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是一雙陰冷深邃的眸子,那雙眼睛裡的濃郁,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大哥。”
低啞的嗓音帶着一股陰鬱的味道,讓人心口窒息。
湛千城站定,眼睛盯向面前這個和他長得有六分相似的男人,眸中蔓延着冷意,似能覆蓋起堅冰。
“湛千翌。”
他的名字,他這個人,都讓湛千城討厭!
面前這人,是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堂弟,只比他晚出生了兩個小時。如果他當初沒有早產,湛家長孫的位置,就是湛千翌的。或許,這麼多年來,湛千翌也這樣想,如果他當時能夠積極一些早一點出孃胎,今天,世亨集團的主人就是他了。
“大哥手下,有一個叫羅一的,最近真的太多事。”湛千翌在湛千城面前站定,微眯的眼眸透露出陰鬱。
湛千城高大的身軀逼近他,身上的氣場全數散開,一陣壓抑感臨近:“能者多勞。”
“可有時候,如果做的太多會讓人討厭,結果也會適得其反。”湛千翌冷冷一笑。
如此回答,暗示明顯。
湛千城的眼神一黯,聲音依舊冷漠:“那就拭目以待。”
“呵呵。”
湛千翌笑的意味不明,緩緩轉眸,額前有一縷髮絲隨着他的動作緩緩顫動,他看着一旁坐在搖椅中享受陽光照耀的陳安好,目光深邃:“大嫂很漂亮。”
“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
湛千城側身,冰冷的聲音摩擦着脣齒溢出來,帶着明顯的警告:“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可是,怎麼辦呢……”湛千翌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陳安好,表情似乎是在品味着什麼:“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習慣,如果不開心了,就喜歡破壞一些漂亮的東西。”
“湛千翌!”
儘管淡定如湛千城,此刻也被激怒了,聲音也因激動而走調。
他伸手猛的抓住湛千翌的衣領,力道大的隨時能甩手把他扔出去。
“有多久了,你沒有過這種表情了,四年?五年?還是六年?”湛千翌伸手,纖長無分明指骨的手指揉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是在回想些什麼,“時間確實有些久了,我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我相信大哥你一定還記得,畢竟,人,可是你親自送走的……”
湛千翌似乎抓住了湛千城的什麼把柄,儘管自己此刻正被他捏在手中,但卻難得的笑了,笑的很溫柔。
“閉嘴!”
湛千城低吼一聲,如果不是理智戰勝了憤怒,他必然控制不住的一拳揮過去。
聽到爭執聲,陳安好和湛家其他幾個兄弟一個個連忙跑過來。
湛家兄弟們勸道:“大哥,二哥,有什麼事兒,咱兄弟們坐下來說。”
幹嘛鬧得這麼僵。
“千城——”陳安好看着盛怒中的湛千城,他的臉上有她從未見過的戾氣,她驚了一下,有些害怕,一時沒敢上前。
他的臉色真的太可怕了。
“大哥,你瞧,你嚇到大嫂了。”湛千翌說着,轉眸看向陳安好,笑容儒雅而溫和,甚至還客客氣氣的和陳安好打着招呼:“大嫂,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我叫湛千翌
,湛家二少。”
“你好。”陳安好尷尬的擠出一抹笑意,擡手,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
這隻白癡!
湛千城一把甩開湛千翌,冷着一張臉走近陳安好,二話不說,一把拽過她,跨着大步離開。
“喂喂……”
他走的好快,陳安好被他拖着,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他。
腳下都是鵝卵石,她還穿着高跟鞋呢!
湛千城似乎聽不到她的抗議,腳步越發急切。
“哎呀——”陳安好的高跟鞋踩到了鵝卵石彼此間的縫隙裡,被他一拽,身子不穩,直接撲向前面的湛千城。
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扯,整個身子都被拉着朝後倒去,湛千城穩住腳步,使得陳安好直接撲在了他的背上……
“砰——”
她的額頭撞在他結實的背骨上,疼的死去活來,眼圈忍不住變紅了。
後背被狠狠一砸,湛千城輕輕皺皺眉,轉身,看着陳安好紅着一雙眼圈正揉着自己的腦袋,心裡的怒氣一點點散去,伸手,輕輕拍了一下陳安好的腦袋:“怎麼這麼笨,走個路都不穩當。”
“是我的錯嗎?”
陳安好嘟着嘴,很氣惱的樣子:“你走那麼快,我怎麼跟得上。”
她站穩腳步,動動腳,一張臉立馬變黑……
又扭到了!
她指着湛千城,欲哭無淚,“我認識你以後,怎麼總是這麼倒黴,隔幾天就傷殘一次,還能不能愉快的生活了?!”
