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任性

姜璇還在發懵,究竟林翊時怎麼發現自己要跑的?

她雖然是早就有走的意圖,但一直沒有表露出來,就連碧雲和碧藍也是昨天晚上知道的。

碧雲和碧藍是大哥給自己的丫鬟。

如果要背叛,也該是大哥先收到消息呀。

她蹙了蹙眉,難道說林翊並沒有把放在她身邊的暗衛給撤了?

這個大騙子,姜璇心頭憤憤的暗罵。

坐在她對面的碧藍緊張的說道,“姑娘,怎麼辦?”她看了看外面的那十幾騎,發誓說,“姑娘,奴婢和碧雲都沒有背叛你!”

車外,常遠還在說讓姜璇回城的話,姜璇安撫的看了看碧藍,“我相信你們。”

她探頭出去,看着常遠,淡笑,“多謝您,只是我不會回去,所有的事情我都寫在信裡,太上皇他看過後自然就明白了。”

常遠拱拱手,恭敬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姑娘有什麼話還是回去和上皇說吧。”

頓了頓,他又道,“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小的。”

“如果不爲難你,那就是爲難我自己。”姜璇別有深意的說。

常遠拱拱手,帶着點求饒,“姑娘,上皇也過來了。就算姑娘不回去,也請等一等,可好?”

原來不只常遠追來了,就連林翊,也來了。

她握着的手,拳頭越發緊。

“太上皇是如何發現我走了的?”姜璇聲音虛無地問道。

常遠恭敬的回道,“太上皇的英明豈是我們這些下人能揣測的,不如姑娘親自問上皇。”

又是這樣熟悉的回答,雖然剛剛常遠追過來是面無表情的,但他的態度一直都沒變過,恭敬而不諂媚。

林翊來的很快,在姜璇還在試圖說服常遠放行的時候。

遠處,傳來車軲轆的轔轔聲,然後是不疾不徐的馬蹄聲,聲音整齊響亮,姜璇透過人羣向後望去,就見一列黑壓壓的隊伍逶迤而來。

這樣的陣仗,姜璇是第一次見,這是太上皇出巡的儀仗。

知道林翊的身份,見過他穿着明黃常服的樣子,也見過他抽刀殺人的狠厲,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擺出這樣的儀仗。

確實是氣勢非凡。

從認識開始,他就是輕車簡行,爲何今日要這樣大張旗鼓的列出儀仗來?

她微微抿脣,心中念頭轉了轉,就明白了他這是爲了接她。

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能有林翊的庇護,已經是一件極難得的事情。

那次太后召她進宮,他跟着一道去了,似乎就是表明,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用擔憂。

但並非如此啊,她跟林翊之間,還是有很深的鴻溝。

她沒有讓人庇護的打算,也不想被人庇護。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啊。

林翊的儀仗停留在幾丈以外,中間的馬車卻沒有停下來,一直到快接近姜璇馬車的時候才停下。

常遠上前,停在馬車邊,下了馬,低低說了幾句話,片刻之後,他到了車頭,將車簾打了起來,然後就見林翊一聲常服,從馬車上下來。

外頭天氣依然陰沉,整個天地灰濛濛的,風停了,四周靜悄悄的,林翊一行,雖然人多,卻並不喧譁。

偶爾響起馬匹的響鼻聲。

這樣的靜謐,卻讓人無端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

常遠要幫他披上大氅,被他拒絕了,然後就見他大步的朝姜璇的馬車而去,掀開車簾,上了馬車。

“下去。”他看了眼碧藍,淡聲道。

碧藍跪着,鼓起勇氣,看向姜璇,見她微微點頭後,才起身去了車轅上和碧雲坐在一處。

“嚇死我了,太上皇看起來淡淡的,但是好嚇人。”她悄悄的和碧雲咬耳朵。

碧雲擔憂的看了眼車廂,也不知道姑娘會不會被責罰。

車廂內,姜璇的心情有點忐忑,五味雜陳。

林翊坐在主位上,看着右手邊的姜璇,長臂一伸,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見她垂着眼眸不看自己,又伸手將她臉頰邊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問她,

“這天寒地凍的,你準備去哪裡呢?”

