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面的男人,顯然也是一個不知道情趣爲何物的男人,彷彿所有的關注點都只在於她對任務的完成度上。
男人低頭輕唆一口紅酒,而後偏頭笑着道:“怎麼了,是不是進展得不太順利,不好意思說?”
他眼裡是有笑意的,只是沒有徹底融入進那片棕褐色之中,讓人感覺,他的笑意表演得太過表面化。
“的確是有些難度。”安琪低下頭,淡然的回答,菜正好在這個時候上桌,她輕笑着道:“這家店,是我最近發現,上菜最快的地方。”
“嗯,而且菜色沒有粗製濫造,的確是不錯。”男人擡眸掃向侍者弄上桌的菜,很是自然的誇獎了一句。
話題忽然間就被轉移開,安琪在心底比了個無奈的手勢。
她其實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男人要派她去破壞別人的感情,讓夜桀澈對自己再舊情復燃。
想了許久也是沒有答案,而且她正式開始開口問這個男人,也只會得到這人的含糊回答。
向來都是一個秘密,怎樣也不能讓她得到要領。
“既然有些困難,那你就慢慢來吧。”男人忽然間在寂靜之中開口,姿態優雅而又得體,哪裡會像一個極力想要拆散一對姻緣的惡人。
安琪夾菜的手忽然間一抖,那菜碗裡的湯汁便濺在了她白皙如藕的手上,停留下星星點點的紅痕。
男人擡手給她遞來幾張紙巾,眸色不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起來倒像是單純的在擔心她一般,有了這個想法後,安琪微微抿脣一笑,呵,別做夢了。
像他這樣黑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擔心自己,擔心的不過就是她完成交代任務的時間進度點罷了。
真要讓他來心疼一個人,那可真就是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出來。
“沒事,我只是忽然間有些走神。”安琪笑笑,一臉的明媚明媚模樣,眼裡的深色濃烈猶如墨團。
兩人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樣對峙着,讓外人只覺得有些尷尬。
他們絕對能夠成爲一夥人,但是卻絕對不能長相守。
“嗯,下次想事情的時候,可千萬別再動筷子夾菜,看那手,真是有些糟蹋了。”
“沒什麼大礙的。”
安琪笑得有些勉強,最終還是將心底裡的委屈全部都給吞嚥下去。
而那男人到底是對她有些嫌棄的,將人弄的那幾盤菜讓人倒下去,而且將其臨近的菜也給倒了。
安琪看得眼睛都快和身前衣服一般紅了,偏偏脣被咬得雪白,還真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他就是這樣糟蹋人的心思,還能讓人反思,到底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得罪了這貴公子。
菜又給換了以後,兩人臉色都沒有多大變化,安琪在人沉默吃飯時,忽然間開口問道,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先生,您讓我做的這件事情,好像並不是怎樣道德,而且對於您也沒有多大好處,只是不知道爲何要做?”
不知道,爲何非讓她成功不可,還很是寬容的說就算她慢點來,也沒有什麼事,只要完成就好。
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還是隻能開口問向這人。
男人低笑着擡眸看人,調侃起她來,倒是一點沒有含糊:“我還不知道安琪什麼時候道德感,會這樣爆棚呢,果然是轉眼變個模樣。”
安琪臉上有些掛不住,便只能乾笑着附和一聲,可那好奇心猶如貓爪子般,撓得她有些難受。
“先生連這個都不能透露嗎?”她皺了皺秀氣的眉頭,輕聲道。
那濃墨重彩的臉上,早就沒了往日裡刻意表露出來的清純,現下妖媚主宰了她整個人。
“又沒有好處,豈非是你能夠知道的。”男人不甚在意的搖晃了一下酒杯,眼裡的深意,猶如紅酒一般泛着苦澀意味。
“而且,那個男人現在有了妻子孩子,生活這麼圓滿,反觀你……”他微微停頓一下,似乎是有些顧忌安琪的心情。
安琪忍住咬牙切齒的表情,故作溫順着開口:“先生不用停下來,我都知道的,繼續說吧。”
男人也是卻之不恭的模樣,“反觀你,好像是事事不如意,再過個幾年,年齡到了臉色泛黃,唯一的優勢容顏也老去……”
到時候可就是沒有什麼人願意問津。
“先生繼續啊。”安琪忙擡手喝了一口酒,壓壓驚,讓自己不要肆意妄爲的出手。
對面那個男人,說不定以後就會被她給拿下,日日以後就聽話了。
她現在動氣讓人看見自己另外一面,可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咳,你說原本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前男友,忽然間將所有的好,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你能很甘心?”
男人搖曳着酒,那眸色溫柔得像是在蠱惑她,引導着人慢慢走進罪惡的深淵,偏偏她還無力抵抗。
安琪嚥了下口水,才道:“不甘心。”
一點也不甘心,當初的話全部都成了狗屁,而他過得逍遙自在,而自己的生活卻被這人說得一般無二。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去讓他妻離子散吧。”
安琪笑了一聲,不願意再開口。
……
夜桀澈在公司熬夜到凌晨,夜絕實在受不了這個只會指手畫腳的男人,忙將他給打發回別墅。
認命的將工作給自己攬過來。
回到別墅的時候,除了主臥房間的燈是暗着的,其他需要經過的地方,皆是明亮的。
猛然間,心都黯然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的走入主臥,沒有開燈,憑着記憶摸索到了牀邊,主臥裡是關着窗簾的,一片幽暗。
在那張大牀上坐下,擡手手輕柔的摸索,首先碰到的是夏妤一頭不願意剪短的微涼長髮,順着發摸索到了人的臉。
柔軟的嘴脣,深深皺起的眉頭,還有俏麗的鼻子,都是他記憶之中的模樣,低頭想要在人脣上輕啄。
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猛然間停止了所有動作。
夜桀澈向來是個不願意虧待自己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向來也與人能夠管制住他,如今卻因爲她而有了微微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