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突然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要不然的話,蘇山同怎麼可能會表現上輕蔑和譏諷呢?可是他又很奇怪,自己聽蘇山同跟公安人員交談的時候,他是發自真心的配合啊。
他馬上就問趙金海:“剛纔的操作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啊,怎麼可能呢。”趙金海驚詫不已的說,朱代東提出這樣的問題,可是有些不太專業了,剛纔還說不干預辦案,可現在,他卻開始插手了。
“蘇山同,你是不是還耍了什麼花招?”朱代東突然大聲喝問道。
“沒有啊,我一直很好的配合着,怎麼可能耍花招呢?”蘇山同一臉無辜的說。
蘇山同的這句話讓朱代東聽得一陣耳鳴,他心想,這下壞了,這個蘇山同也不知道搞了什麼鬼,一直配合得好好的,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搞了鬼。或許今天晚上的收網行動,將會以失敗告終。
“不可能!你說,剛纔那些傳呼,到底有什麼問題?”朱代東急着問,自從參加工作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急躁過,此時他的後背,也不由得急出一層汗珠。
“蘇山同,我告訴你,要老實回答問題,你還不知道這位是什麼人吧?”趙金海雖然不知道朱代東發現了什麼問題,可是這個時候他也來不及深想,陪着朱代東喝問道。
“這位就是朱市長吧?久仰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你很年輕啊。看來現在當官的,還是要年輕幹部才行,做起事來纔有衝勁,木川在你的治理下。很不錯。”蘇山同笑嘻嘻的說。
“剛纔那些傳呼肯定哪裡有不對的地方。”朱代東此時才轉過頭,對趙金海說道,他此時也顧不上理會其他人看向他的敬畏目光,現在最緊要的是把蘇山同再次拿下來。
“看來朱市長果然是高人,你以前是不是幹刑警出身?”蘇山同問,他那本花名冊上的傳呼機號,確實有問題,所有的數字沒有問題。只不過順序不是從左至右,而是從右至左。而其中只有一個號碼是從左至右的,而那個傳呼機是用來當警報用的,一般來說。只要對方的傳呼機收到自己的號碼,就會打電話過來確認,而他們在電話裡,還有一套提前定好的暗號,一旦對方發現了問題。馬上就會逃之夭夭。
蘇山同在被抓到的時候,馬上表現出一副全力以赴配合的樣子,就是爲了迷惑警方去撥打那個傳呼,只要那個傳呼收到信息。很快就會跟自己通話。如果自己沒有接到電話,或者在電話裡。沒有跟他對方暗號,那對方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其他人跑路。雖然這樣不可能挽救所有的人,至少可以保證大部人的安全。
“我不是幹刑警出身,但我看,你倒是幹刑警材料,只不過走錯了路。”朱代東淡淡的說,他必須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現在靠趙金海,或者公安局的這些刑警,未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套到蘇山同的真話。
“是嗎?謝謝朱市長的誇獎,這樣吧,我這個人很講道理,只要你能知道他們錯在哪裡,我可以真正配合你們。”蘇山同得意的說道,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防備如何應付警察,那本花名冊,其實他已經很久沒用,跟徒弟們平時的聯繫也不多,只是這次來木川,才把花名冊帶出來,畢竟他已經上了年紀,論手上的功夫,或許還沒有落下,但是記憶力,大不如從前。
“蘇山同,你敢對抗政府?!”趙金海怒吼道,現在他才確認,蘇山同真的把他耍了,同時還把整個木川公安局耍了。如果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動失敗,對木川公安局來說,意味着什麼,他不想去考慮。但對於木川來說,肯定是一場災難。
“趙局,別急嘛,人生如戲,我們每時每刻其實都是在玩遊戲。被你們抓到,我不是沒有料到,可是這麼快就被抓到,我很驚訝。現在咱們就來玩個遊戲,只要你們能在五分鐘之內想到剛纔自己錯在哪裡,我可以再配合你們。”蘇山同說道。
“我怎麼敢再相信你?”趙金海冷笑道。
