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鳴的同學聚會,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餐廳。
程一鳴大學時寢室住了六個同學,如今六個男同學都到齊了。每個人的手臂上都親熱的挽着一個妙齡女子準確來說,六個男同學,五個人的手臂上都親熱的挽着一個妙齡女子,剩下一個沒親熱挽手臂。
那個人和他帶來的女伴,兩人禮貌性出現,禮貌性保持着隔了半米的距離,來個授受不親這對授受不親的男女,理所當然的是程一鳴和我。
我刻意地跟程一鳴保持距離。
不是說距離產生美麼?
我就是要跟程一鳴產生這種距離美的效果。
程一鳴跟我結婚這事太烏龍,烏龍到許多人都雲裡霧裡,不明真相,不瞭解情況,特別是平日裡極少來往的同學。
那些同學看到程一鳴身邊與程一鳴保持着一定距離的我,以爲只是打醬油的角色,因此只是略略地驚詫,也沒多問估計當年在大學年代,他們都親眼目睹,親自圍觀了程一鳴跟寒靜兒過去的戀情,估計也知道,當年的程一鳴愛寒靜兒,愛得很深,很深,深到是月亮代表他的心。
如今,程一鳴是舊人換新人。
他們哪裡知道,作爲程一鳴眼前這個新人的我,是不是如衣服?
程一鳴也大意,只顧忙着和許久沒聯繫的當年兄弟們擁抱,打着哈哈,說着別離情,待坐下來,幾杯酒下肚後,才忽然想起身邊的我,於是把我介紹給他的同學:“哎,前不久我結婚了。她呃,她便是我新婚的妻子,叫蘇拉拉。”
他的同學一愣,面面相覷。
大概他們想不到,飯桌上,一點也不親熱,一點也不曖\/昧,最不像情侶的這對貌合神離的男女,原來不是打醬油角色,是貨真價實的婚了。
那些同學張口結舌一會兒後,終於反應了過來,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聲討:
“程一鳴你這個傢伙,搞神秘哈,結婚了老同學都不通知一聲。”
“程一鳴,你真不夠意思,偷偷的把婚結了,把我們這些老同學矇在鼓裡,竟然一個也沒通知。”
“哎呀程一鳴,讀大學的時候我們上下鋪,有一段時間還好得同穿一條褲,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和我說一聲,讓我去喝喜酒?你也太過份了!”
“程一鳴,你真的結了婚了啊?不是開玩笑的吧?”
同學一邊埋怨程一鳴,一邊轉頭看我,嚷嚷開來,年齡比程一鳴小的,忙不迭叫我爲“嫂子”,年齡比程一鳴大的,則衝着我叫“弟妹”。一時之間,人歡馬叫,熱火朝天,雞一嘴鴨一嘴,吵成了一鍋粥。
程一鳴還沒有說話,我就先說了:“我們結婚是結了,可我們的婚姻,不過是掛着羊頭賣狗肉,逢場作戲而已。”
我的話,令在場所有的人都一驚一乍,又一次張口結舌,面面相覷:
“不會吧?你們結婚是爲了逢場作戲。”
“什麼意思啊?”
“嫂子,你真會開玩笑。人生大事,怎麼能夠當兒戲?對吧?”
我眼睛呈四十度角往下彎,嘴角四十度角往上翹,衷心地綻開一個蒙娜麗莎式的微笑,很認真說:“不是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麼?所謂的人生大事,也不過是戲中的一部分。哎,總之,你們不用叫我‘嫂子’,也不用叫我‘弟妹’,我不是。你們叫我名字好了,我姓蘇,名字叫拉拉,蘇拉拉。”我這些話,莫不帶着賭氣的成分。
我的先發制人,讓程一鳴有些錯愕。
那又怎麼着?
我又沒造事生非,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故意讓他難堪。我不否認我小心眼,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來不記仇,因爲有仇當下就報了。
誰讓程一鳴不重視我!
剛進來的時候,他壓根兒就沒想着要把我介紹給他的同學,證明我在他心裡,一點點的位置也沒有,也證明他和我,說白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儘管,他那些同學,也沒介紹他身邊的女伴。
大概是剛纔我那番話,給了程一鳴同學的錯覺。
他們又再把我定位爲打醬油角色。
先是那位從美國回來探親的男同學,他朝我笑:“弟妹,你不但漂亮,氣質也好,難怪我們當年的校草把你娶進家門,你們倆看上去倒是挺相配的。”
我問:“校草?”
男同學呵呵笑:“弟妹,你不知道吧?當年程一鳴不但是我們班的班草,還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可謂是露得了額頭,梳得了劉海,扮起酷來讓那些女生咬牙切齒,一張360度無死角的臉偶爾露出一絲笑容,氣場都誘惑力十足,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洋氣奔放有深度,簡約時尚國際範兒,酷得輕鬆自然,帥得天香國色,因此學校很多女生都迷他,紛紛給他寫情書,他就是不理。”
程一鳴說:“哪有啊?”
男同學說:“程一鳴,你敢說沒有?”
程一鳴只得笑,沒有說“有”,或“沒有”,可見,這位男同學並沒有誇大其詞,程一鳴當年,還真的是個大衆情人。
又有另外的男同學調笑:“當年喜歡程一鳴的女生,可是排了長隊,毫不誇張的說,她們手拉手都能繞地球好幾圈了。甚至有好幾個別班的女生,天天故意繞到我們教室門口才去廁所,目的就是爲了看程一鳴一眼。不過這程一鳴這傢伙,驕傲得很,從來都是對那些花癡女生們不屑一顧,看也沒看一眼。”
程一鳴淡淡的說:“我不是驕傲,而是年齡太小,對情事沒開竅而已。”
有人跳出來揭短:“什麼對情事沒開竅?程一鳴,我們寢室的六個人,開竅最早的還是你!剛上大三的時候,大一的小學妹寒靜兒不顧一顧追你,後來追上了,你們倆居然膽大包天,談戀愛談到賓館去了,動靜還搞得挺大,不知是誰,把這事告到輔導員那兒,然後再傳到系主任耳朵裡,那個時候我們的覺悟還沒有如今的大學生這麼高,思想行爲也沒如今的大學生這麼開放,因爲這件事,轟動了全系,甚至全校。”
程一鳴也不尷尬,落落大方的說:“當時我不是交待清楚了嘛?我們什麼事情也沒幹,到賓館後,一人睡一張牀,就是聊天,聊了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