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他在歐式皮椅上坐下,擡手按壓了一會疲累的額角,應付那些老狐狸哪有那麼容易。
給人制造出一塵強烈虧損的證據又哪能那麼簡單。
他忽然間像是想到什麼般,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來,卻正好看到上面許久之前夏妤發來的短信。
不假思索的,他回覆了一個好字。
只是回覆完這條信息以後,腦袋裡忽然間就開始有些亂。
而此刻的夏妤已經成功睡着,一如既往地臉上蓋着一本書,身上被前來看護的梅蘭披了一件薄毯。
已經快要到五月初旬,天氣已經開始慢慢回溫,等到夏季時只會越來越熱,而夏妤的孩子,應該是得等到秋天才能生下來。
午後昏黃的陽光照射在臉上,夏妤徹底清醒過來,她特意擱置在臉上的書,已經落在了懷中。
鑲嵌着金邊閃爍着一層潤澤光芒的書籍,被她蹂躪得有些無奈。
徹底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她便是起身去翻看手機,想要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想怎樣。
如果剛纔開始是因爲開會,那她應該也給夠人時間了。
胡思亂想間,便看見手機上男人簡短得沒有一個多餘字眼的回覆,夏妤抿着脣角,看着那一個孤零零的好字,皺起了眉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那人回覆一下什麼,難道被拒絕會很有趣?
在心底反問自己以後,她覺得其實並不是這樣,只是覺得兩人間最近的關係其實有些緊張,他這樣的回答,只會讓人覺得敷衍。
唉,夏妤單手撐着腦袋,放下手機,然後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着肚子,他們之間還有孩子呢。
真的沒什麼好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看吧。
這樣的心態有些隨波逐流的意味,卻也是此刻最能讓她安心的。
手機上的照片她又看了幾遍,忽然間就想到了什麼,忙從自己的收藏夾裡翻找出幾張照片來,是之前李茜給她的,關於安琪和夜桀澈的。
那些泛黃照片上的女人,也是身姿高挑,長髮及腰,眉眼生動無比,笑彎的眼睛裡像是盪漾着一池春瀾碧水,讓人光是看着,都覺得高興。
如果夏妤的身份不是這麼尷尬的話,她還真有可能高興,可是現在,扯了扯嘴角,假笑都使不上力氣來。
何依依給的照片實在太過模糊,她只能憑藉着大概的模樣對比,其實也沒有多相像,但就是忽然間腦海裡出現一個念頭。
夏妤輕聲笑了笑,“能夠讓夜桀澈這樣放低姿態的女人,還真是讓人好奇身份。”
獨自呆坐在主臥,沒人能夠察覺她此刻低落的情緒。
腹部的孩子卻忽然間不安分起來,踢得她有些難受,夏妤輕柔地撫摸着小腹,笑着道:“你這壞孩子,成心不想媽媽高興是吧?”
話落下時,孩子卻又安分起來,像是知道她此刻的情緒,只是單純地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謝謝。”夏妤忽然間失笑,眼角滲出淚來,笑意卻是直達眼底的。
……
當晚,夜桀澈再次晚歸,夏妤一個人吃完晚餐,隨便在花園裡散散步,然後千篇一律地往書房待了半個小時。
那些隱晦而又難懂的小語種書籍,都被她給看出了個名堂來。
在書房待了半個時辰後開始洗澡,然後直接睡覺,也沒有想過要給那個男人留下一盞壁燈。
誰知道,他此刻到底是沉淪在哪個溫柔鄉,還是真工作繁忙?
夜桀澈回來時,依舊帶着一身的酒氣,趕着時間去了兩次飯局,所以直接晚點。
以前一個人居住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等到有了一個枕邊人以後,總是熱切地想要歸家。
他放輕腳步進入主臥,輕手關上門,然後壁燈便被人給打開,夏妤睜着惺忪的眸子看他。
夜桀澈與人對視兩眼後,忽然間笑起來,其中深意無人能懂:“睡吧。”
夏妤點了點頭,然後便拉過杯子蓋上,閉眼睡去,卻能夠聽見男人在房間中走動的聲音,還有他拉開浴室門的細碎聲。
他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柔體貼,只是爲了不讓她在這一刻徹底清醒,夏妤抿着脣角睡過去,嘴角邊帶着笑意。
夜桀澈洗完澡出來時,看着那人毫無防備的臉,眼神幽深發亮,像是夜裡餓一匹狼,在莽莽森林中,發現了心屬的獵物。
他輕啓薄脣:“晚安。”
然後在人的身邊睡下,像是習慣般伸出手想要攬住人的腰睡,可手剛來得及碰觸到人的肌膚,那人便轉了一個身。
可能是因爲過於疲累了,夜桀澈也沒有多想,隨着沉沉睡過去。
今夜,心事重重的人終究還是無法入眠。
……
清晨醒來,夜桀澈擡手往身旁的被窩裡一探手,卻什麼也沒有摸到,忽然間的空曠讓他瞬間清醒。
坐起身時便發現窗簾被人全數拉開,身旁也沒了那人的身影,一旁的牀頭櫃上倒是黏貼着一張薄荷綠的便利貼。
上面有着夏妤娟秀好看的字跡:我出去走走。
很是簡單的一句話,壓根不能讓人知道寫下這便利貼的人,心底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不過能夠讓人知道的卻是,她心情不是很好。
便利貼寫得有些用力,字跡都穿透了背面,摸上去能夠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觸感。
夜桀澈擡手遮擋住直直投射入眼底的陽光,將便利貼再次物歸原位,然後起身洗漱下樓。
然後一下樓便碰上梅蘭,繫着領帶的動作微頓,他開口道:“有沒有看見少奶奶去了哪裡?”
少奶奶?她也是剛纔起不久,現在正準備去花園澆水,壓根沒有看見那人身影。於是誠實地搖了搖頭。
在男人快要說出要你何用這樣的話時,她腦海中忽然間閃現一道光,道:“少奶奶親自爲您準備了早餐。”
夜桀澈心底一愣,眼神徹底冷下來:“你們讓一個孕婦去廚房聞油煙味?”
梅蘭沉默,“……剛纔在客廳路過的時候,便看到了已經端上桌的早餐,少奶奶人早就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