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好睡得很不安穩。
她緊抿的脣瓣裂成了一條細線,伴隨的,還有鼻腔中發出的悶哼聲。
夢中,最愛的媽媽和爸爸相繼離開,莫珊珊猙獰的笑容,聲嘶力竭的指責她,是因爲她的緣故,所以纔會有公司支撐系統出問題的事故發生,爸爸纔會犯了病永遠離開……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沒有及時離開湛千城身邊。
她難過的哭了出來,心裡的恨意一點點被點燃。
夢醒時分,她呆愣的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切,意識有些模糊。
“這是哪兒?”
她揉揉眉心,起身,剛剛坐起,就看到一個笑容甜甜的姑娘衝自己展顏歡笑。
“你是?”
她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面孔陌生的姑娘,心裡,疑竇叢生。
她記得她好不容易從湛千城的家裡離開,之後,似乎就意識斷片了,醒來後,怎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又奇怪的地方?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叫安萌,是二少救你回來的,也是二少把你抱到牀上的。”安萌衝陳安好笑了笑,“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二少。”說完,她就歡快的離開了。
“二少?”
陳安好揉揉眉心,等待着那個傳說中的二少到來。
她昏倒了?那麼,是誰恰好出現,救了她?
二少,是誰?
不多時,房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他穿着乾淨的白襯衫,頭髮整整齊齊的鋪在頭頂,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眉宇淡定,眸色深沉。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在湛家草場上,他和湛千城相對而立,相似的面孔,相似的身材,相似的氣度,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湛千城。
那個口口聲聲不准她說分開的男人,甚至爲了表明他的決心撕掉了結婚證,但他,卻只願意相信他看到的景象,相信莫珊珊說的每一句話。
“是你?”她着實沒想到,安萌口中的“二少”就是湛二少湛千翌。
湛千翌緩步走上前,聲音淡淡的:“怎麼,你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陳安好老實應道:“我確實沒有想到,二少居然是你。”
“你應該是摔倒的時候撞到了膝蓋,胳膊上也有些擦傷,剛剛,萌萌給你上了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湛千翌坐在牀邊的凳子上,淡定自持的姿態始終保持着,他看着陳安好,表情淺淺。
他總給人一種感覺,好似能夠足以把控所有事。
陳安好動了動腿。
膝蓋受傷不輕,現在裹了藥包,挪動間有些疼,扯到了她的疼痛神經,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來,你要好好休息幾天了。”湛千翌見她疼痛吸氣的樣子,勸道。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想到自己身上揹負的仇恨,想到爸爸因爲自己而死,陳安好的心裡就好難過。搖搖頭,她咬着牙,不顧腿上的疼痛,堅持着下了牀。
“啊——”
剛剛下了地,膝蓋才輕輕用力站穩,她就疼的輕叫一聲。
額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水溢出來,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湛千翌在剎那間起身伸手扶住她,不經意間,陳安好一個趔趄,直接倒在
了他懷裡。
湛千翌聲音平穩,“你需要好好休息幾天,別勉強。”
陳安好咬着脣忍着疼。
她的頭頂,飄來湛千翌勸慰的聲音。
他說的很對,但是,陳安好自問,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安逸的蹉跎在牀上,讓爸爸含冤而死。
陳安好不顧膝蓋的疼痛,伸手推開他,依舊固執的想要離開。
時間緊迫,她需要儘快找到莫珊珊去的那家寺廟,找到她爲爸爸誦經超度的證據,只有這樣,纔有證據證明她和爸爸的死有關。
她必須報仇!
“如果你有不得不做的要緊事,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幫你。”湛千翌說道。
陳安好回頭。
目光遲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斷他說這句話到底有幾分誠意和可信度。
迎着陳安好探究的眸色,湛千翌再一次重申:“我可以幫你,不過,你最好聽我的話,最近好好休息,不然,你的腿可能會落下病根。”
陳安好仔細估量了一下目前的情景。
她這個半殘廢的樣子,想要儘快蒐集到莫珊珊害死爸爸的證據,真的是難上加難。而湛千翌,身爲湛家人,他必然有他的勢力和過人之處,如果他真的願意幫忙,事情或許真的會方便快捷很多。
只是……
“你爲什麼要幫我?”她心中疑惑。
她和湛千翌至多不過見過幾次面,交集甚少,也沒有什麼利益關係,他爲什麼要不辭辛苦的幫她?