他的動作輕柔,話語平靜,卻讓人感受到一股冷肅。

姜璇抿抿脣,擡頭,看向他,“很多地方,先去金陵見哥哥,然後漠北,南疆……”

林翊挑挑眉,“以後我會帶你去的。”

姜璇搖搖頭,“我自己能去,爲什麼要你帶?”

好像一個小鞭炮一樣,她的話裡帶着火氣。

林翊卻笑笑,柔和地道,“阿璇,當初騙了你,確實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

“但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姜璇頓了頓,道,“我從來沒有質疑你的真心,只是你一面口口聲聲的說在乎我,卻又大張旗鼓的將聘禮送到我家來,還有,外頭那逶迤的儀仗……

你在用這種方式逼迫我……”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把你放在我的羽翼下,讓你開開心心的。

我那樣的大張旗鼓,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我在乎你,是我看上你,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小覷你。”

姜璇抿着脣,心頭一暖,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是她心頭的那股氣,到底還是意難平。

大約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吧。

他雖然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可內裡仍然是極度強硬的。

他的強硬,確實不會有人拒絕,可她卻不願意就此妥協。

“逼迫就是逼迫,哪怕有再好的理由,也還是逼迫,可我這人,生來就不喜歡逼迫。”

她緊咬着脣,道,“我謝謝你願意將我放在羽翼下護着,今日,我可以跟着你回去,可我不會開心,這不是違背了你的初衷嗎?

你知道我的性格,看起來軟,其實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渾話。”

林翊別過頭,看着窗子,不吱聲,但是下頜骨繃得緊緊的。

姜璇心裡有點酸酸的,她這樣確實是任性了,她也不想任性,可心裡那股子氣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了出去,不管不顧的。

她忽然想起,從前聽人說起過的一句話。

女人也就婚前能作一作,一旦結婚,作天作地不但沒人理,反而要被人指責。

這一刻,林翊的心有點涼,自己如此低聲下氣的來接她,她還不肯順着自己。

好半響,他轉過頭來,眼神冷淡,

“原來是我太自負了。”他有些自嘲,隨即又低聲道,

“姜璇,你這樣的任性,不就是仗着我喜歡你,縱容你嗎?”

鼻子一酸,姜璇差點落下淚來,也差點投降,說跟他回去。

只是,她吸吸鼻子,還是堅定地搖搖頭,“林翊,我就是這樣任性的人啊。”

“你現在才知道嗎?”

林翊看着她一雙琉璃般純淨,不帶一絲恐懼的眼眸,忽然想起初見的那一日,她身上溼淋淋的被他摁住喉嚨的樣子。

他長長的嘆一口氣,帶着薄繭的手,掐住她的臉龐,問她,“你這顆心究竟是拿什麼做的?”

“對那些丫鬟你都體恤的很,爲什麼就對我這樣鐵石心腸。”

在林翊看來,姜璇這就是鐵石心腸啊。

就因爲他隱瞞了身份,她就把自己定罪了。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早知就應該早早的告訴她自己的身份,但他也知道,如果早早的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大約她也逃的遠遠的了吧。

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相遇?更不要說她對自己的依賴了。

他的手勁有點大,是真的生氣了,只不過在隱忍着。

姜璇沒有動,從知道他的身份起,到後來進宮,再到慕容寒,她記起自己的來歷,這段時間的種種,委屈,害怕,迷茫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突然就頂不住了。

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模糊的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哭的,這是非常軟弱的行爲,林翊其實也沒有錯,可眼淚不是她能忍的,

“林翊,我就是不想跟你回去,我不想面對你的那些嬪妃,也不想跟她們鬥來鬥去。

我不想以後因爲和那些女人鬥來鬥去,變得面目全非。

你就是愛強迫我,我不想嫁人,嫁人有什麼好?

整天只能呆在後院。打理家務,生兒育女,哪裡也不能去。

你這個霸道鬼。”

林翊一怔,掐着她下顎的手頓時鬆了幾分。

小姑娘的話已經是非常不客氣了,普天之下誰敢罵他一句?誰敢說他霸道?

