷漠蒼涼,聽得身旁衆人頭皮發麻。
參加試煉的聖門歷代天才大多年紀超過千歲,可和聖門老祖一比,完全是小娃娃家。
這位聖門老祖姓昆,出身天辰部洲的一個古老世家,乃是那一代天星聖門的第一天才,在天榜之上,曾經高居前三。她在天星聖門中,主修的是殺道,昔日死在她手中的修士何止千人萬人,其中更不乏名震一時的天才,她在天星聖門中,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
“早知道他是闖入者,弟子當時就該將他拿下。”黃杜拱手道。
“聽被他蠱惑的那名聖門女弟子的口氣,他在如今這個時代的天榜上,排名高位,超過那個南離,更是在前五之上。”宗羽低聲道:“紫嫗護法算一算排名,或許能知道他是誰。”
“前五之上,莫非是他……”紫嫗目閃寒光,低聲喃喃。
“原來是天榜天才,難怪敢闖入我聖門。這個時代的年輕人,膽子可都不小。”聖門老祖看了眼隱宮護法,淡淡問道:“你似乎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紫嫗點了點頭:“思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有可能。那人橫空出世,有過兩段傳奇,這第二段還是不久之前。此人名叫……”
紫嫗尚未說完,忽然間,星廟第二層紫光大作,星辰光芒環繞而升,兩股氣息從第一層直躥入第二層。
除了聖門老祖外,所有人都猛然一怔。
“這麼快就破了第一層!此人果然妖孽!”紫嫗微微張開嘴巴,腦海中閃過關於新晉天榜第三的兩段傳奇,眼神複雜。
“半柱香時間便破了第一層,放在歷史上,能進前十。”昆姓聖門老祖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語氣依舊冰寒:“之前那個天榜第八的小輩,進入第二層後直接進入第三層,眼前這個天榜前列的小輩更是半柱香便破了第一層。這個時代的天榜天才。也算名至實歸。”
聽着聖門老祖語氣中隱隱流露出的讚賞,黃杜和宗玉這兩名昔日的天榜天才相視一眼,都有些窘迫和尷尬。
大寂滅之後,經歷初期的休整,九天修行文明飛速發展,修士的天賦潛力也一代高過一代,若是黃杜和宗玉放在如今的天辰部洲。未必能夠進入天榜。
二人的修行道行雖高,可被困在原界數百千年。心性早不如從前,短暫的尷尬窘迫之後,心中都生出一絲嫉妒。
“他能闖過第一層,想必是因爲那個背叛聖門的女道。那女道修爲次帝君,對於星道想必已有些領悟。”黃杜開口道。
“說不定那名女道早就偷偷將我聖門功法傳授給他。他能進入天榜,十有八九也是我聖門功法的功勞。”宗玉若有所思道。
聖門老祖瞥了眼二人,淡淡道:“或許吧。”
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紫色星光從星廟第三層泛起,宛如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那兩道氣息也登上了第三層!
所有人再度愣住!
這一回,就連聖門老祖也都面露驚容。
“這麼快……他和那個南離一樣,居然也瞬間突破到第三層,連破兩層。”紫嫗有些不可思議道:“難怪,他能進入天星聖門卷宗第一頁,甚至比許多勢力巨頭的排名都要高。”
黃杜和宗玉難以置信地望向星廟,半晌。宗玉深吸口氣,朝向聖門老祖拱了拱手:“老祖,莫非這星廟試煉出了什麼故障?這兩人天賦再高,也絕無可能都連破兩層。他們的星道天賦,怎麼可能還要高過我天星聖門淫浸星道數百千年的天才弟子。”
聖門老祖目光閃爍,死死盯着星廟。遲遲沒有說話。
天星聖門歷史上的天才們,雖有很快突破第一層,可從第二層突破第三層的那五十八對道侶,哪個不是耗時數個月,最短的也花了一個半月。
這兩個天榜天才,莫非掌握了某種闖關訣竅?
不可能!我天星聖門的天才,哪個不是昔日驚才絕豔之輩。若真有什麼訣竅。爲何我們會不知道,反而被兩個外人發現?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他又破了第三層!”
“等等,還沒結束……他破了第四層,已經來到第五層了!”
“連破四層……他才用了一柱香。”
“除了老祖和第二代的那一對道侶,還從未有人闖入過第五層……莫非星廟真的壞了?”