陳安好私以爲,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自從爸爸死後,她似乎變得有些敏感。
“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什麼都不用說。”湛千翌並沒有步步緊逼,淡淡然的態度讓陳安好忍不住心動。
她猶豫了半晌,終於打定主意,擡頭,看着湛千翌,說道:“你能幫我查查莫珊珊之前三天去過什麼寺廟嗎?還有,她去寺廟做什麼?”
“沒問題。”
湛千翌一口應了下來,緩緩淺笑:“現在能好好休息了?”
“謝謝。”陳安好抿抿脣,感激的看向湛千翌,因爲他的雪中送炭,她很感動:“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做,我一定義不容辭。”
湛千翌輕輕點頭:“好。”
見他答應下來,陳安好鬆了一口氣。
或許這個社會太現實,但有時候,面對某一些人,條件交換反而更讓人覺得安心。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而人情債,最難還了。
“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叫萌萌。”湛千翌說完,又囑咐了她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他的腳步很輕,就和他那個人一樣,總是給人非常沉穩的感覺。
看着緊閉的房門,陳安好的心思,徹底緊繃起來。
“爸爸,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真相。”她在心裡發誓。
因爲腿傷,又因爲湛千翌正在着手調查莫珊珊的事,陳安好便在湛千翌的家裡暫時住了下來,一邊養傷,一邊等待着湛千翌的調查結果。
……
陳安好離開了。
以那麼決絕的方式離開……
湛千城的心,不知道爲何,竟莫名的覺得空落落的。
囑咐了莫珊珊好好休息後,他並沒有在她房間
裡多停留。心情莫名的覺得很煩躁,他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莫珊珊養傷,一個人來到院子裡。遠遠就看到玻璃花房裡,豔麗的藍色妖姬生長的格外妖豔,一簇一簇,爭相鬥豔,似乎要綻放盡自己一身的美好。
他的心,微微一疼。
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個穿着素白色長裙的小女人在花房裡穿梭,一片藍色海洋裡,她笑的甜美而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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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的支撐系統之所以出問題,是莫珊珊搞的鬼!是她害死了我爸爸!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去寺廟爲我爸爸誦經超度就是證據!”
“爲什麼不離婚呢?你不信我,也不愛我,爲什麼還不離婚呢……”
“我恨她!我會殺死她!一刀刀殺死她!”
“還有你,我討厭你!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好惡心!你的說話,你的眼神,你的觸碰,甚至是你的呼吸,都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腦海裡,她的話不斷的旋繞着。
有些淒厲,有些冰冷。
湛千城微微蹙眉,緩緩擡眸,看着莫珊珊房間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拿出電話,他撥通了羅二的電話:“馬上調查陳氏集團的事故,不準錯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還有,派人調查珊珊最近去過的寺廟,以及她接觸的每一個人,我要知道她去那裡後做的每一件事。”
吩咐完羅一後,他掛了電話,心裡,竟多了一些忐忑。
他到底是害怕知道陳安好說的話都是真的,還是害怕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他不知道。
皺了皺眉頭,他心裡煩躁的厲害,收回落在玻璃花房的視線,轉身,向車庫走去。
上車,隨即撥通了蕭朗的電話:“普羅旺賽道。”
蕭朗在那邊不滿的抗議:“沒空,我剛剛忙完工地的事兒,好不容易抽了時間陪我家小辣椒。”
“半個小時,如果不到,我會狠狠揍你!”
湛千翌以最粗暴的方式結束了這次談話,掛了電話,他發動引擎,以極快的速度開車出了別墅。
蕭朗:“……”
看着被掛掉的手機,他低罵一聲,歉意的衝蘇煙解釋道:“沒辦法,湛老大打架太猛,出手非死即殘,看來,我現在非走不可。”
蘇煙爽快的揮揮手:“快走快走。”
那真真是一臉的嫌疑!
蕭朗大受打擊,板着臉控訴:“小辣椒,你對我好殘忍!”
蘇煙嗤笑一聲:“你再廢話,我估摸着你真的會被揍得很慘。”
蕭朗嘴角猛抽,想想湛千城發飆的景象,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蘇煙,警告她:“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兇巴巴的說完,他沒敢多耽擱,分分鐘拔腿就跑。
畢竟,愛情曾可貴,生命價更高。
跑到半路,他想到湛千城兇猛的威脅,心覺今天湛老大的心情似乎很不爽,不然也不會去普羅旺賽道飆車,於是,他便聰明的把江晨希和李旭東也都叫上了。
兄弟一場,有難同當!
到時候,如果湛老大真的發飆,他也能多拉幾個人墊背扛揍。
看着他一溜煙消失不見的身影,蘇煙忍不住笑了笑,拿起手機,給陳安好撥了電話,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