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然躲到漆黑的巷子中,低低地哭泣着,發泄着自己心中的害怕。
她逃出門時就隨手抓了一件藍色珍珠的毛呢外套,披在了身上,等路上新人看怪物的目光看過來,她才發現自己穿了一件反季節的外套,便匆匆地躲在暗巷之中。
手機鈴聲響起,如死神催命,顧筱然停止了哭聲,受驚般擡起頭,有一瞬想把手機給扔了。
她害怕是警察打來的電話,宣佈馬士傑的死亡,讓她進監獄。
顫抖地拿出了手機,顧筱然發現了居然是司慶墨打來的電話,她立馬接聽了,不知怎的,止住的眼淚又洶涌了起來。
“喂……”顧筱然的聲音沙啞,哭腔十分明顯。
司慶墨本來是想和顧筱然說正事,聽了顧筱然的聲音,驚了一下,焦急地問道:“筱然,出了什麼事了?”
顧筱然支吾了半天,也不敢說自己好像殺了人的事,只哽咽得愈發厲害了,她捏着手機,順着牆壁滑了下來,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你在那裡,我馬上來接你!”司慶墨立馬換了個辦法,心急如焚地說。
顧筱然抽抽噎噎地報上一個地址。
司慶墨的車子一路闖紅燈過來,何東已經愁眉不展了,雖然路上少有行人,很安全,但是被攝像頭捕捉到超速,他就要扣分了。他已經預料自己要重考駕照了!
司慶墨卻顧不上安慰他,只一個勁地催促着他快點開車。
將顧筱然抱上車來,司慶墨才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將顧筱然抱在懷裡,什麼都沒有問,只讓何東將車子開回了他的別墅。
顧筱然窩在司慶墨家的沙發上,低低地哭泣着。
司慶墨揉着眉頭,眉梢挑了挑,似有些無語地問:“就這麼點事?他死了,不是活該嗎?”
“可……”顧筱然遲疑地說,內心還惴惴不安。
司慶墨已經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安撫她道:“放心吧,我讓人去看看,即使死了,我也有辦法讓你好好的!”
顧筱然無語地望着他,第一個覺得自己好像和司慶墨有些溝通不良,他的重點弄錯了吧?她擔心的是她殺了人啊,殺了人啊……
司慶墨卻已經一個電話打了出去,簡短地吩咐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顧筱然問:“你打給誰?”
“a市警察局局長,上回有點事,用上了他,存了他的電話。”司慶墨語氣淡然地說,彷彿用上警察局局長是他的恩賜。
顧筱然覺得自己被噎得無語了,這就是差距,司慶墨無意暴露出的人脈都是頂尖的圈子裡,並不是現階段的她能接觸得上的。
顧筱然盤腿坐在沙發上,頭髮溼淋淋的,服帖地垂落在她的面頰上。她穿着司慶墨寬大的睡衣,因爲衣服太大,圓領的睡衣也被她穿出了暴露裝的效果,肩膀漏了出來,胸口也也漏了出來。
於是,顧筱然在又披了一件襯衫,將釦子扣到頂點,還是免不了露出半邊香肩,顧筱然說一會兒話,聳一下肩,就
要將襯衫重新牽一下,整理好。
司慶墨的目光順着她的手指移動,幾乎有些移不開目光。
他嚥了嚥唾沫,想起她先前受的驚嚇,儘量剋制了自己帶着情慾的目光,談起了正事,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筱然,這次小雛菊服裝設計大賽開始了,你參加一下,提升名氣,有助於你儘快達到目標。”司慶墨的語氣強硬冷漠,不知情的人以爲他這是在命令,沒人想到是邀請。
但顧筱然卻已經習慣了司慶墨大部分時候都是冷漠高傲的模樣,已經能不看他的表情,正確地分析他的意思。
“小雛菊服裝設計大賽?沒聽說過啊,新開的嗎?怕是沒什麼名氣吧?”顧筱然遲疑地問,扯了一下滑落的衣領。
作爲一個常年將大賽獎盃領回去的設計師,顧筱然對國內外的服裝大賽都是熟悉的,從剛開始的默默無名,到現在的小有名氣,這名氣也是在她拿獎的基礎上,公司宣傳而成的。
現在她幾個重要的大賽都不會落下,但這個時間,一個月內進行的服裝設計大賽實在太少了,而且名氣不大,對於顧筱然來說,用這麼多時間去花費一場沒什麼名氣的比賽,實在划不來。她還不如在公司裡好好做事了。
“有,主辦方邀請了很多國內外老牌的設計師,光衝這個,名氣就不同凡響。”司慶墨簡短地解釋了一下。
“你開的?”顧筱然好奇地問。
司慶墨點點頭,面上帶了點愉悅的笑意。
“看來司總真的要打算進軍服裝界了!”顧筱然也被司慶墨帶着一說,興奮了起來。
司慶墨高傲地瞥了顧筱然一眼,“不然我和你合作做什麼?我司慶墨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聲音,你得相信我的眼光!”
