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夜絕和韓雪陪着蘇虹在客廳了一會兒便要離開了。
可等到要走了夜絕也沒見到夜桀澈從樓上下來,就上樓去找他。
夜桀澈的臥室裡沒有人,夜絕便直接去了書房。
果然,剛進去夜絕就看到背對着書房門的沙發上坐着夜桀澈,身姿挺拔。
找到夜桀澈了,夜絕也就懶得往裡走了,就倚靠着木門站在那裡。
“大哥,你這次回來待幾天?什麼時候走啊?”
等了半天夜絕才等到夜桀澈的回答,差點就以爲夜桀澈坐在沙發上睡着了。
“現在還不確定,我要去法國的時候會通知你幫我定機票的。”
聽到夜桀澈的回答,夜絕踉蹌了一下,撇撇嘴站直身子離開了。
真是的,他只是關心一下大哥什麼時候走,沒想到被他當成了是去問什麼時候定機票的,他真是自討沒趣。
深夜,夜宅裡一片漆黑,外面如水般淺淡的月光照射進屋裡,才令人不至於一點模糊的影子也看不見。
整個宅子裡沒有一點人聲,只有客廳裡的老式掛鐘在嘀嗒嘀嗒的走着。
忽然,宅子裡響起一陣腳步聲,緊跟着,樓梯的拐角處晃出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藉着月光踏下樓梯。
穿過客廳,黑影直接朝廚房而去,腳步沒有半點停滯。
“啪嗒”一聲,廚房的燈被打開了,明亮的燈光下終於顯示出黑影的面貌。
是夜桀澈。
原來,自從夜父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書房後,他一直待在那裡面沒有出來,直到現在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才下樓來找敷臉的冰塊。
大致翻找了一下冰箱,夜桀澈沒找到要找的冰塊,有些困惑。
他又再找了一遍可還是沒看到冰塊,正準備關上冰箱門離開廚房時,眼角的余光中瞥見一個人走近廚房。
“冰箱裡沒有冰塊,現在快入冬了,只有冰櫃裡有做菜時用的冰塊。”
夜父就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夜桀澈淡淡道,並沒有走進來的準備。
聽得夜父如此說,夜桀澈默了默,然後直接走向牆角的冰櫃,期間沒有與夜父有任何語言交流。
果然如夜父所說,冰櫃裡有許多冰塊,可能是因爲用來給食物降溫的,不是用去做冰飲的,所以也放的比較亂。
用冰櫃旁邊放着的盆子舀了一盆子冰塊,拉上冰櫃門再轉過身,夜桀澈向廚房門口望去。
可那裡已經不見人影。
夜父無聲的離開了。
看着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的廚房,夜桀澈心中有些澀意。
垂了垂眸子又擡起來時,夜桀澈眼裡已恢復如常,清清淡淡的。
在廚房裡待了半個小時,夜桀澈敷了三次冰塊,然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廚房。
夜桀澈的臥室在二樓的最裡面,走到自己的臥室他要經過嬰兒房和夜父蘇虹的房間。
而在他經過時,從底下的門縫裡沒有絲毫光亮透出來。
都睡下了。
夜桀澈腳步頓了下,眼神閃了閃,隨後又擡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回到臥室,夜桀澈邊走邊脫掉外套,走到衣櫃前隨便拿了件內褲就進了浴室。
水聲響起,停下,再響起,停下,然後再沒響起。
隔了一分鐘,浴室門被打開,夜桀澈穿着浴袍走了出來。
用毛巾擦了擦頭髮,夜桀澈隨意的在臥室裡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頭微微仰起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看到眼睛酸脹的不行,實在不能再繼續盯着看的時候,夜桀澈才收回目光垂下頭。
靜默了片刻,夜桀澈突然向放在小茶几的外套上伸出手,在外套的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了一支膏藥。
夜桀澈從書房出來到回到臥室,就爲了找冰塊去了一趟廚房,這支膏藥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去找的。
他是在廚房的桌子上看到的,就在夜父離開後他坐在桌子旁準備敷臉時看到的。
無疑,夜父不僅僅是去提醒他一句哪裡可以找到冰塊,主要的還是這支膏藥。
將膏藥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對着燈光,夜桀澈眯着眼睛看着包裝上的小字。
末了,夜桀澈還是旋開了蓋子,擠出一點乳白色的膏藥輕輕的塗在臉上。
雖然之前不久才敷過冰塊,臉上的腫消了一些,但剛纔他在浴室的鏡子裡看過了,被打的痕跡還是能夠明顯的看出來。
膏藥塗在臉上清清涼涼的,塗完之後感覺臉也沒那麼疼了,夜桀澈放下膏藥,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夜桀澈纔在心裡承認,他誤解父親了。
父親如果真的不想讓夏妤回來,完全可以派人提前找到線索然後直接毀掉。
而不是在讓他得到了線索,然後又出國去找了一次沒有找到之後,纔來讓他放下。
在書房裡,他失去了理智,也忘掉了父親乾脆利落的處事特點,所以纔會生出那樣荒唐的想法。
冷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錯的一塌糊塗。
而且,他非常後悔剛纔沒有早點想通這件事,在廚房裡父親特地送來膏藥他竟是一副不搭理的樣子。
……
深深的悔恨和愧疚過後,夜桀澈又想起了夜父在書房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父親說,他在找夏妤她是知道的,沒有消息是她在躲着他,因爲他的行爲是在逼迫夏妤,會讓阿妤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當時他拒不承認自己在無形中給了夏妤壓力,在逼迫她更加的逃避自己,只覺得他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找到之後並不會去打擾夏妤的生活。
現在冷靜下來再想,可不是像父親說的那樣,他在逼着她再次遠離他嗎,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
最後父親離開的時候,留了兩句話給他,意在讓他不要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感情,而且,愛一個人,不只是讓別人接受自己就夠了,愛是需要用真心去付出的。
最後那句話,讓夜桀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霸道蠻橫,咄咄逼人,得不到就用強的,不顧夏妤的感受,還有那些像刀子一樣的話語。
都不知道怎麼去愛人,只知道用手段去逼迫,這樣的自己,竟然還妄想去挽回夏妤,夜桀澈爲自己感到好笑。
說不定,就算夏妤心軟,願意跟他回來,最後還是會被他再次逼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