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好氣地看了墨西爵一眼,只是在看到他那雙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睛之時,心中竟然覺得有些微動。
曾幾何時他也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就怕自己不答應他的請求,但是他不是早就應該知道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阻礙嗎?
眼睛有些酸酸的,他想起來曾經自己是用過了多大的勇氣纔回到他的身邊,決定要和他重新開始,組建一個美好地家庭。
誰都不知道她那個時候做的決定,對於她來說,花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也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眼下她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未來的事。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墨家還要靠你支撐下去。”姜一寧不再去看墨西爵期待的眼神,而是站了起來,‘既然你沒有大礙了,我就去看看張媽,我早上還沒有給她讀報紙,她會覺得孤單。’
看到女子就要離開,墨西爵剛要出聲留住她,但是聽到她提到了張媽,話留在了嘴邊,變得苦澀無比,對了還有張媽,只要張媽一天不醒,他們之間就會有永遠的傷疤……
“那你還會來嗎?”男子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姜一寧的身子一頓,她還會來嗎?爲什麼這個問題從男子的口中問出來時那麼的霸道,好像她一定要來一樣,只是她點了點頭,也不管墨西爵有沒有看見。
“我答應過你的就會做到,我說過,在你還沒有康復之前我都會好好地照顧你,所以……你放心把,等照顧好張媽我就會過來。”
聽到女子的保證,墨西爵的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是又蹙起了眉頭來,“你這樣太累了,算了,我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今天能夠跟我心平氣和地說這些話也夠了,只是……你不要在我來看你的時候拒絕我就好了。”
姜一寧瘦弱的身子一顫,固執地轉過了身子,“你到底把你的身體當做什麼了,說住院就住院,說離開就離家,難道你的身體就不是身體了嗎?你怎麼這麼讓人操心?”
此時姜一寧敢帶有些憤怒,看着墨西爵的眼睛裡也染着兩朵小火花,看起來十分的有活力。
墨西爵倒是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我也沒有說什麼吧,再說了我在醫院也就是休息,在家裡也是休息,只是不用麻煩你就是了。”墨西爵解釋道。
只是他越解釋,姜一寧就覺得心中越是彆扭,爲什麼她有種自己被拋棄了的感覺,這個男人,他到底怎麼想的,不是說了讓她來看他,她不是也答應了嗎?爲什麼現在又變卦的那麼厲害?
她真是要火大死了,可是她偏偏又彆扭地不願意說自己願意照顧他。
氣氛有些凝固,姜一寧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回家還有傭人照顧你也省的我跑來跑去,就這樣吧……”
看着姜一寧,墨西爵的眉眼變得很是溫柔,“你看起來很想要照顧我的樣子,時放心不下我嗎?”
“怎麼可能!”姜一寧下意識地就反駁道,“纔不是呢,你不要想的太美,我是看你在醫院裡面都沒有人陪着,所以就發發善心照顧你,要不然的話,我纔不會來看你呢?”
墨西爵沒有反駁他,反正在剛剛女子望着自己的那擔心的樣子時,他就已經能夠確定姜一寧只是在和自己鬧彆扭。
她甚至比自己想的還要在乎自己,還要關心自己,所以他的心中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是他現在死鴨子嘴硬,他也會想辦法讓這個女人將自己的真心說出來,而不是一直因爲這些事和自己鬧彆扭。
畢竟這輩子那麼的長,他需要她陪在自己的身邊,而這輩子又是那麼的短,眨眼就過去了,所以他要她儘快和自己解除誤會……
只是不是現在,因爲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姜一寧心中的結還沒有打開,張媽,孩子對她的打擊都非同小可。
所以他只有耐心地等到,等待時間將這一切沖淡,到時候他相信只要姜一寧的心中有自己,那她就一定會回來,回到自己的身邊。
看着男子望着自己的那溫柔似水的眼神,姜一寧有些招架不住地回過頭去,咳嗽了幾聲,“既然這樣我就走了。”
墨西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姜一寧反倒是有些失望了,她再一次看了看墨西爵,但是男人還是那麼地看和她,他的那雙桃花眼在沒有皺着眉頭的時候看上去總是那麼的撩人。
姜一寧紅了紅臉,見他不再說話只能轉身離去。
