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一 裝甲

張問一個人在德勝門城樓上站了許久,最後他決定起用宋應星。做出這個決定,他內心經過了掙扎,因爲從個人得失上考慮,他不應該起用宋應星。

研製先進兵器的權力一直掌握在廠衛的手裡,這是有原因的:最先進的武器技術應該由中樞掌控,而不應該流入民間或世家之手。

……如果用宋應星研製火器,他肯定會引進灌鋼、機牀甚至御動機來提高生產效率,技術和人員都需要,這批人只有沈氏財閥內部纔有,讓他們參與制造火器,等於是掌握了兵器技術。這樣的情況在無形中就增加了沈氏集團的威脅力……萬一他們某天要造反,現成就有人可以製造出火器來。

所謂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張問作爲帝國的掌舵人,他不得不未雨綢繆,從長打算。

但是,最終他還是決定要用宋應星參與改良兵器。因爲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他應該這麼做。

一個國家民族的成長,其實和一個人的成長有道理相通之處。人在人生的每個階段,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都有定數,如果每一個階段都做好了應該做的事,人生起碼不會那麼失敗。

就比如十幾歲的少年,本來主要做的事應該是學習進步,強大自己,如果去幹別的事了,錯過了時機,那他這輩子想過得好點,機會就不是那麼大了。

這個道理延伸到一個種族同樣適用。漢族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總體處於遙遙領先的地位,現在歷史大潮來臨之際,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應該做的事是全力學習進步,提高實力……假如這時候不幹正事,想要再爬起來恐怕就難了。

張問想起了那本《大明日記》,它記錄得很粗略,沒有任何細節的東西,但是國家後來的走向是寫清楚了的……他讀完之後,認爲漢家慢慢變得低賤而落伍,原因就是在某些階段幹着不相干的事兒,和種族的優劣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咱們真的低劣,能在幾千年的時間裡遙遙領先?

所以張問權衡得失之後,選擇了歷史的責任。他張氏一家的前途,比不上整個國家的前途……修身齊家平天下,張問內心黑暗,但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

他叫人傳喚宋應星到的德勝門,從旁晚到第二天天明,張問和宋應星談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張問便承諾破格提升宋應星爲工部侍郎,全權掌管火器的研製以及推廣新技術在全國各行各業的應用。

天已大明,張問一夜沒睡,滿臉油膩,他從德勝門城樓下來,準備回家休息。就在這時,一個文官急衝衝地趕了過來,說道:“張閣老,山西急報,元輔請張閣老快到內閣商議大事。”

山西?楊鶴在山西做巡撫已經快半年了,不知道出什麼事兒。張問顧不得疲憊,忙叫人趕車送他去內閣衙門。

走進內閣院子那座重檐廡殿頂的辦公樓,首輔顧秉鐮早已在孔子像面前左右焦急地踱步等候,見到張問進來,他頓時一跺腳道:“這個楊鶴!不知道在山西搞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張問頓時意識到不是什麼好消息。

顧秉鐮把手裡的急報遞給張問:“信王朱由檢不知怎麼跑到了西北,煽動了陝西、甘肅、山西境內的幾個縣府叛變,又和陝西的草寇王嘉胤等好幾部勾結在一塊,聚衆數萬,進入山西。楊鶴這個草包臨時調集大軍圍剿,在黃河和汾河之間大戰。楊鶴一部臨陣倒戈,官軍大敗,喪師三萬餘,西寧、延安、平陽數府一線的廣大地區全部丟失,楊鶴困守太原,發急報向朝廷求援!”

張問一邊看奏報,一邊沉住氣說道:“也不能全怪楊鶴。朱由檢畢竟是皇家正嗣,而且曾經有過皇帝的名分,他拉起大旗,定然容易煽動地方官僚叛變,況且地方縉紳本來就對咱們這個政權不滿……楊鶴自己沒有叛變,已是不易,他剛去山西幾個月,沒有多少自己的親信,只能依靠地方上的勢力平叛,難度自然較大。”

顧秉鐮道:“應該立刻召楊鶴回京問罪,另派大員去山西撲滅火勢。”

“派誰去都是一樣的結果,而且太原未失,山西就還在我們手裡,臨陣換將不是好事,讓楊鶴繼續固守太原,調集各地軍隊構築防線,防止叛軍東擴。”張問揉了揉太陽穴,又對旁邊的吏員說道,“叫人打盆涼水進來。”

“是,大人。”

