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顧筱然正在做中式早飯,力求用美食將他們征服,好讓他們出力,把顧筱然給送回去。
正在她攪動着金燦燦的紅薯粥時,聞着裡面的香味,覺得自己肚子也餓得咕咕叫,於是,她瞥了一眼廚房的外面,決定自己先偷喝一點,填飽自己的肚子。
昨天到這裡來時,已經是黑夜了,女主人討厭她,自然不會給她另開爐竈,倒是那個小女孩很喜歡她,給她一塊硬梆梆的麪包,上面還帶着點黴綠色,顧筱然實在是吃不下去了,謝絕了小女孩的好意。
而小女孩又小心翼翼地將發黴的麪包包了起來,放進書包裡面,顧筱然看着就覺得心酸。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活得那樣艱難,也活得那樣認真,顧筱然不由反省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過於空虛,只知道追求那些小情小愛,只爲追求那些世俗的成功,爲什麼她覺得自己反倒失敗了呢?
她一擡頭,捂着亂叫的胃部,透過被晨風吹起的煙霧,就那樣猝不及防地看着司慶墨倚在黑漆漆門框上面的身影。
顧筱然手上的鍋鏟無意識掉了下來,她愣愣地看着司慶墨,覺得對方的行動太快了,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這般反應迅速,彷彿一切都是他設計的模樣。
顧筱然打住了這個想法,只微微垂下了眼簾,去看她熬的一鍋好粥,神情微冷,她拿起了勺子,在鐵鍋內攪了攪,才問道:“司慶墨,你來了啊……”
司慶墨恍惚地“嗯”了一聲,憶起了他們交往的種種,顧筱然這一面他彷彿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果然是他對她瞭解得太少,從而愈發看不透這個他深愛的人嗎?
還是即使他看得透她的想法,但他更堅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要顧筱然隨着他轉動了?
兩人在煙霧中靜靜地帶了一會兒,顧筱然就感覺到了不自在,她轉過了視線,不去看司慶墨安靜得近乎詭異的聲音,他的每一個動作神情都在訴說着他的絕望痛苦,他面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隨着顧筱然每一個動作而給出反應。
顧筱然卻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她在下意識保護自己。
顧筱然不再去看司慶墨,反而去忙活着將粥盛在碗中,竈臺上很快擺出了一隻只舊碗。
司慶墨自然地走上前去幫忙,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顧筱然的逃避一樣,他拿起粥,走了出去,顧筱然才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司慶墨又走了進來,端了兩碗粥出去,他看了看顧筱然,用平常的語氣說:“走吧,我們去吃飯。”
這個家實在太貧瘠,只能找出爛掉的紅薯和長了蟲的陳米,他們出了過節,不會買別的東西來吃,往往是白粥白飯。紅薯也是別人不要的,給他們撿了一個便宜,以最低的價錢,買了下來,放了一年,這還是女孩告訴她的信息。
顧筱然心中有些憐憫,但她手上沒有錢。
等顧筱然端着剩下的兩碗粥出現時,女主人眼神陰鷙地望着她,神情十分不高興,彷彿她是什麼小偷一樣,還嘟囔了幾句。
司慶墨的臉色更不好看,他不要錢般散發着冷氣,惡狠狠地瞪了那個女人一眼,才讓她禁聲,老實了下來。
顧筱然好奇地看向縮在媽媽身邊,恐懼地看着司慶墨的小
女孩,問她,“你的媽媽在說什麼?我哪裡做錯了嗎?”
小女孩小聲地用英語跟她交談,“那是我們準備吃一個月的糧食,你全煮了。”
顧筱然汗顏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粥,總不可能這粥會吃一個月吧?那就是紅薯了?
怪不得這紅薯都爛成這個樣子了,原來是別不捨得吃啊!
顧筱然啞然,對小女孩說了一句,“你跟媽媽說說我會給你們很多錢,讓你們買很多的紅薯,讓她別不開心了。”
小女孩立刻咧開了明晃晃的笑容。
這個時候,司慶墨嘰裡呱啦地對着女人說了一通話,讓顧筱然忍不住側目了起來。沒想到司慶墨居然會說本地的語言。
而司慶墨眉尖一挑,含笑對着顧筱然說:“親愛的,你問這些問我就可以了,不用去勞煩這個漂亮的小妹妹了。”
顧筱然吃驚地看着他,沒想到司慶墨居然連本地話都會說,這是不是顯得她太無能了啊?
像是看出了顧筱然的疑惑,司慶墨解釋道:“我以前來過這邊玩,只會基本的幾句話,多了就不懂了。”
顧筱然翻了一個白眼,那你還大放厥詞,還想來當翻譯。
“不過淘寶是個好東西,我買了一個軟件,錄音就可以翻譯了,有人在線翻譯。”司慶墨笑了一下,露出了他一直放在旁邊的手機。
顧筱然啞然,目光不由盯着司慶墨的手機。即便是她想到了這樣的主意,但她的手機也不在她這裡,有個毛用啊!