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在意,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按着,

“我不是說了沒有妃嬪,只有咱們倆嗎?什麼鬥來鬥去?沒有人敢和你鬥。”

他知道她逃走的消息那一刻,他很生氣,甚至憤怒而絕望。

他甚至要質問小姑娘,當初說喜歡他的話都是假的嗎?

那和他隱瞞身份有什麼區別?

這樣天寒地凍的,她準備逃到哪裡去?

一個姑娘帶着兩個丫鬟,哪怕有武藝在身,她知道這天下人心不可測嗎?

當時,他就想着追上她,將她擄回京城,禁錮在身邊,讓她再也沒辦法逃脫。

她的姓之前只能冠他的信,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原來,她不是不喜歡他,只是擔心那些事情。

他的聲音放柔了一些,“你要怎麼才相信?朕給你寫份保證書?蓋上玉璽好不好?”

他心裡想着,他原來有做昏君的潛質。

烽火戲諸侯算什麼?

就是她要,命給她都可以啊。

饒是他聲音溫和,不斷的安撫着懷裡的小姑娘,可小姑娘哭的停不下來,

“你的保證書我一點也不稀罕,也不要你寫什麼保證書,男人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了。”

林翊拍着懷裡人的背,笑了起來,“要是做不到,我就是那豬成不成?”

“不要。”她頂了回去。

他是豬,那她是什麼?

林翊輕聲低笑,他的小姑娘,怎麼這麼難哄哦。

他原本被陰霾遮住的心,這會像是被柔軟的春風環繞着,既溫柔有暖暖的。

他把懷裡的人緊緊的抱着,

“好,好,不回去,只是金陵就不要去了,要麼去我名下的皇莊,要麼去你家的莊子上,好不好?”

他溫柔的在她耳邊低語,還如同對待嬰兒一樣,摟着她晃了晃。

姜璇慢慢的停下嗚咽,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你偷偷的走了,我生氣,是因爲覺得你對我一點歡喜都沒有。”

他輕輕地說,“這天下,喜歡我的人本就不多。”

他想起江氏,想起她塞過來的那些女人,他就覺得悲涼。

他不是不會愛,而是沒有愛的機會,他雖然權勢滔天,可也還是會害怕。

“答應我,好好的照顧自己,常遠你不要,暗衛你不要,我也不強求,但是你父親的護衛你還是帶着吧。

等到欽天監將日子算好,我再來接你,如何?”

他的姿態再軟不過,軟的她的心都成了一汪春水,姜璇覺得心裡平和多了。

他這樣的寵愛着她,換一個人,就算不問罪她的家人,也要將她貶到塵埃裡了。

他名下的皇莊她不想去,那就去莊子上吧,她記得離這裡不遠,有個莊子,是父親買了說要給她做嫁妝的。

而且,剛纔慕容會出現的太奇怪了,她也想弄清楚,是她認錯人了,還是南燕使團耍了花招。

她輕輕的推了推他,從他懷裡出來,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走了?”

林翊笑了笑,她哪裡想到,是她的仁義出賣了她。

他讓姜虎帶着那婆子回城找他,固然是爲了支開姜虎,但何嘗不是在幫姜虎。

一旦發現她離開了,就算姜崇不責罰姜虎,他也會責罰。

姜虎帶着人回城,就成了不知情,而且那樣大的事情,既然很緊急,那爲何她不跟過來,普濟庵的事情本就是她先發現的,再沒人比她清楚。

她不回城,必然是有原因的。再聯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淡,還有一定要把常遠和暗衛撤掉。

哪裡還想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連小九找他有要是相談都沒去,讓人準備車馬追了過來。

他從未有過如此大張旗鼓的時候,爲了她,他認了。

久久沒聽到林翊回話,姜璇擡起窩在他懷裡的腦袋,“怎麼不說話了?”

沉默片刻,林翊道,“我就不送你去莊上了,你父親派給你的護衛我在路上碰到了,也帶了過來,至於你父親那裡,我會去說的。”

說着,他先將姜璇弄亂了的頭髮理整齊,隨後站起身,“天色不好,你們就啓程吧。”

姜璇見他匆忙的樣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很忙嗎?”