他用涼水洗了個臉,然後傳喚了幾個朝廷重臣商議。兵部尚書朱燮元,西官廳參事沈敬、黃仁直等重要官員來到內閣衙門參加了議事。

年前的御前廷議本來預算了太原、彰德、徐州三處大營的新建,但是今年以來,山陝兩地兵禍兩年,太原大營未能如期構建,倒是彰德府和徐州府兩處調集物資人力開了屯田構築工事,已設立了兵府。

鑑於亂兵前方勢力已到達平陽府,衆臣認爲只能以彰德府大營爲主力進行圍剿。張問同意了這個設想,調任大將葉青成到徐州府,大將章照到彰德府,讓他們負責訓練軍隊。。。。。

章照得到調令之後,給張問提了一個要求,請求朝廷製造一批火器車輛調送給彰德營試用。張問一看上面的要求,嚇了一跳:各式火銃八萬枝,火炮三千二百門,偏廂車五千餘輛,各種車輛騾馬無數。

張問便找來章照問道:“你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章照大言不慚道:“如今朝廷財政恢復,並不缺錢,好不容易要建立新軍,爲什麼不組建有戰鬥力的軍隊?我這個要求只是二十個營的編制,戰鬥營和輜重營加起來不足二十萬人,如果按照一個大營五十萬的巨大規模,這些東西根本不夠。”

張問道:“二十萬人,如何編制?”

“末將這段時間自創了一種車營編制,名曰裝甲師。以步騎七千二百人,‘師-衝-衡-乘-車’五級編制,組成一個裝甲師。裝甲師下屬三營:三千二百人、配備一百二十八輛裝甲偏廂車,組成步兵營;一千六百騎四衝騎兵,組成騎兵營;兩衝權勇騎兵隊、四衝步兵隊共二千四百人組成權勇營。

二十個裝甲師,配備後勤輜重營,約二十萬人。”

“裝甲師?”張問愕然,“卻不知戰力如何。”

章照道:“末將到彰德府之後,先編一師,一試便知。”

張問打過好幾次大仗,但是他實際上只是個政客,於兵制的具體操作並不精通,每次打仗,都是依靠手下猛將的能力才取得戰果。所以當章照提出一種新編制時,張問也拿不定主意。

他便找來精通戰陣的兵書尚書朱燮元商議。

朱燮元看完章照的設想之後,立刻拍案稱讚,說“裝甲師”合乎戚繼光《武備志》等多種兵法,只要配以嚴格的軍法,公平的賞罰體系,戰力定然強悍。

張問聽罷,又問道:“裝甲師配備這麼多火器,後勤如何保障?”

章照又掏出另一份資料,說道:“裝甲師配備後勤營保障補給,後勤營編制,內將官一,中軍一;軍車兵三十人;雜役兵二百五十四人;車炮兵一千六百二十二人;全營共一千九百單八人。裝備火器:車載佛郎機一百六十門;鳥槍六百四十枝、銃手六百四十人。車輛畜力:輜重車二百五十六輛;駕車用牛二百五十六頭。雜項工具:金、鼓、旗幟、響器二套;繩樁九十六條;拒馬槍二百五十六條;火兵尖擔二百五十六架;火鐮二百二十四把;燈籠三百五十四個;鐵楸七百三十六把;鐵撅四百九十六把;鐮刀一千二百一十六把;斧頭一百二十六把;鑿子一百二十八把;鍘刀二百四十口。糧草輜重:米二百石;黑豆五百石;淇子二百九十九石四鬥;炒麪二百九十九石四鬥。鑼鍋五百口;鐵鍋二百五十六口;水袋五百個;水桶二百五十六口……”

“行了行了!”張問忙打斷了章照的長篇大論,“你到彰德府之後,先試編一師看看效果……火器方面,我已提拔宋應星監製火器,命他儘快造出一批新式火器,裝備彰德大營的裝甲師。”

章照拍着胸膛說道:“大人放心好了,西北那羣土鱉,只需一個裝甲師就能讓他們土崩瓦解。”

“你先弄出裝甲師再說,到時候我去彰德府親自看看效果。”張問說道。

不幾日,內閣授章照五府都督僉事銜,到彰德府負責編制、操練新軍,並下達政令,協凋周邊各布政司、都指揮司、府等機構分別負責物資調配和運送。

章照掛的是五府官職,只能統兵,不能調兵……所以山西戰事朝廷沒有任何動作,只下令巡撫楊鶴構築防線,防止亂兵東擴。

楊鶴隨後數次上書要求增兵,朝廷了無音信,他又上書要求辭職,被內閣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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