顧筱然和司慶墨說起了正事,情緒也沒有原來那麼激動了,她已經冷靜了下來,開始認真思考起了正事。
“大賽的流程是怎麼樣的?”顧筱然問道,神情認真。
“已經開始了選拔,十天後結束,入圍千名的設計師,讓觀衆投票,賽事經過三場比賽,最後選出前三名和優秀獎。筱然,你要得一等獎,狠狠地給我打董事會那羣老不死的臉!”
“第一名?”顧筱然苦笑着撩了撩溼漉漉的頭髮,“司總你也太高看我了!”
司慶墨用流光溢彩的目光凝視着顧筱然,“在我心中,你就是第一名!”
顧筱然心中生出了強烈的自信,被他一激勵,握了拳,興奮地說道:“願爲司總效力!”
顧筱然身上的襯衫隨着她的動作,又滑落了下去,她尷尬地笑了笑,又伸手去拉。
司慶墨卻已經將目光剋制地收了回去,掩飾性地抹了抹脣,拿起桌子上的熱牛奶喝了一口。
顧筱然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司慶墨旁邊的咖啡杯子和玻璃杯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啊!
他不是說討厭喝甜的東西嗎?
她理智地轉移了話題,掩飾了司慶墨的尷尬,一開口卻又想起了顧思恩的事情。
她嘆息了一聲,向他求助道:“顧思恩的事情該怎麼辦纔好?難道要我真的看他坐牢一輩子嗎?”
司慶墨悄悄將玻璃杯子推得稍遠些,將裝了咖啡的瓷杯拉近,端起了瓷杯,纔開始冷靜地回答顧筱然,“不用擔心,我明天讓金律師去了解一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至於你弟弟的事,如果還清了銀行的錢,也只是坐幾年牢可以搞定的事情。但是,你先想想,他值得你去救嗎?”
顧筱然低下頭,仔細想了想顧思恩的人品事蹟。他確實不學無術,到處花天酒地,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最後因爲欠了高利貸,纔會被馬士傑算計,這樣的弟弟她該救嗎?救了之後,他還是這樣樣子,她又能救他幾次呢?
“可……我被華哥那一夥人劫持,受了傷,也是小恩護着我,他將我身上的玻璃碎片都拔了出來,還給我上藥。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顧筱然忍不住心軟,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別人對她的好,她總想着十倍償還。
“他還沒有壞到骨子裡吧?”
“可他卻勒索你父母的錢,當初我救你時,沒有看見他,是因爲他去你爸媽那裡拿了錢,藉着你爸媽的掩護,逃離了這裡。”馬士傑蹙緊了眉,像是山巒一樣,道出了一個事實。
顧筱然對這些過程沒有司慶墨瞭解的清楚,想到司慶墨和警察局的關係,估計他說的就是顧思恩招供的,就是事實。儘管感情上拒絕相信,但顧筱然理智上接受了。
“他……他說是馬士傑讓他走的?”顧筱然提出一個疑點。
司慶墨將咖啡杯放下另一隻手支起了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眼裡閃爍着算計的光芒,“嗯,這件事……先把馬士傑關進去,套套話吧,你先別急。”
顧筱然詫異地瞪大眼睛,覺得自己的腦袋運轉不開了,便看見司慶墨又打了兩個電話。
掛了電話,他才冷酷地一點頭,說:“交給我吧,馬士傑骨頭軟,這些手段也會用上人,等我查清了,告訴你結果。你現在的目標就是努力賺錢。”
顧筱然汗顏了一下,覺得司慶墨的功能也太強大了,一下子就幫她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但是她還有一個問題。
“你的腿傷什麼時候好?都大半個月了!”
顧思恩的目光落在司慶墨的腿上,他穿着純棉的運動褲,褲腿肥大,腳上纏繞着白色的繃帶,上半身穿着絲質的睡衣,精緻典雅。
這樣的混搭顯得十分不協調,顧筱然身爲時尚編輯,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但不知怎麼的,顧筱然看着他的腿,不由回憶起了她上回偷窺他洗澡的局面,紅色的三角褲,筆直的腿,上面滑動的水珠……
顧筱然眼睛發直,覺得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醫生說要三個月,不過我現在已經能在柺杖的幫助下走路了。”司慶墨凝了眉頭回答,顯然討厭自己狼狽的樣子,下脣線抿得緊緊的。
顧筱然聽了,心裡難過極了,語氣柔軟地說:“那今天,讓我先做你的柺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