他無奈地笑笑,摸摸她的腦袋,“還好,小九的媳婦懷了身子,最近他耍賴,將一部分事情交給我處理。”

姜璇‘哦’了一聲,咬咬脣,還是將慕容會的事情說給他聽,沒有說具體的來歷,只是告訴他讓他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是慕容會病了。

林翊面色一凝,當時他記得小九說過,派了太醫去診治的,太醫確認過慕容會確實是生病了。

大約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人消瘦的厲害,有氣無力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太醫那裡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當初長寧大長公主犯亂,除了朝臣,後宮使喚的人,還有太醫院,內務府各處都整頓過,有異心的,還有不確定忠誠度的人都換了。

既然太醫那裡沒問題,那就該是南燕使團的人有問題了。

果然是狼狽爲奸,當初北蠻使團是隱瞞了右日王的身份,這次則是李代桃僵了嗎?

或許又都是他們想多了,是慕容會病癒了,但南燕使團沒來及上報嗎?

車內一時沉寂,林翊過了會問,“你去莊子該不會是想要弄清楚這件事情吧?”

姜璇老實的點點頭。

她不喜歡有危險懸在頭頂,慕容會給她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不管如何,她都要將這個毒瘤拔除。

林翊見狀,“你要做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有什麼問題要時刻的使人告訴我。”

“使團那邊,我也會去查探的。”

他看了眼姜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下了馬車,然後示意兩個丫鬟進車裡侍候姜璇,另派了人駕車。

姜璇趴在車窗上,看林翊一直站在原地,沒有上車,催促他上車,他只着了薄棉衣袍,並未披披風,怕他凍着。

林翊笑笑,並沒有和她說的那樣上馬車,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馬車一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

“爺,姜姑娘走遠了,您快點上車吧,小心着了風寒。”常遠在邊上催促。

林翊收回遠眺的眼神,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回城,去宮裡。”

姜璇爲什麼會認識慕容會,他沒有問,但既然她說了出來,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叫了護衛統領過來,將姜璇說的那條小道指給他看,

“你帶上人,喬裝一下,去那條路看看,將周邊的地形摸清楚。”

他一直以爲京城周邊都是固若金湯的,幾乎把目光都關注在邊境上頭,沒想到現在京城也有了危機。

果然,還是太過自負了。

……

普濟庵裡,許氏坦誠了姜珠兒姐弟的生父之謎,她以爲可以震懾住許老伯爺。

沒想到許老伯爺搖搖頭,嘆息着,露出一臉的苦口婆心的模樣,但那眼神和聲音,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以爲你一直是聰明的,所以幫着你嫁入姜家,沒想到,你其實糊塗透頂。

也怪父親沒教好你。

算了,爲父最後一次教導你,讓你死也死個明白。”

“父親,什麼死啊死的,您怎麼糊塗了,一旦將珠兒送回去,那可是多麼好的身份啊。”

她覺察到了父親的不對,心裡也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許老伯爺也沒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踱步走到她身邊,並未將她扶起,就那麼席地而坐,坐在她的身後。

“你說的那些什麼阿芙蓉膏,什麼來歷,和父親有什麼關係呢?

倒是你說珠兒聽那婆子的碎嘴,我倒是知道點,你母親後來把那兩個婆子打殺了,就是她們將珠兒帶壞,讓她作出敗壞門風的事情。”

“許家一門,上上下下多少條人命?不能因爲珠兒壞了,更不能因爲你壞了。”

許氏動了動身子,手上的筆不停歇“我怎麼帶壞了?如果珠兒和琚兒的身份公佈了,誰敢小瞧許家?”

“到時候,您不是很榮耀嗎?身份要提高很多,甚至琚兒都有可能坐上高位。”

許老伯爺看着女兒,心頭涌起一絲憐憫。

榮耀?高位?大概是死的快吧?

滄海遺珠,可不是那麼好來的,更何況,怎麼說清楚呢?

他動了動嘴脣,“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珠兒和琚兒的身份?”

