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九天結界被血色九星撞得行將崩潰,長安雄城變成一座廢墟,楊南生死兩難,道家子弟死傷無數,天下一片混亂,真可謂岌岌可危!
三教之中,此時已由道家主宰天下,儒門無力相爭,佛門置身事外,天下道門除了眼前這十個聖人之外,何人還有資格作主補天?
眼見如此,步虛向天空諸道招手道:“諸位師兄,可下來一談。”
道門十兵聖臉色肅穆的落下雲頭,太虛道人向楊南拱手道:“掌門師侄力挽狂瀾、不懼生死,乃是我道家楷模,肉身修復之事,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定當盡力相助。”
太虛道人一出口,一衆老道俱都點頭贊同,楊南在長安一戰貢獻極多,他們心中哪個不清楚?面容古樸的黃花道人捻鬚笑道:“教主此番大振我道家聲威,千秋萬世,後世子弟定當稱頌不絕,肉身雖然破碎,卻未必不能再換一具新軀!”
楊南已是道家教主,縱然道家聖人久不出世,禮數上也得敬三上分,更何況……
道家衆兵聖個個年老成精,看着一旁黑着臉、憂色滿布的步虛,心中哪裡還不知道這個脾氣暴燥的師妹因爲愛徒悽慘狀況正火冒三丈?他們哪個又敢說楊南已是活死人一個?
步虛臉現煞氣,毫不客氣的喝道:“什麼新軀?什麼相助?你們何時聽說過肉身泯滅者還能回覆從前?你們這幫老不死的,個個躲着潛修什麼天道,就會讓我徒兒出生入死,此次若是我徒兒活不了,我定饒不了你們!”
太虛道人尷尬一笑,望着步虛道:“師妹勿急,昊玄這不是還沒死嘛,以他如今這等元神之力,只要不妄用法力,十年之內定無問題,天下奇寶無數,換具肉身應當不是問題。”
衆老道在空中也商議過,楊南肉身破碎已無可挽回,如今之勢,唯有換具肉身才是上策……
步虛聞言臉龐越發黑了下來,所謂的換肉身,其實與奪舍無異,奪來之舍,再怎麼匹配也與原本肉身相差太多,本身、他身,根本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軀殼!
在她心中,愛徒楊南本是天下仙骨第一、他日成就非凡的絕世之才,若是去奪舍,就算修成了仙人,也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仙!
一個身擁造化威能的玄帝傳人,最後淪爲不入流的小仙,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太虛也知奪舍這種事情不太妥當,又見步虛的臉龐上不悅之色越來越濃,一衆老道又湊在一塊商議了許久,黃花道人似是想到什麼,眼眸一亮,拍手笑道:“師妹,忘塵仙人不日內便要到長安與我等一會,不如到時再請仙人尋個妥當法子如何?”
步虛也知這些師兄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好嘆息一聲,道:“玄虛師兄已然束法入世,南兒身系道家氣數,又將接任我崑崙道統,他萬萬不能出事,否則,這天下混亂未平,我道門又要重起波瀾,你們幾個老不死的自己看着辦吧……”
楊南與靈衝交好,在長安一戰豎起不滅威名,兵法兩宗各派弟子對這個教主甚是心服,他若一死,還有誰能平復兵法兩宗的紛爭?
再說,兵宗道統已落在楊南身上,玄虛掌門束法入世,崑崙掌門定要楊南來當,此時楊南若是已死,難不成還要叫步虛去當這個掌門?
衆老道面面相窺,心知步虛說得沒錯,楊南果然是死不得,他要是一死,道家犧牲萬千弟子換來的超凡地位就要煙消雲散了……
事關教門興衰,也由不得衆聖人袖手旁觀,黃花道人點頭道:“師妹放心,就是尋遍天下,我等也會替教主尋個完美肉身,天下美胎佳身無數,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能與教主匹配的肉身!”
步虛眸子一黯,輕輕揮手道:“此事容後再議,如今九天崩裂,結界傾覆在即,修補九天結界纔是頭等大事,否則結界一裂,九洲覆滅,我輩便成天下罪人!”
血祭大陣衝撞九天結界,雖然最後一次撞擊未能成功,但兩次撞擊已使天空遍佈裂痕,三星撕扯之力本來已令結界滿是裂縫,如今更是火上澆油,岌岌可危!
眼前補天之事纔是頭等大事,楊南元神之力尚可支持一段時間,倒還不用着急。
長虛道人面色嚴峻的道:“九天結界裂紋遍佈,依我看來,支持不了三年便要崩潰,這般情形,用不得十五年之期,魔界大軍便可長驅直入了!”
血色九星的可怕,衆聖人心中有數,眼前方青顏身周環繞的血色九星和死而不倒的魔母魔軀依舊血力超強,更不用說先前那等泯滅一切的可怕力量!
楊蘭曾說十五年後當捲土重來,可是,依目前情況,若不修補九天結界,用不了三年,魔界就會再臨中土!
問虛聖人沉聲道:“此刻長安有我道家各派高手在此,補天之事定要想個妥當法子,縱然不能使結界恢復如初,也要回復結界往日一半威力,方可令我九洲修士有時間備戰!”
黃花道人皺眉道:“神洲結界乃是老祖神通所布,若要修補,所花費的靈石靈物無可計數,我道門各派縱有存積,又如何消耗得起?”