“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嘛,但你可以到道上打聽打聽,我蘇山同說出來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絕對不含糊。”蘇山同說道,這一點他倒沒有說假話。對於像他這樣的人來說,都是自私的。既然自己進來了,那讓別人進來作陪也無所謂。況且他這次進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就算可以出去,以後還能重操舊業嗎?那個時候恐怕連拿個錢包都拿不穩了,更別說什麼偷。
“是不是傳呼號碼有問題?”朱代東沉聲問。
“不錯。”蘇山同詫異的說,朱代東作爲木川市長,分析起這件事來,好像頭頭是道,他也被激發了興趣,如果是趙金海問他,他未必會回答,可是隻要朱市長能說到問題的核心上,他還是願意告訴朱代東的。
“你們都是開鎖的高手,這些數字就像鎖眼一樣,是不是被你加了密?”朱代東問,當扒手,只要手上的功夫好就可以了。再加上招子亮,眼明手快,基本上就沒問題了。可是像蘇山同這樣的江南賊王,那除了扒錢包、割口袋之外,他對於開鎖這樣的事,應該也是很精通的。
“不錯。”蘇山同得意的說,朱代東說到加密的時候,他聽得很是陶醉。
“放屁。”趙金海怒罵道,蘇山同不就是一蟊賊麼,還懂得什麼密碼?他之所以被稱爲江南賊王,最主要是當年偷了幾年不該偷的東西,一是槍,二是林副統帥的兒媳照,要不然他的名聲也不會這麼響。小的時候,蘇山同確實好學上進,可是他的文化水平,撐破了天,也就是一個初中肄業。
“你不用是倒着寫的吧?”朱代東也同意趙金海的觀點,像蘇山同這樣的人,對於扒竊方面的技能,雖然很高超,可是在文化水平上,未必就有多大的修養。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蘇山同吃驚的說,剛纔朱代東一眼就看破他搞了鬼,這已經讓他驚駭莫名,現在一口又道破天機,把他最得意的機關破解了,這如何讓他不吃驚。
“快,馬上重新撥號。”趙金海聽得一喜,馬上說道。
“因爲趙金海不認爲你會加密,所以我就這麼一猜,我想,這下你應該會配合警方了吧?”朱代東說道。
“好吧。”蘇山同無奈的說道,對於他來說,原本一切都顯得那麼完美,可是最後關頭,卻被朱代東看穿了。他倒不是爲了自己一百多個徒弟可惜,而是因爲他最得意的作品,被朱代東識破,讓他很沮喪。
“除了這個之外,你還設了什麼機關沒有?”朱代東又問。
“等下會有電話進來,趙局長,你先讓人不要打電話。”蘇山同說道,一旦對方連撥兩個號碼都佔線,肯定會往其他方面想,那樣的話,事情也就變得複雜了。
果然,幾分鐘之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蘇山同接了電話之後,跟對方說了幾句話,雖然他們說的話,朱代東都能聽懂,可是對於他們所說的意思,朱代東卻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知道,這肯定就是道上的一些切口,今天他總算是第一次見到了。
所有的傳呼被重新呼叫一遍之後,指揮部裡就進入了漫長的等待,對於他們來說,該做的已經全部做到了。今天公安局一次出動了五百警力,這對蘇山同來說,也算得上是一件很榮幸的事。對待扒手,其他地方的做法,一般都是由專門的反扒民警負責,採取零零碎碎的辦法,一天幾個、十幾個的抓。而木川公安局這次統一行動,以老鷹博兔之勢,是很罕見的。
兩個小時之後,壇水那邊的抓捕組首先傳來好消息,他們已經攔住了一輛中巴車,上面有三十二個人,經臨時審查,都是蘇山同團夥的成員。首戰告捷,這讓指揮部歡聲雷動,朱代東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朱市長,今天我的表現,應該算重大立功吧?到時能不能向法院求情,給我減減刑?”蘇山同聽到自己的手下被抓,並沒有露出兔死狐悲之情,反倒是跟朱代東攀談起來。
“你今天差點捅了天大的簍子,還想立功?”趙金海冷笑着說,今天晚上,如果朱代東不在公安局,可能晚上的行動,真的會失敗。這讓他到現在還很後怕,他裡面穿的襯衣,也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我不是在最後關心悔過自新了嘛。”蘇山同振振有詞的說。
“這隻能算是將功補過吧。”朱代東淡淡的說,他剛纔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他聽到蘇山同的心跳,以及他臉上的表情,此時此刻,那些扒竊團伙的成員,恐怕都到處逃竄,那公安局就算出動的警力再多,想要抓到他們,也是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