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血色,濃稠的血液,夾雜着刺鼻的血腥氣,饒是衆人個個殺人如麻,也感覺頭皮發麻,因爲直覺告訴他們,那是真實的血液,甚至帶着溫熱,只是如此大的血海,得澆灌多少的人血液才能填充滿。
茫茫血海上,一座小島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衆人視線中,從遠方飄來,猶如幽靈一般,悄然無聲。小島不大,如果稱爲漂浮的石塊反而更合適,上面只是豎立着一塊高大的石碑:血海無涯,回頭是岸。
漂浮的石塊在衆人眼前飄過,不帶起半點血浪,然後繼續飄遠,驀然又消失在人的視線中,顯得異常詭異。
“阿彌陀佛!”一個和尚雙手合十,高唱佛號,在佛教中,元神境就是菩薩,聖人自然就是佛了,而這和尚被人稱金剛藏菩薩。
金剛藏菩薩身形高大、魁梧,渾身都是紮實的肌肉,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塊鐵疙瘩,因爲修煉佛門聖功金剛琉璃體,渾身皮膚呈金色,猶如金色琉璃,他看着一片血海,臉上滿是悲天憫人之色。
佛教有語: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一般人常用來勸人向善,但實際上,這句話的含義應該:這個世界便是苦海,茫茫無邊際,只有覺悟了,纔到超脫,達到彼岸,這裡的回頭,應做覺悟解。
因爲這樣解釋才符合佛教教義,佛教是幹嘛的?教導人超脫的,而不是向善的,當然,佛教也教導人向善,只是那只是個附帶功效,主要還是自我覺悟,從而超脫。
而這覺悟就是佛教弟子修行的過程了,有的人快,有的人慢,有人一個頓悟就能超脫苦海,達到彼岸。至於覺悟的內容,這就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工程了。
只是此處血海竟然漂浮着刻有‘血海無邊,回頭是岸’的石碑,到底是警告人不要想着試圖渡過血海,還是提示人,只有找到了正確的方法才能渡過血海?
畢竟立下此碑的人肯定不是佛教衆人,既然不是,那麼他有可能按照佛教原意來設碑,也有可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設碑,就是告訴人,這血海沒有邊際,你們還是不要渡了!
兩種解釋,兩種意圖,皆在人的一念之間,但是無論是那一種,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這血海肯定不是善地。
“金剛藏菩薩,你覺得這血海,該如何渡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的望向金剛藏菩薩,站在他身邊的一個人帶頭問道。
金剛藏菩薩面露苦相,搖頭道:“貧僧不知。”
“你不知道還激動個什麼勁?”
衆人忍不住對着金剛藏菩薩翻了個白眼,起先見金剛藏菩薩高唱佛號,衆人還以爲他知道些什麼,該如何渡過苦海。
“血海無邊,那我就駕船一試!”有人輕喝,手掌一翻,一艘神器級別的艦船模樣的法器出現在手中,他把艦船一拋,艦船猛地變大,瞬間就化爲一隻艨艟大艦。
砰!
艨艟大艦落在血海中,濺起沖天血浪,然後安安穩穩的漂浮在血海之上,那人臉色大喜,只是很快,喜色就凝固在臉上,轉爲爲驚愕,甚至心痛。
因爲艨艟大艦竟然開始緩緩的下沉,那人大喝,竭力催動艨艟大艦,一陣陣的神光在艨艟大艦上綻放,只是艨艟大艦就像是陷入流沙中的人,一點點的下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艨艟大艦就要完全沉入血海海底。
嘶!
衆人倒吸了口氣,要知道那個可是神器的,就算是下品神器,但也是威能無量,就算是渡過天河弱水都沒有問題,可是卻渡不過血海。
“你,飛過去!”一個元神境強者指向一個金丹境武者。
“不要!”那人快速回退,想要退出宮殿大門,可是那元神境強者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右手一甩,就把那人卷飛起來,直接甩入血海之上。
啊!
那人慘叫,只是很快慘叫聲就變成了哈哈大笑聲,原來他竟然穩妥妥的飛行在血海上空,沒有任何危險。
“該死,原來如此簡單,看來我們是自己嚇唬自己了!”
很多人驚詫不已,沒有想到,渡過血海竟然如此簡單,不需要船,也不需要橋,直接飛過去就可以了。
只是,雖然可以在血海上飛行,但是如果血海真的無邊,那他們豈不是永遠也考不了岸?
很多人心中還有着顧慮,畢竟前面的十二金人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實在是太沉重了,如今碰上了一個更加詭異的血海,如果說沒有危險,打死人也不相信。
“你們看!”有人驚聲叫道。
衆人回頭,就看到宮殿大門漸漸開始光化,化爲一片金色光芒,消散在虛無中,而且這種光化的變故竟然緩緩朝他們所在的黃金大門而來,雖然之間空間很多,有着近九千米,但是以光化的速度,最多一個時辰,那光化就會移到黃金大門處,整個空間都將化爲虛無,到時候他們就只有進入血海一途。
“這是逼我們進入血海啊!”