太虛真人更是臉露苦色,搖頭嘆道:“休說靈物難以爲繼,就是精通陣法的陣宗弟子、器宗弟子也沒幾個能主持補天大典,補天事宜關乎天下蒼生,若是有半點差池,我道門弟子就要成爲天下罪人,難……實在是難……”
衆老道你一言、我一語商討起修補結界之事,楊南見衆多師叔師伯欲要商討補天之事,這等事情他也插不上手,只是,回過頭來望着昔日巍峨壯麗、冠絕天下,如今卻成爲一片廢墟的長安城,心中也生起悲愴之感,搖頭嘆息道:“千古長安,毀於一旦,此處裂紋橫生、溝壑縱橫,時有傾陷之危,不宜重建長安,看來,這巍巍帝都也要另選他處了。”
楊南感嘆之餘,轉過頭來,望着身旁沉思不語的步虛道:“師尊,徒兒已是元神之身,不宜處置這俗間事務,不如由師尊發號施令,處置這戰後之事?”
修補結界之事尚且再說,長安之戰後,人間界九洲混亂未平,長安城興建在即,三教弟子、各路妖魔俱要有人去處置安撫,楊南沒了肉身,便想將這些雜事交給師尊步虛去處置。
步虛搖了搖頭,絕美的臉龐上綻出鮮花盛開般的豔容,道:“你乃是玄帝欽命生主,更是我道家俗世教主,我與衆位師兄要去商議修補九天結界和重造你肉身二事,這凡間之事,就任由你處置便是,只是……你僅剩元神,不可妄動法力,不然轉眼間便有魂飛魄散之憂,未得新軀之前,絕不可與人鬥法,切記切記!”
道家聖人,歷來不插手凡間事務,此時現身長安乃是爲天下氣運而來,如今楊蘭已經敗走,他們哪裡肯伸手去管這些瑣事?
多沾紅塵,便是多沾因果,對仙道大是有礙,若不是補天一事事關重大,各聖人早就各自散去,又去潛修了……
三教大會長安,儒門重新分裂,李浩、蕭儒應聲而誅,形宗名存實亡,心宗元氣大傷,儒門已無力善後,佛門諸僧專修佛法,心懷慈悲,也不是治世裁決的宗門!
說來說去,除了楊南這個殺伐果決的道家教主,何人當得執掌重定天下之權?
楊南心中也知聖人境界再難步入紅塵,當下也不推辭,點頭道:“好,師尊既不願多沾紅塵,弟子也只好勉爲其難了,若是有處置不當之處,還請師尊指教。”
“你向來決斷公正、無人不服!”步虛露出一臉讚許神色,笑道:“我與衆位師兄在這接天祭壇之頂暫留,等候忘塵仙人仙駕前來主持補天事宜,你可下山自去處置諸事,若得肉身妙法,不日之內,我當命人來喚你,人間之事由你一言而決,我倒要看看,何人敢不服?”
步虛說到最後,一雙冰眸之中露出濃濃不屑之色,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勢油然而發,在她心中,這萬丈紅塵乃是苦海,愛徒肯去理會這些瑣事已是天大之幸,若是哪門哪派敢崩出半個不字……
哼哼!當她手中盤龍神兵是擺設麼?
“如此,弟子告退!”楊南聽得師尊之令,心中不禁暗暗好笑,此時道家聲威大振,多年不見,師尊境界突飛猛進,但脾氣依舊如昔,難怪這些不世出的兵聖、法聖們個個懼她如虎!
不過,就是不仗着陽皇步虛的威名,楊南又豈容得有人說不?
楊南轉過頭來,望着接天祭壇頂上那面露期盼之色的三教各派子弟哈哈笑道:“諸弟子浴血奮戰,終得勝出,此際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可隨我去威陽城青龍觀處置勾當!”
長安雄城已毀,八百里荒無人煙,而楊南這個通天教主的行轅也只能設在近處最大的道觀所在地‘青龍觀’了。
衆弟子力戰過後,正盼着教主發話,此際聽得諭令,頓時歡聲雷動、喜出望外!
以楊南的行事準則,在大戰之時出力的各派弟子定當少不了好處,連道門十聖這些老一輩的頂尖人物都對楊南禮敬有加,各派低輩弟子哪裡敢有二話?
楊南身旁的老螃皺起眉頭低聲道:“小爺,青龍觀乃是法宗道場,小爺卻是兵宗掌門,以法宗道場爲兵宗掌門駐蹕之所,怕是有所不妥吧?”
楊南見老螃一雙橫目細眼中滿是精打細算的神色,不由哈哈一笑,道:“我雖是崑崙掌門,但卻是道家之主!兵宗、法宗俱是我道家分支,青龍觀就是符宗、丹宗各個分支道場也是無礙,老螃,你休要太死心眼了……”
老螃見楊南如此言語,不禁尷尬一笑,垂頭不再多言,不遠處各派弟子聽得教主如此言語,個個心中更是增了三分敬意。
若有包容四海九洲之心胸,豈能成就無上通天教主威名?
楊南拜別師尊步虛,轉身便帶着三教弟子下壇而去,三教弟子看的看、押的押、拖的拖、拉的拉,押着十萬妖魔,浩浩蕩蕩的往長安輔城威陽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