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八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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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春室梢間內燭火通明,相比之下窗外顯得黑漆漆的,周圍安靜極了,彷彿一點聲音都沒有,實際上時不時有敲梆敲鈴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張問拿着麪粉細細地均勻塗抹在羅娉兒的身上,每一處都沒有遺漏,一開始她沉浸在被筆毫拂弄起的欲|念之中,但是慢慢地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時她便悄悄地睜開眼睛,隔着半透明的蓋在面上的黑紗,她打量了一下自己。

只見那麪粉塗在身上之後,將原本充滿活力的肌膚覆蓋上了,充滿彈性和泛着光滑光澤的外觀變成了死魚肚一般的煞白,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羅娉兒心下一涼,此時她好像明白了:張問在把她裝扮成一具死屍?一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恐懼頓時籠罩在心頭,此時她覺得張問真的太可怕了。

她欲哭無淚,自己竟然被這般對待,卻無力反抗,不由得悲從中來。她在想,莫非張問有奸|屍的癖好?在羅娉兒的心裡,此刻的張問不再英俊瀟灑,變成了惡魔一般的存在,而且他貴爲天子權傾天下,如果是惡魔那也是十分強大的惡魔,落到他的手裡還有反抗的餘地麼?

羅娉兒甚至害怕張問嫌自己裝得不夠像,乾脆將她殺|死……就算殺了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啊。於是她更加不敢動彈。

直挺挺地擺在牀|上的羅娉兒心裡波濤洶涌,思維極度活躍,但在張問的眼裡,她已是一個毫無思想的物體一般的存在。

好在張問並沒有那麼殘暴,絲毫沒想過直接將羅娉兒殺|死,他只是仔細地按照心裡的那般朦朧的引導在做這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張問總算停了下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然後走到書案旁邊,提起畫筆,重新開始了創作。

又過了許久,聽到外面的更聲,都到三更了,只聽得他長噓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你起來吧。”

羅娉兒鬆了一口氣,正欲起牀,卻半天都爬不起來,她帶着哭腔道:“臣妾身上僵了,使不上勁。”

張問聽罷走到牀邊,輕輕地給她揉四肢的關節,許久之後,羅娉兒總算血脈暢通,坐了起來,怔怔地看着張問不知所措。

張問看了一眼她一身都是麪粉,一活動之後,它們便簌簌地往下掉,地板上也弄得斑白點點,他便說道:“剛纔……”

羅娉兒心思活絡,急忙順着張問的意說道:“臣妾是皇上的人,什麼也不會說出去。”

張問拍了下額頭,皺眉道:“行,今天難爲愛妃了,你去養心殿後邊洗個澡,然後回去休息吧。”

羅娉兒頓時無語,心道讓我脫得一絲|不|掛,撫|弄了大半晚上,這樣就讓我回去了?此刻她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又不敢表現出不快,只得說道:“臣妾告退。”說罷走到書案旁邊穿衣,因爲起先在這邊脫的衣裳,順手便放在椅子上了。

當她細細索索地穿衣時,悄悄瞄了一眼案上的畫像,頓時嚇了一跳,手一抖衣服都掉到了地上。只見那畫中之人死氣沉沉地僵挺着,膚色煞白猶如一具屍體,更可怕得是上面並沒有將青紗覆面畫出來,原本該畫臉的位置空白一片……如此更加嚇人,就如一個沒有五官的鬼魅一般。

羅娉兒心道:畫中之人是我嗎?

這時張問發現她把衣服掉地上了,身子還在微微發|抖,便說道:“你很害怕?”

羅娉兒忙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張問道:“你用不着害怕,朕不會把你怎麼樣。後宮這麼多女人,有的跟了朕十幾年了,也沒有對不起誰……”這時張問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兩個死人,臉上頓時黯淡下來。

“朕今天心境有點差。”張問頹然地說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羅娉兒見張問猶自沉思,便急忙施禮告退,從梢間裡走了出去。出了房間,羅娉兒哪裡還有心思留在養心殿先洗澡?慌忙中帶着一身的麪粉就向住處趕。

因爲她有妃的封號,就分了一處永壽宮,這地方在明朝時曾經是冷宮,天啓剛登基那會李選侍被趕出乾清宮後就曾經住過這裡,但大乾立國之後東西六宮都分給了新皇的嬪妃,這裡也被充分利用起來,不再是冷宮了。

不過這曾經的冷宮依然比其他地方要冷清得多,巡夜的都沒那麼頻繁,饒是如此,也是一處獨立的宮殿不是,能做一所宮殿的主人都是有封號的妃子纔有資格。

入夜後的紫禁城宵禁了,分外冷清,羅娉兒身邊只有一個跟着過來的宮女,二人走在長街上,寒風習習,羅娉兒沒由來地一陣害怕,便加快了腳步。

這時候羅娉兒才充分感受到皇宮大內真不是什麼光明的地方,這一座座錯綜複雜的宮殿中,指不定藏着什麼詭異的事兒。

正想到這裡,兩人剛轉進一處狹窄幽長的紅牆巷子,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羅娉兒猛地被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來。

那人好像也嚇住了,本來是迎面走來的,這時候轉身便欲走,但她腳上好像綁着繩子,直接就絆倒在地,撲通一聲摔了個結實,悶聲“哎呀”慘叫了一聲。

就在這時,羅娉兒纔看清楚,摔倒那人的手被反綁在背後,所以身體既不平衡,腳上也綁着繩子只能小步邁步,這麼一摔,也不能用手撐,摔得可是結實。聽她慘叫的聲音,好像嘴上也堵着什麼東西。

羅娉兒心道:誰把她綁成這樣的?她是逃出來的麼?