等到她離開之後,墨西爵站起了身子,看着遠處的霞光,“一寧,你就是那麼的倔強,可是我喜歡的不也是你的這一股怎麼都不言以服輸的勁頭,只是希望這樣不會傷害到你自己,你要知道我一直都會在你的身後,在你可以觸摸到的地方給你力量。”
所以……傷心難過的時候留不要一個人了,會難受,記得和我說,因爲我有和你一樣的痛,也可以同樣理解你心中的那種感受……
姜一寧一路小跑跑到了張媽所在的病房,不知道是因爲跑得太快了,還是因爲太多緊張,心跳跳的飛快。
她的腦子之後滿是墨西爵的眼神,深沉地,猶豫地,寵溺的,就要將她給湮滅,她簡直不敢相信剛剛在聽到墨西爵要回去的時候,她的心中的那種失望。
她是想要照顧他,還是想要見到他,她心中有些迷茫的感覺。
姜一寧,你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好要恨他的嗎?你怎麼又反悔了,姜一寧,你太弱了!她在心中恨恨地想着。
她走到了張媽的牀頭,張媽依舊安靜地睡着,她的眼睛緊閉着,只是姜一寧總感覺她在慈祥地看着自己。
“張媽,護士說你是可以聽得見我說話的,這是真的嗎?可是我在和你說話的時候,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我很慌張,張媽,我好像要聽到你說話,你快和我說一說好不好?”她輕輕地問道。
只是張媽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的反應,姜一寧展開了一絲微笑,“張媽你不說話也沒有關係的,那久我來說好了反正你都是聽得懂的,所以你看我這幾天一直都給你讀報紙,陪你講話,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獎賞啊?”
她拉着張媽的手,將頭靠在她的胸膛上,“要什麼獎勵呢?張媽是不是我要什麼獎勵你都會接受的呀?你看你要是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三二一。”
“好了,我說了,那我就要你醒來之後啊,一直都陪着我說話,那個時候我們要有說不完的話……”
姜一寧說着說着,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繃不住了,雖然她每天都在祈禱,每天都在懷着希望,她堅信張媽可以醒過來,但是她這麼多天過去了,她的心中感到越發的慌張,張媽的皮膚眼看着一天天鬆弛下去,就是手上的血管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她一直都在祈求奇蹟的發生,可是她也知道現實的殘酷,“張媽,你不知道我又多麼的需要你,要是你可以在我的身邊,給我出主意那該有多好……”
到了傷心處,她的聲音忍不住的有些哽咽,“張媽,這個世上就只有你一個人對我好了,你說你要是不醒過來,我就感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這種感覺時候那麼的孤獨,我好怕,好怕我會堅持不下去,張媽你也不願意看到這樣對我不是嗎?那就醒來吧,我好怕……”
她趴在了張媽的身上,肩膀起伏着,病房中充滿了女子的嗚嗚聲……
但是姜一寧沒有發現的是,在她劇烈地動着的時候,張媽的手指頭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只是很快又沒有了任何的動靜,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
姜一寧最近已經承擔了照顧張媽的所有工作,因爲她有種感覺,她和張媽的相處機會已經不多了,所以每一件事她都親力親爲,雖然很累,但是看着張媽她卻覺得很滿足,或許是因爲這樣她會覺得字的愧疚感少了一切,也算是盡了爲人子女的義務。
而墨西爵那邊他也失去了消息,那天他說要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再來看過張媽,她有種這個男人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只是他沒了消息她也不願意去打聽,只願自己能夠像這樣安安靜靜陪在張媽的身邊,和她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護士也說了,張媽體內的生命正在不斷地流失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姜一寧出奇的平靜,可能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想過這個事實,所以要接受也變得沒有那麼的苦難。
她像是往常一樣地帶着張媽去陽臺曬陽光,陪着她說話,說最近發生的事情,但是就是不和他提起墨西爵,因爲就算是以一個局外人說他,她也做不到。
“張媽,你這樣一定很痛苦吧?沒關係的,要是難過的話很快就可以結束了,可是我好捨不得,就算是你一直這樣我都願意在你的身邊,照顧你,這是我不能這麼的自私,你明明就這麼的不好過,我不應該強求的是嗎?張媽,但是好難,真的好難做到……”姜一寧想要忍住眼淚,只是那眼淚反而流的更加地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