許氏摸了摸脖間,又寫道,“女兒既然敢讓你將珠兒送出去,自然是有鐵證的。”

“哦?是嗎?東西給父親看看,要想讓人忍下珠兒,還是得物證一起送過去才行。”

許老伯爺聲音很輕,聽起來又是以前那個溫柔和氣的父親了。

許氏本不想將東西交出來,這東西是她最後的籌碼,但想到珠兒,她咬咬牙,將脖子上的東西取了下來,

她正要轉身將東西給許老伯爺,誰知,她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條白綾。

白綾是絲綢做成的,柔軟冰冷又貼着肌膚,白綾近乎愛憐的套在她還算纖細的脖頸上。

很快的,那愛憐就變成了毒蛇,纏繞在她的脖子上,迅速收緊,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下意識的想要去將那白綾給巴拉下來,無論她怎麼扒,都沒辦法,白綾勒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她手裡的東西因爲抓撓的時候掉落在地上,她想要問許老伯爺想幹什麼,可是已經沒有機會寫出來了。

她已經要無法呼吸,眼裡甚至出現白光,她驚恐的瞪大眼睛,終於知道疼愛她的父親,原來也會變成魔鬼。

“爲父是在教導你做人啊。”許老伯爺臉上掛着陰森的笑意,“如果你好好的在姜家,如何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既然已經保守了這麼多年秘密,爲何不繼續保下去?

你竟然作出如此禍國殃民的事情,你不僅僅會連累許家,還會連累先帝的名聲。”

“到時候查下來,許家脫不了干係,你的女兒和兒子也落不了好。”

“我怎麼會讓許家出一個這樣不貞不潔的人?”

“你好好的去吧,你不會白死的,你的死,會讓姜家得到報應的。”

許氏不想死,她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去?她掙扎得越發激烈。

可許老伯爺又怎麼會給她掙脫的機會?不斷的用力,用力,不知是肌肉發出的聲音,還是白綾絞的太緊摩擦間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也許,都不是,是許氏的血管和骨頭慢慢斷裂的聲音吧。

讓人牙酸。讓人毛骨悚然,見之慾嘔。

“你不能活了,你也活不了,爲父弄死你,就不會牽連太廣,還能達到我想的目的。”

“父親會記得你的,許家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許氏掙扎着,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忽然生出無窮的力量,掙扎間讓許老伯爺鬆了鬆手,讓她猛地吸了口空氣。

可是她無法質問,這一口空氣能做什麼呢?

可是,她想要呼吸一口氣已經變成了奢望,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奢侈。

她彷彿看到了未出閣的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寵愛着,她有任性的資本。

她要天上的月亮,她的好父親也給她弄來,更不要說姜崇這個愛人。

她嘶啞的聲音,彷彿蛇鳴,變形扭曲了。

她彷彿看到林棠在嘲笑她,機關算盡,還是沒了性命。

誰該嘲笑誰呢?林棠這個死鬼,年紀輕輕就沒了,姜崇夫人的名頭她才掛了幾天?

有她長嗎?她雖然是被人看不起的平妻,可是掛着姜大夫人的名頭十多年,掌着姜家十多年!

她心裡想要嘲諷回去,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好像看到了紅紅的地獄之火,在她眼前燃燒,她極度驚恐,可已經無力躲避。

許老伯爺到底已經老了,被許氏這樣掙扎着,鬆了手,彷彿力氣都聚不回來了,他一狠心,拉着白綾,拖着許氏,靠到牆邊,背靠在牆上,雙腳踩在許氏的身上,拼命的拉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許氏不動彈了。

他累的脫了力,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求生欲這樣強大,也是,如果她不是這樣的能折騰,如何能把自己折騰死了呢?

他用腳將許氏手裡調出來的東西,對着光,看了看。

是一塊玉佩,上頭刻着的是龍非龍。

“父親,你在做什麼?”廂房的門被推開,門口站着許伯爺,許彬父子。

許老伯爺將手中的玉佩收入懷中,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許氏,不甘心的瞪着大眼睛。

他有點嫌棄的撇撇嘴。

剛纔太過用力,想要站起來,只能扶着牆慢慢的起身,“你來了?將這裡打點一下,記得,要做成被人殺害的樣子,明日去順天府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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