顧筱然吃了早飯,司慶墨便帶她離開了這個地方,找了一家中式的餐廳,點了幾個菜,讓顧筱然填飽肚子。
顧筱然和他隨意地聊着天,司慶墨突然說:“筱然,我們該回去了,我已經訂好了飛機票。”
顧筱然擡頭,好奇地看了司慶墨一眼,不明白司慶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們纔剛來玩幾天,司慶墨就趕着回去,是他公司出了什麼事情嗎?
“方玲的事已經有結果了……”司慶墨說,神情並不見輕鬆喜悅,顧筱然的心沉了下來。
“那孩子是你的?”顧筱然主動地去問,心中有幾分不屑,對司慶墨,也是對自己。
司慶墨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又急忙說:“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樣,我真的沒有碰她,而這孩子……”
他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顧筱然挑了挑眉,“哦,但孩子確實是你的?”
司慶墨點頭,神情也有些糾結,但帶着氣憤,“你想不到,這孩子真是我的,以前嶽霖走後,媽媽逼我結婚,我跟她做對,死活不肯找另外一個人結婚。我媽媽才逼迫我去醫院留下精子,說我三十歲還不結婚,她就用科學手段抱孫子。我當時妥協了,覺得自己反正不想和別的女人生孩子。那天,我沒有碰她,但她到醫院去了,這樣懷上了。”
顧筱然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的僵硬了起來,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看着司慶墨一動一動的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這種事情也太坑爹了。
“筱然,你能原諒我嗎?我是受了算計的,我沒有背叛你。”司慶墨緊張地問,覺得命運給了他極大的惡意,偏偏這些是他的媽媽設計的,就是爲了操控他,逼一個不愛她,但愛他的男人回來。
這個男人偏偏又是他的父親,司慶墨一時不知道他該找誰報復
了,他有再狠辣絕情的手段,這個時候也使不出來了。
他晃了晃腦袋,迷茫地看着顧筱然,一下子覺得自己懦弱了起來,他現在只能抓住她,抓住這唯一的光了。
顧筱然擺了擺手,神情是崩潰的,“讓我靜一靜。”
然後,便是漫長的沉默,一直到下了飛機,他們居然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在顧筱然看見來了接機的人,下意識要逃離時,她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司慶墨無聲地望着她,眼神帶着哀求。
“這件事怎麼處理?你問我?”司如龍嘴角噙着微妙的笑意,看着眼前打扮得精緻典雅的貴婦,眼裡閃爍一點嫌棄厭惡的光芒。
空氣中散發着濃郁的香水味,帶着一種隱約的誘惑的滋味,一如司母上挑的眼角,嘴角溫柔款款的笑意。
司如龍往後一靠,扇了扇鼻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塗什麼香水,不知道這玩意兒有麝香,要是兒媳婦滑胎,你就高興了嗎?”
司母神情一僵,旋即扭曲了起來,她直起了身子,神情肅然地盯着這個男人,想着自己使了百般手段,甚至不惜傷害兒子,才讓他回來,而他回來了,對她來說,卻是個噩夢!
噩夢也好,從總還是可以看他一眼,他身邊最愛的女人死了,雖然和她離婚,但除了自己,除了那個死人,現在有誰能讓他這個無心無情的男人記住了?
於是,司母嘴角的笑容愈發柔和了起來,她俯下了腰,給他倒了一杯茶,低聲下氣地應了,“好,我以後不用了。倒是兒媳婦這胎不穩,你又是醫生,如果能看着孫子出世,不也是挺好的嗎?”
司如龍看着這個女人一眼,甚至在她的話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如果他不同意,這個女人是不是會讓孫子出現什麼意外,最後還是把他逼回來了?
以這個女人的心計,必然有可能的,他最愛的女人不就是被她害死的嗎?
“我倒是想,畢竟一個有神經病的女人照顧孫子也不大好,不知什麼時候,孫子就被瘋女人給掐死了,我可不放心。”隨着司如龍最後一句話敲落,房子的門被人打開,進來了一堆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
司母眼角使勁地抽了抽,心中生出恐懼,她一下站起身來,用惡毒的目光看向司如龍,“你是什麼意思?我沒病,你在胡說什麼?”
尖銳的聲音刺破了人的耳膜,司如龍並不爲所動。他低頭,去看司母爲他倒的一杯茶,神情冷漠,彷彿隨意地吩咐道:“夫人最近情緒不穩定,請醫生給看看吧。如果是舊病復發了,那就好好養着。畢竟,這樣瘋狂的行爲,不是犯病了,還是什麼了?公司的事我是交給了兒子,並不是交給了你。”
司母聽了這話,瘋狂地咒罵起來司如龍,她隨手抄起了一壺茶,往司如龍砸了過去。
司如龍往旁邊避了避,茶壺砸到了沙發上面,茶水流了出來,散發着滾燙的熱氣。
下一刻,保鏢就將她的嘴脣捂住了,任憑司母瞪大了眼睛,對着空氣拳打腳踢,將她拖了出去。
司如龍感覺到自己的手上還是被滾燙的茶水燙了一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瘋子也太偏激了,只監視還是容易帶來麻煩啊!
他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和司慶墨做了一樣的動作,敲了敲柔軟的沙發,但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