三十多名天星聖門精英弟子都坐不住了,每個人眼神中都充滿震驚和緊張。
倘若星廟試煉真的出了什麼故障,那天星聖門這麼多代人的努力和付出,豈不成了笑話。原界和星廟的存在,是爲了破解那個千古之秘。爲此天星聖門隱藏了多少天才,又付出了多少資源,倘若不是爲了破解不滅星辰的秘密,天星聖門也不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早就能夠成爲天辰部洲排名第一的頂尖宗門!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聖門老祖身上。
“你們去一兩對試試。記住,安全第一。”昆老祖揮手道。
“我去。”黃杜第一個站出來。
“再算上本道。”宗玉也不甘示弱。
二人帶着兩名女道掠向星廟,轉眼進了第一層。
冰海上的三十多名修士早已通過第一層,大多都是被困於第二層,遲遲難以領悟第二層的星辰道義,在迷失之前及時退出。
在聖門老祖複雜的目光中,沒過多久,星廟第二層紫光泛起,顯示着二對道侶都輕鬆闖入第二層。
可接下來,兩柱香過去,星廟第三層遲遲沒有反應。
又過一柱香時間,三條人影從星廟中飛退出來,正是宗玉和他的臨時道侶,以及黃杜的臨時道侶,卻不見黃杜的身影。
“怎麼樣?”紫嫗急聲問道。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黃杜的臨時道侶拱了拱手道:“回稟護法……星廟試煉並沒有出現異常。”
“黃杜呢,他莫非……”
宗玉面露難色,遲疑道:“黃杜他一心急。迷失在第二層星空下。”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紫嫗看向昆老祖。
昆老祖臉色變幻不定,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機緣,真是機緣……紫嫗,你非但無過,還立了大功。那個天榜天才,要麼是天生適合修煉星道的怪物天才。要麼就是領悟了某種闖關竅門。無論是前者和後者,都是我天星聖門的造化。”
紫嫗心中一動:“老祖的意思。莫非覺得此人能闖入第七層,破解不滅星塵之秘?”
“怎麼會。”昆老祖連連搖頭:“連老祖宗都止步第六層,此人天賦再高,也高不過老祖宗。此人觸犯我聖門第一門規,正好有理由將他留下,讓他爲星廟效力。不過,既然此人是天才,想必心氣極高,卻需從其他方面彌補。他的那個道侶。補星閣閣主,次帝君修爲,若本座猜得不錯,她應當是爭奪副門主失敗,方纔被囚溺星崖?”
紫嫗微微一笑:“什麼都瞞不過老祖。”
“哼,小輩們鬥來鬥去,還不是爲了那幾樣。”昆老祖淡淡道:“是了。那個天榜天才,究竟是什麼人。你把他的生平事蹟,一五一十道來。”
聽着昆老祖和紫嫗的交談,宗玉深吸口氣,耳邊迴響起那個白袍男子說的話,嘴角浮起一絲苦澀。
如今這個時代的天榜。真的已經強到如此地步?隨便來兩個人蔘加星廟試煉,都能連闖數層……尤其是那個名叫羅川的天榜第三,竟然闖到了第五層,他在十年前,居然還闖出了大悲苦寒天! 幸好我沒有生在這個時代,和這些妖孽天才在一起競爭,會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
星廟第五層。羅川終於停了下來。
第五片星空的星辰,和前四層一樣,熊熊燃燒着,宛如漫天黑炭,搖搖欲墜。
羅川的神魂道念在一柱香後終於潰散,重返羅川念海。
可這並非羅川停下腳步的原因。
從第一層到這第五層,每一層的周天星辰都比前一層密集、繁多,星辰道義愈發深奧晦澀,至少琉月和萬劫兇靈塔裡的白依卿都是這麼說。
羅川對於星辰道義知之甚少,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每一次點燃周天星辰,觀望星辰隕落時,羅川心中都會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
等到五次點燃周天星辰,五次觀望星辰隕落,天地寂滅,這五股奇怪的感覺匯聚到了一起,羅川彷彿心竅打開,醍醐灌頂,陡然明白過來!
這五次天地寂滅的經歷,並非幻覺,而是這天地衍變的規律!
星辰終會隕落,天地終於會寂滅,興盛之後,便是滅亡,滅亡之後,再重煥新生。如此周而復始,不斷循環。
而星辰寂滅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道火!唯一能讓天地星辰隕落的,便是天地間第一縷道火!
星廟試煉的真正目的,絕不是讓天星聖門的修士們,參悟星辰道義。真正要闖過七層試煉,必須要像羅川一樣,擁有先天道火,焚燒一片片星空。
佈下這一局的,是天星聖門老祖帶回來的那顆不滅星辰。
可它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滅星辰,先天道火……”
羅川望向第五層破碎的星空,遲遲沒有向前。
距離廟頂,只隔着一層,羅川已能清晰地感應到廟頂處那股蒼老而強大的氣息,隱隱召喚着他。
與此同時,體內道火的排斥和抗拒也愈發強烈。
這一步邁出,直達第七層,究竟是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