有人不甘到,心中開始後悔,不該聽信人言進入這裡,這裡那是什麼太初遺藏,簡直就是太初墳墓,要埋葬他們所有人。
走!
又有十幾個人飛入血海之中,既然遲早都要進入血海,早走晚走都是一樣,那還不如早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咻咻,一羣羣人先後飛入血海上空,快速朝前飛行,到最後,岸邊只剩下四個人,金剛藏菩薩,江凡,徐薇和陳豔。
徐薇和陳豔兩人想要和衆人一起飛上去,可是被江凡暗中攔住了,他一直在觀察苦海,並不認爲那個石碑上的字只是一句簡單的警告。
而那金剛藏菩薩肯定有什麼發現,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高唱佛號,要知道能夠修煉元神境的人,特別是佛教弟子,個個都擁有處變不驚的超高心理素質,不可能隨意做出某個動作來。
“施主,你們爲何不走?”金剛藏菩薩道。
“菩薩不也沒有走麼!”江凡輕笑一聲,道。
“阿彌陀佛,貧僧正在思索渡海之法,恐怕一時半會走不了了。”金剛藏菩薩道。
“沒事,我們可以等。佛渡有緣人,只要跟着菩薩,我們肯定可以安然無恙的渡過血海。”江凡道。
“阿彌陀佛!”金剛藏菩薩閉目,盤膝而坐,沒有再理會江凡,似乎準備枯坐着。
“江凡,我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麼?”陳豔說道,徐薇還在和江凡冷戰,冷冷的站在一邊,完全沒有理會江凡的意思,陳豔自然要站出來。
江凡道:“前輩,先前十二金人的都天神煞大陣的威力,相信不要我再累述了,而這血海還在其之後,那麼可以肯定這血海的危險性應該不在十二金人之下,甚至還要超過,如果能夠飛到盡頭,又怎麼能稱爲血海無邊呢!所以要渡過血海,必定要找到正確的方法纔有可能,不然此行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
想到都天神煞大陣,陳豔臉色忍不住一白,要知道,她可就差一點就隕落在裡面,千年修煉,一朝盡喪,至今想來已經是心有餘悸。
看着這血海,那濃稠的血色,刺鼻的血腥氣中夾雜着一絲溫熱,讓渾身發寒,陳豔心中忍不住打着退堂鼓。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時間就在人焦急的等待着緩緩過去,那光化的變故已經光化了九分之八的空間,也就說,還有一千米的距離,光化就要靠近他們。
金剛藏菩薩依舊安靜的坐禪着,江凡負手而立,怔怔的望着血海,徐薇遠遠的站在另一邊,也是望着血海出神,只有陳豔焦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來回走到,望着老神自在的三人,她心裡不得不佩服三人的養氣功夫,火都要燒到眉毛,依舊是面不改色。
這倒不是陳豔的心理素質不好,畢竟能夠修煉到元神境的人,每一個都是絕代人驕,各個方面在人羣中都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只是在都天神煞大陣中,陳豔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對於死亡格外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時間緩緩流逝,陳豔感覺到她的心跳速度在不斷的加速,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看光化已經移到了離他們只有二十米處,她纔看到江凡身軀一震,並驚喜說道:“來了!”
陳豔隨着江凡視線望去,又是那個幽靈般的漂浮石塊,託着石碑從遠處靜靜的飄來,聯想到江凡先前的話,陳豔眼睛一亮,脫口就道:“江凡,你是說依靠那漂浮的石塊渡海?”
“哈哈,不錯。這漂浮的石塊能夠馱着石碑在血海上飄蕩,那麼帶着我們渡過血海應該也沒有問題。”江凡大笑道,起先他一直在思索渡海之法,甚至把自己代入金剛藏菩薩的位置上,從佛教手段中尋找渡海之法,只是一直不得其解。
當漂浮是石塊再次出現之時,江凡福至心靈,猛然明白過來,有着現成的渡海工具不利用,還想着其他渡海之法,實在是多此一舉。
“阿彌陀佛,江施主好悟性,好佛性,與我佛有緣,不如入我佛門,從此超脫塵世,豈不美哉!”金剛藏菩薩站了起來,說道。
江凡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瞬即轉化爲猛烈的咳嗽,這話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似乎在哪裡聽過。
噗嗤!
徐薇撲哧一笑,不過瞬即斂去,她也是被江凡的窘態搞笑了。
“咳咳,菩薩,我看我們還是上去吧,不然那那石塊再飄走了,我們就只能跟他們一般,在血海上飛行了。”江凡咳嗽一聲,說道。
金剛藏菩薩沒有再糾纏,他自然也知道讓江凡加入佛門很難,實際上,除了在西牛賀洲,玄黃大陸其他地域對佛教都不怎麼感冒。但是從另一方面看,佛教獨佔玄黃大陸五分之一的廣大地域,可見其實力之恐怖,可謂玄黃星第一大勢力。
只是佛教弟子忙着唸佛修煉,又加上整個玄黃大陸所有勢力的暗中抵制,所以佛門才一直被困守在西牛賀洲,無法朝其他地域擴展範圍。
咻咻!
