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卷一 092.刺蝟般的愛情
慕兮年住所樓下。
顧亦城沒有上去，只把車停在路邊，靜靜的守着。
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顧亦城懶懶仰在車座上，眼睛幾乎就沒從慕兮年臥室的窗口挪開過，哪怕從頭到尾都只是一片黑暗，可僅就這樣看着，顧亦城都覺得心安，就好比在他的心裡面安裝了一盞指明燈，再漆黑都是明亮。
其實他若想闖進去，何其簡單，就像先前一樣，然而顧亦城卻沒有這樣做，她的心裡有結，若是再像以往一樣耍賴反而只會讓她更糾結，只會讓彼此更難受，這一點他比誰都懂，所以，只是這樣守着就好。
這一守，就是一夜。
翌日清晨，微風慵懶，流雲自在，慕兮年的心裡面，卻不自在極了！
今天是週一，需要儘早趕到公司去整理資料開週會，哪怕她心裡再難過，日子都還要繼續，強撐着爲自己做好僞裝，她下了樓。
慕兮年是根本連想都沒有再想一下，也不敢想，顧亦城會在。
到底被她傷成那樣了……換成誰都不會再堅持了……
眸色焉沉，捧着一顆碎碎裂裂的低落之心，腳步沉沉之間出了樓棟大門，慕兮年猛然怔住！
這……
他在？他竟然在？他怎麼會在？
鏡片上倒影着男人的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高大，他也同尋常每一次來接她上班一樣，正靠着車門抽菸。
他身上穿着的還是昨天的衣服，也是他一貫的簡約風格，一件T一件仔褲，寬肩長腿，肌肉結實有力，往那兒一站，就跟明星精心拍出的海報似的。
遠遠的看着顧亦城，恍惚中，慕兮年覺得回到了初次他來接她，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剛毅面容上露着冷峻，那修傲的眉眼，即使他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那種與生俱來的張狂不羈，卻是那樣的明顯，給了她極其深刻的印象，幾如烙印烙上她心間。
當時她的腦子裡面就一句話——這男人很不好惹，招上了絕對極難擺脫。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她千方百計的躲他甩開他，他卻還是越纏越緊密，她在抗拒與掙扎之中，竟也跟着陷了進去，否則也不至於落到今時今日這般的痛苦境地。
確實，到底是不同的，初次只覺得頭痛，今次卻真真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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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慕兮年怔愣，顧亦城也不說話，重瞳幽深，隔着距離靜靜的與她對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樣深，仿若能把人靈魂都吸取進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面無表情的，周身一股子冷肅氣流，是還在生她的氣，還是怎麼的？
慕兮年不知道，她只知道，光是這樣看着他，她的心就又疼開了，好疼……
他看起來也不好受，昨晚應該也沒睡好吧？
眼眶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也有淺淺的胡茬，再加上那一身還是昨天的衣服，怎麼看都是一副頹廢消沉的樣子，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是那樣的氣魄逼人，是個看一眼就會讓人產生敬畏的男人，危危險險的。
也是自從與顧亦城接觸之後慕兮年才知道，像他這種就算是刻意低調，也依舊無法掩飾的狷狂傲然，叫做氣場。
男人女人就這樣對望着，說是深情相視卻又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彼此都是心事重重的，氣氛詭異的很，連帶着周遭的空氣都變了味。
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率先收回視線，把眼底那抹感情給收了起來，顧亦城扯扯嘴皮子，閒閒懶懶的腔調。
“喲，慕經理今天可真夠早的。”
這女人在時間上精準的很，每天都按着時間計劃表刻板的過，以往都是七點一刻準時出現在樓下，分秒都不會差，可是今天……
卻連七點都還沒到！
“怎麼，慕經理是想躲我？”
“嗯？”
慕兮年還陷在晃神之中，乍然聽到男人這樣說，她下意識的擺了擺手：“不，不是，我以爲你不會來接我，算上了走路去打車的時間，所以提前了。”
“我爲什麼不會來？”
薄脣斜起，顧亦城似笑非笑的神色，近似譏諷道：“怎麼，慕經理是怪物會吃人，還是老子怕你？”
怎麼這樣陰陽怪氣的……