眼前的情況讓她一肚子疑竇,正考慮要不要管這事兒,宮裡陰霾重重,羅娉兒纔跟張問不久,對他後宮的關係還摸不清楚,事事少管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辦法啊。

地上那人掙扎着想爬起來,卻因手腳不便怎麼也爬不起來,在地上亂蹬掙扎得十分可憐。羅娉兒見狀心下一軟,做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她左右看了看,周圍除了她們三個,一個人也沒有,便沉聲對身邊的宮女說道:“快去給她鬆綁。”

“是,娘娘。”宮女得了話,忙疾步走到那人跟前,正要鬆綁時,那人回過頭來了,嘴上勒着條毛巾,但臉卻看得真切,原來是安嬪方素宛。

羅娉兒這奴婢在宮裡呆的時間也不短了,平時也挺喜歡和其他奴婢嚼舌頭根子,很多七婆八婆的事兒都知道,方素宛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宮女一見是她,便停下手回頭道:“娘娘,是方安嬪,咱們還是別管她了,走吧。”

“她半夜三更的被人綁成這樣,爲什麼不救她?”羅娉兒一聽也是封了嬪妃的姐妹,如果見死不救萬一這方安嬪以後熬出來了,自己不是平白多豎個敵人?何況這麼丟下別人實在於心不忍,羅娉兒頓時把臉拉下來道:“放肆,沒聽見我說什麼嗎,叫你給她鬆綁!”她一邊說一邊走上前去準備親自動手。

宮女聽罷只得說道:“是,娘娘……可是,她真的不需要咱們救她。”

“少廢話,一會巡夜的過來了,趕快先救人再說。”羅娉兒遂走到方素宛的下方,先去解她腳上的繩子,也好讓她能走路。

羅娉兒一面忙乎一面心想:明朝留下來的這座紫禁城真不是什麼好地方,今天竟遇到些詭異可怕的事。皇帝們在這裡面不知道瞎搞些什麼,聽說嘉靖帝時,到處都掛着春|宮|淫|穢|畫,連吃飯的碗碟上都有交|合之圖,真是荒|淫無度。

一走神,竟然半天都解不開這繩子,方素宛猶自掙扎,嗚嗚嗚地想說什麼,但嘴上勒着毛巾說不出來,羅娉兒和宮女忙着給她解手腳上的繩子,也沒來得及除去那條毛巾。

羅娉兒忙收住心思,專心解那繩子,卻發現繩子竟然打着死結,方素宛越掙扎死結越緊,羅娉兒力氣小,那宮女的力氣也大不到哪裡去,沒法子摳開死結。羅娉兒對那宮女說道:“你身上有刀子剪刀麼?”

宮女苦着臉道:“奴婢跟着娘娘去見皇上,身上怎麼敢帶那樣的東西?”

“沒法子……要不弄回去用剪刀剪斷。”羅娉兒道。

宮女一臉不情願,但她的東家要這麼幹,也沒法。兩人也沒想着把方素宛嘴上的毛巾拿掉,反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弄掉了反而擔心她瞎嚷嚷引來其他人。

兩人便把方素宛扶了起來,一人架一條胳膊拉她向前走,可方素宛極不情願的樣子,不願意走。羅娉兒也不多說,便和宮女一起拖着她走。

方素宛一番折騰之後,汗水都出來了,頭髮凌亂,幾縷青絲沾在她那張圓的娃娃臉上,看起來十分可憐,而且好像在忍受着什麼極大的痛苦,喉嚨裡時不時發出沉悶的呻|吟之聲。她被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架着走,掙扎了一陣,突然“嗚嗚”哀鳴了一聲,渾身就是一軟,使不上力氣了,只得作出一副任人魚肉的模樣,任憑她們倆把她弄走了。×××

段三七 權力段十五 夜行段五五 強迫段一 捷報段五一 話別段六七 王師段十五 紅燭段八一 關心段十一 皇子段四 雀爭段四十 血泊段十一 皇子段六二 錦州段九十 黃曆段十九 龍權段五八 飛石段四六 神教段十七 蕙娘段四七 密謀段二三 預謀段三二 證詞段二四 奸案段二三 督戰段十三 路軌段五二 督府段二六 亂局段九十 黃曆段四九 誤會段二一 入侵段二十 磨鏡段十九 使團段三一 溫州段六五 寒冷段八一 關心段三六 封閉段三六 祝莊段四一 密檔段十二 富陽段四五 黑子段二六 流言段十三 總督段六五 寒冷段九 比較段四一 密檔段三九 難耐段一 廷杖段十一 東廠段三一 破產段二三 關心段四 雀爭段三一 妖書段十 變大段九 準備段五七 進退段五 閣臣段三六 封閉段八 寒煙段三四 長亭段四五 倒忙段十四 大內段十二 後孃段七十 金甲段三 憲禁段六 米價段五二 督府段一 回首段二四 死敵段三二 仗義段十三 路軌段五四 龍井段三十 葉楓段四三 竹竿段五 姊妹段六七 王師段二四 官廳段五八 飛石段十 裡外段七八 大劍段三 手槍段一 回首段七七 牢籠段十一 誘敵段一 廷杖段五一 裝甲段六八 放糧段五二 志賢段十七 麻將段二五 借刀段三 反思段十二 良人段一 煙花段三八 梢間段十八 名妓段八 沙子段二十 敵酋段七九 血案段五四 龍井段一 回首段十八 名妓段四三 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