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每一個黑色棺材大約有兩米,足夠躺得下一個成年人。給 力 文 學 網
我和兩個女孩子來到女性告別室的時候,很驚訝地發現,我們剛纔進來時交給工作人員的生活照,被分別貼在第一個棺材上面。
我站在貼着我生活照的棺材前面,望着“遺照”中,青春亮麗的自己,心裡百感交集。那照片,是我十八歲那年,剛考上大學的時候拍的,照片中的自己,笑得一臉的燦爛,眼內全是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工作人員說:“瞻仰遺容的環節結束,請大家躺入棺木內體驗最後的死亡。”
剛纔那個嚷嚷着“我不想死”的年輕女孩子爬上了棺材,剛剛躺了下來,突然就“嗖”的一聲坐了起來,不幹了,她放聲大哭了起來,情緒激動,邊哭邊說:“我不要再體驗什麼死亡了,求求你們,帶我見我爸我媽!我會告訴他們,我不會再尋死了!真的不會了!死太可怕!我要告訴我爸我媽,我一定要做他們的乖女兒,好好侍奉他們,再也不會這爲任何人去尋短見!真的不會了!”
工作人員攙扶着她,離開了房間。
她的父母在大廳裡等着。
女性告別室裡,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儘管雙腳直打哆嗦,但我們還是鼓足勇氣,慢慢爬進各自的棺材內,躺了下來。
工作人員將棺木的木板蓋蓋上了。
四周圍,一片漆黑。
棺材裡面,並不是很悶,木板上有一個小圓孔,那是爲了讓體驗者很好地透氣,設計也比較人性化,棺材裡面有着獨特的檀香味,能使體驗者心情平靜,有平復情緒的功效。
我躺在裡面,閉上了眼睛。
心裡,忽然很平靜。
我想着許多美好的時光。想着小時候的頑皮,無法無天,年幼無知的誓言:“我的理想是我長大後,擁有34d的胸。”想到高中的時候,我的胸一點也不長,又高又瘦,因此同學都叫我“竹竿”。
大一的時候,忽然喜歡西安,嚮往着這座世界聞名的文化古城。
西安有大明宮遺址,古城牆,兵馬俑,華清池,小雁塔,那兒有着神話般的過往,曾經的繁華與衰落,朝代的更替,晨鐘暮鼓的跌蕩。還有,西安有熱騰騰羊肉泡膜,香噴噴肉夾膜,烤得流油的羊肉串,脆脆的烤羊排。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西安的一切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充滿了**。
我記得,快放暑假的時候,我找伴兒一起去西安,於是很煽情地寢室的幾個女生說:“西安雖然沒落了,可骨子裡是貴族的,有着一種桀驁孤獨的傲氣,它沉澱着太多的故事,見證過漢唐盛世的輝煌,也目睹過國破城蕪的悲涼,有着秦始皇的霸氣,楊玉環的悽美愛情,十三朝的悲歡離合。”
同學們頓時鬨笑。
有人戲謔地說:“蘇拉拉,你不擔心你走到那座古老的城市裡,一不小心撞到了牆,或一不小心掉到一個千古大坑,再一不小心穿越了,再再一不小心到了唐朝成了楊貴妃,到時候你就得和唐玄宗那個老色鬼演繹悲歡離合,外加悽美的愛情故事啦!”
我白了他們一眼,說:“切,我這麼瘦,弱不禁風,人家楊貴妃可是肥妞來的。”
有人聰明,反應快,頓時說:“蘇拉拉,那你變成梅妃,和楊貴妃爭風吃醋搶老色鬼去,就不定到時候你能夠改變歷史,爭取死在馬嵬坡的是梅妃而不是楊貴妃。”
我聳聳肩,很不以爲然地說:“先聲明一下,一,本人沒有戀父情緒,不喜歡老男人;二,本人笨啊,會這麼不要臉的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搶一個男人!告訴你們,本人才沒有這麼腦殘,只在一棵樹上吊死,要死,起碼也要找幾棵樹多試試吧?反正,天下男人多的是,又不單單一個。”
方紫蘇剛好串門到我們寢室來。
她聽我一說,笑翻了天,一邊笑一邊說:“蘇拉拉,你夠薄情啊你。”
我得意,揚起了下巴:“那當然!現在到處流行薄情,笨蛋才做林黛玉。”
那個時候沒有經歷過愛情,只是恬不知恥地暗戀左琳琳當時的男朋友江嘉其,大學時候江嘉其有着“靚江’之稱,五官和氣質有幾分像年輕時的湯鎮業。
我還想起第一次見到程一鳴。
那天我去相親,打扮得極豔俗,一張臉畫成該紅的紅,該白的白後,穿上一條綠得要滴出水來的連衣裙,寬大的裙襬上繡着幾朵鮮豔奪目的紅玫瑰。
這倒也罷。
偏偏相親不成功,在星巴克門口,腳下那雙剛買沒多久,只穿過兩次的紅色達芙妮,其中一隻,那七公分高的細跟就很悲催地卡在排水孔裡。然後,我站在人潮洶涌的大街頭,彎着腰,很狼狽地拔着那隻七公分高的細跟紅色達芙妮,拔呀拔,拔呀拔。拔了好一會兒,終於給拔出來了,不想,達芙妮的跟卻給拔沒了。
正在狼狽不堪的時候,程一鳴就出現了。
一水兒寶馬打頭的婚車隊,加長的勞斯菜斯花車,每輛車上都貼着大紅雙喜,在繁華的街道上,且走,且行,拖沓地顯擺着,浩浩蕩蕩。
加長的勞斯菜斯忽然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了,程一鳴從車中走下。
當時的程一鳴,一身深色西服穿得熨貼無比,宛如玉樹臨風,胸前有“新郎”佩花。個子極高,寬肩,細腰,長腿,一張猶如大理石般雕刻的臉龐,細長的桃花眼,眉毛極濃,鼻子極挺,嘴脣適中,神情中略略透着一股冷峻與狂傲。
頓時驚豔了。
變了花癡女我的雙眼發綠,嘴巴張得大大的呈“o”型狀,更要命的,我有一種很強烈的缺氧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這個時候,很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程一鳴眼光一掃,視線落到我臉上,隨後他大踏步徑直走到我跟前,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鑽石戒指,忽然單腿跪下:“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