小孩脾氣又犯了？
男人一口一個慕經理，態度不好口氣也不夠尊重，恍然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最起初彼此開始接觸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她抗拒的不得了，一天變一個花樣不帶重複的來氣她，嘴巴也賤的很，說話從來不留口德，就像剛纔。
難不成……他變回從前了，喜歡不再，又開始惱她了？
到頭來，只有她一個人在糾結煩惱麼？
清眸一暗，慕兮年苦澀一笑：“你何必這樣呢，你要是真煩我了，大可以直接將……”
“慕經理可當真看的起自己！老子不過是來履行司機義務的，與對象無關，你扯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口不應心，顧亦城冷着一張俊臉酷酷甩着話，衝的很。
誰說只有女人會口是心非？男人其實也是一樣的，到底是顧亦城，這巨型兒童的性格，彆扭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雖說知曉他的性子，可是這麼難聽，慕兮年還是難過，聽的刺心的不行。
以往他要是這樣冷嘲熱諷的，她也不過一笑而過，興致來了還會回他兩句，惱的他嗷嗷直叫！
到底是動了心，就是不一樣。
揉了揉額頭，慕兮年閉了閉眼睛，復而就又睜開，冷靜直面着顧亦城。
“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
這混女人！脾氣竟然還是這樣臭！？18Qfx。
簡直死性不改！
顧亦城敢打賭，再這樣被慕兮年氣下去，他絕對連命都會縮短許多年的！
“怎麼，我說錯了？”
“呵！”
冷着臉，顧亦城神色臭臭：“當然沒有！”
“慕經理就是自作多情了，老子只不過是來履行職責，僅此而已。”
“我……”
冷言冷語鑽進耳中，捏捏拳頭，慕兮年耗盡全力強忍着才勉強沒有崩潰。
雖說沒準這又是這壞小子在變着法子來氣她了，可這一次她卻完全沒了把握，也沒資格去多想。
她太難受了，心裡面實在是苦，喉嚨口都被苦味填充滿，也幸虧她臉上有了僞裝，否則那慘白的臉色，絕對毫無遮掩的掉落進顧亦城的眼中的。
然而即使是這樣，顧亦城也依舊可以看穿她清冷表象背後的不對勁，他心裡面一樣不好受，不，應該說，只會比她更不好受。
她合該是他捧在手心裡疼着寵着愛着的，可他卻親口傷她……
這一對男女啊，明明彼此心裡都有意，卻還是這樣強撐着互相傷害，你來我往的，每一個字裡面都像是摻着尖刺，針尖對麥芒，或許就是如此了。
這如刺蝟一般的愛情，也不知道他和她之間需要針峰對決多少次，才能把彼此的尖刺都消磨殆盡，才能彼此相互熨帖相互依偎？
“還不過來？”兮亦是把眼。
微微啓脣，顧亦城依舊拽拽着臉色冷冷衝道：“杵在地上是想生根麼？”
男人低沉的嗓音略顯暗啞，於空氣中震顫着慕兮年的心，幾如魔咒，腦袋嗡嗡震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直接開口說了句——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拳頭猝然一收，將菸蒂直接裹在手心裡摁滅，任由燒灼的痛感侵襲全身，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死死的盯着慕兮年，顧亦城刻意擺出的疏離臉色徹底變了，真是難看極了。
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到自己說了什麼，慕兮年臉色也變了，懊惱自己的失態，也痛恨自己的心軟。
兩人之間，算是徹底的冷了場……
“嘖！”
突然出聲，薄脣淺淺勾着，顧亦城竟好像個沒事人一樣。
“既然知道抱歉那就快點上車，拖拖拉拉的像什麼話，浪費你的時間也就罷了，別消磨了我，老子沒那麼多耐心！”
男人這話雖然不中聽，可好歹是給了慕兮年臺階下，多一個字都不再，她走上前去，直接坐到了副駕上。
顧亦城抽了一夜的煙，菸頭數都數不清了，車廂內煙味很重，即使他刻意早點下車開窗散味，可她也提早了，根本就來不及揮散，依舊濃的很，慕兮年簡直都要被嗆到了，一上車眉頭就是一皺，輕輕一聲咳嗽。
“嗤”了聲，鐵青的臉色舒緩了些，顧亦城心裡總算是舒服點了。
臭女人，敢讓他難受，活該被嗆！
“真是不好意思啊經理，我就是個煙鬼，離了煙就難受，你體諒體諒。”
說是不好意思，可就他那拽樣，嘴角還偷偷勾着一絲小得意，偷到了腥的大貓一樣，怎麼看怎麼都是好意思的很！
“你還笑？”
慕兮年是經理架子端慣了，訓話也訓慣了，開口就是一句說教：“年紀輕輕的就抽那麼多煙，像什麼……你還抽？！”
“唔。”
火苗呲的一下，菸頭點燃，顧亦城斜着眼睛去瞟慕兮年，嘴裡叼着根菸，吊兒郎當的。
“只有我媳婦兒能專享無煙環境，你不過是一區區經理，忍着吧！”
今天更新完畢，明天這倆刺蝟又如何上演精彩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