四人輕輕一躍,便登上了漂浮的石塊。石塊真的很小,除了中央的一塊高大石碑,周圍最多可以站上十人,四人卻是剛剛好,各佔四個方位。
江凡落在石塊上,悄然無聲,即使加上了四個人,石塊依舊沒有半點波動,依舊靜悄悄的飄蕩在血海之上,速度似慢實快,很快就漂浮進血海深處。
血海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音,江凡望着身邊的徐薇,主動挑起話題,道:“公主,你說那些人會遭遇到什麼劫難?”
徐薇面無表情,雙眸望向血海深處,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它。
見徐薇沒有反應,江凡繼續說道:“這血海中的血液很新鮮,蘊含着磅礴的能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星辰空間死亡人的血液,最後都匯聚到了這血海之中,只是不知道這血海到底是誰製造的,目的有是什麼?”
進入太初遺藏的有近三百元神境強者,五六十萬金丹境武者,每個金丹境武者的體內的血液不但蘊含着滂湃的能量,而且在量上也不是凡人可以比擬的。
就拿江凡來說,如果放幹體內的血液,足可灌滿一萬平方的湖泊,元神境強者體內的血液更多,特別是煉體的,輕鬆可以灌滿數十萬平方的湖泊,傳聞古時聖人,很多在坐化前,特別是戰鬥隕落前,都爲化爲一片山河,融入玄黃星,以免遺體被人褻瀆。
徐薇依舊沒有半點回應,江凡也不管她,依舊在她耳邊嘮嘮叨叨的說着,最後江凡都感覺自己可以化成唐僧了。
啊!
遠遠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江凡一凜,忙望向慘叫傳來的方向,江凡目光如電,穿過數十萬裡的距離,看到一個人在血海中掙扎,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掉到血海中的,此時正在奮力的想要重新飛起來,神光璀璨,法力如潮,但是身體像是被鑲嵌進了血海之中,而且身體在不斷的下沉,雖然這個速度很緩慢,但是卻最是讓人恐懼。
撕!
江凡長吸了口氣,那人他認識,是劍界宗的元神境強者,單用劍術便可演化出一方真實的世界,縱橫無敵,只是此刻他卻像是一個溺水者,奮力掙扎,精神惶恐,可是卻止不住下沉的趨勢。
沒有多久,劍界宗強者便完全沉入血海中,只留下一連串的血色氣泡不斷翻滾上涌。
石塊依舊在靜悄悄的飄蕩,一路上沒有任何危險,但是江凡他們卻遇到了數十落入血海的人,在無助的掙扎中,沉入血海。
血海無涯,回頭是岸。
就算血海有涯,如果渡不過,這和無涯又有什麼區別!
江凡這一刻對血海無涯又有了新的理解,或許這句話就是點名了血海的危險性,那麼回頭是岸,到底是尋找到正確方法,還是指單純的回頭就能達到彼岸呢?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血海依舊茫然無邊,看不到彼岸,江凡他們再次碰到了其他人,這是一羣上百神仙境武者組成的團隊,只是他們此時的情況很不妙,也讓江凡知道了,先前那些人爲什麼會掉入
只見一隻只血色大手沖天而起,抓向空中的人,凡事被血手抓住的人,沒有半點抵抗之力的都會被帶入血海之中,然後在血海掙扎中沉沒。
殺!
一道道法力攻向血色大手,只是任何攻擊都是枉然,那驚天一劍,可劈碎星辰,可是劈在血色大手上,卻濺不起半點漣漪。
攻擊無效,其他倖存的人開始四處亂逃,各自飛走,而血色大手則一路追擊,不斷有人被扯如血海中。
有人眼尖看到站在漂浮石塊上的江凡四人,他幸福的尖叫,化爲一道流光飛來,只是他剛靠近,陳豔右手一拍,直接把那人拍飛了出去,還沒有來得及穩住身體,一隻血色大手從海綿上升起,一把把他抓入血海之中。
“我詛咒你,以生命爲代價,詛咒你厄運連連,難逃被血海吞噬之厄!”那人落入血海中,眼神絕望,他沒有去掙扎,而是怨毒的望着陳豔,嘴中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那人顯然修煉果詛咒之術,臨時前以生命爲詛咒,頓時一股無形的陰冷之氣出現在陳豔身邊,想要滲透進陳豔身體及氣運中。
陳豔冷哼一聲,手掌一番,出現了一枚黑色的小令旗,她催動小令旗,頓時黑色的小令旗化爲一面大旗,隨着陳豔舞動,無數陰冷的氣息全部被黑色大旗吸收。
那人徹底絕望了,沒想到以生命爲詛咒都無法奈何對方,於是只好破開大罵,在罵上中,不甘的沉入海底。
江凡三人默然不語,這血海之中危險重重,他們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安全之所,自然不希望其他人分享,要知道這石塊就這麼大,最多隻能站十人,不是他們親密的人,怎麼可能讓其他上來。
佛渡有緣人,既然你和我無緣,這自然不能渡你。
其他人看着先前人的下場,也沒有再想着上漂浮是石塊,四散飛走,很快,這片海域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