湛千城:“……”
==!
他發誓,他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見她心裡難受,他輕嘆一聲,打橫抱起她,柔聲細語的安慰着:“這次是我錯了,就罰我抱你一整天。”
“不行!”陳安好趁機殺價:“除非你把今天早晨的罰寫取消掉。”
三百遍啊!要虐死她麼?
“不可能。”湛千城堅定的抱着她往前走,堅定的拒絕:“不許再提那件事,否則,罰你寫五百遍。”
陳安好警鈴大作:“怎麼突然從三百遍變成五百遍,四百遍呢?”
這加的也太狠了吧?
“我不喜歡‘4’那個數字。”
“……”
真的好任性的理由啊!
“可是,你這樣,我不開心。”陳安好覺得很委屈,他罰她的時候乾淨利落,她翻牌的時候他堅決反對,她好像在他面前完全沒有一點點的說話權誒。
很不公平。
“不罰你,我會不開心。你不開心,有我哄你。我不開心,誰來哄我?”
“我啊!”
湛千城站定腳步,垂眸,看着她認真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哄我?”
這或許就是讓他取消懲罰的出路!於是,陳安好連忙絞盡腦汁挖掘自己的價值:“給你做飯?”
“太難吃。”
“給你彈琴?”
“不想聽。”
“給你跳舞?”
湛千城頓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問道:“會跳脫衣舞嗎?”
“……不會……”
“那我沒興趣。
”
“……”
很可悲的是,陳安好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價值在湛千城眼裡,卻根本不值一提。
唉……
湛千城打橫抱着陳安好,在衆目睽睽之下進了湛江雲所在別墅的客廳。
樓雪蘭看到這個情景,心裡極度不愉快,壓低了聲音提醒他:“阿城,你是湛家長孫,注意自己的形象!”
動不動就抱着陳安好走來走去,這都第二次了!如果不是那女人太過矯情任性,她都真的有些懷疑那貨有殘廢嫌疑了。
“她的腳剛剛扭到了。”
湛千城說着,就把陳安好放在單獨的沙發上,衝幾個長輩打了一聲招呼後,還沒坐下喝口茶,就被管家傳喚走了。
他走進湛江雲的書房,不用老爺子開口,他就猜到了這次被單獨傳喚的原因。
“爺爺。”他恭恭敬敬的向老爺子鞠躬問好,禮儀得體。
“世亨集團的招標會,這兩天在業內傳的有聲有色,連媒體都大肆報道,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世亨集團總裁湛千城居然放棄了那麼多優秀的建築公司,反而選了已給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甚至,連蕭氏都出來插一腳。”湛江雲的聲音四平八穩,似乎只是簡單的敘述一件事情。
湛千城回道:“爺爺也聽說了,我中途拿下了蕭氏到手的JR項目,那麼大一筆飛來之財白白落在了世亨集團頭上,我也總是要拿出些回禮的。”
“既然要拿會所的工程做回禮,建築公司反而有更多的選擇。”老爺子縱橫商場大半輩子,將世亨集團發展成爲陵城第一龍頭企業,心思和眼光,豈是別人能隨隨便便糊弄的。
“如果是大公司,自然不用這麼麻煩,但同時,大公司的利潤空間也會非常大,沒有我們的工程項目,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損失了一個利潤可觀的工程。但對於陳氏,卻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陳氏因爲之前的案子一蹶不振,幾乎面臨破產,雖然案子結案了,陳建國無罪釋放,但陳氏要想在短時間內發展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工程對於他們來說,是救命稻草,一旦有把握住,他們會比任何一家公司都上心,無論是哪方面,都一定會比其他公司更努力,做的更好。譬如,世亨集團會減少很多工程項目的開支。這筆錢,非常可觀。”
湛千城的解釋引得湛江雲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如果沒有陳安好,他豈會這樣費心費力幫助陳氏。
“有。”湛千城毫不隱瞞:“還蕭氏人情,幫我們壓低利潤空間,幫陳氏渡過難關。我的決定,一箭三雕,一舉三得。”
“臭小子。”
湛江雲輕罵一聲,起身,走到湛千城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有些人,如果一旦投入太多的感情,不管將來她是留是走,你都註定會受傷。記住,你是我湛江雲的長孫,是世亨集團的總裁,是湛家的接班人,你的責任是守護湛家,守護所有湛家人。”
湛千城繃緊面孔。
湛江雲輕嘆一聲,伸手點點他心口的位置,說道:“你的責任,你肩上的膽子,都註定了你這裡永遠都不可以只住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