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勁沒有想到,下班回來之後,竟然在家裡看到了這樣一番光景。
白簫墨站在客廳裡,對着自顧自的對着鏡子整理頭髮的唐阮怒目而視。
而唐阮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異樣的神色,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泰然自若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一邊撥弄着髮梢,一邊擺弄着手裡的護髮噴霧。
裴勁只思考了幾秒鐘的時間,就立刻猜到了剛剛在這個房子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他覺得一陣頭疼,白簫墨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討人厭一些,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悄悄配了一把他家裡的鑰匙,在這裡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了起來。
他一向都很討厭這種十分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女人。
最開始在酒會上認識白簫墨的時候,也是她主動朝自己撲過來,要不是礙於身份,他根本就不想跟這種女人打交道。
眼下看到白簫墨竟然未經允許就出現在自己家裡,裴勁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把公文包丟到一邊,走進了客廳。
他剛想毫不留情地把白簫墨從這裡趕出去,眼睛往旁邊一瞟,卻看到唐阮仍然是一副神色淡漠的樣子。
看樣子,白簫墨應該是十分生氣,也多半是用盡了手段來激怒唐阮。
然而唐阮這個女人卻不爲所動,這讓裴勁不由得生出了想捉弄她的心思來。
於是他便故意也裝出一副跟白簫墨十分親暱的樣子,並沒有把這個女人趕出去,反而換上了一副溫柔得彷彿能掐出水來的語調:“你怎麼突然來了?”
白簫墨看到裴勁並沒有因爲自己的不請自來而生氣,本來怒氣衝衝的臉上也換上了一副笑容。
這麼看來,裴勁應該對自己也是不反感的,唐阮才真真正正地是這個房子裡多餘的那個人吧。
雖然唐阮出現在這裡,但裴勁並不想跟她說話,想必自己應該可以暫時不用擔心喜歡的人被搶走了。
於是白簫墨也露出了驚喜的微笑:“你怎麼這麼晚才下班?公司今天的事情很忙嗎?”
“哎,真的是太忙了,一整天都沒有什麼閒下來的時候。”裴勁徑自走到沙發上坐下,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柔軟的靠墊上,放鬆着自己的身體,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唐阮。
白簫墨看裴勁這個樣子,故意想要討好他,於是她也坐到了沙發上,擠到裴勁的身邊,伸出一雙粉拳,輕輕地替他捶着胳膊和肩膀。
她平時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要她白簫墨去伺候別人,可簡直是千年難遇。
若是放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然而現在屋子裡多了一個女人,她自然要露出一副十分貼心的態度,好讓裴勁的目光不分給唐阮一絲一毫,永遠集中在自己身上。
裴勁並沒有讓她失望。
他的眼神一直十分溫柔,黏在白簫墨的身上,若是讓隨便一個外人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會由衷地讚歎,真是一對恩愛的年輕人。
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唐阮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心裡不禁感到有點好笑,決定用更過分的舉動來刺激她一下,唐阮現在這幅冷漠的表情實在是太沉悶無趣了,還是她吃醋的樣子比較可愛一點。
於是裴勁便乾脆伸長了手臂,搭在了沙發靠背上,對白簫墨說:“別給我錘了,親愛的,我知道你平時不擅長做這個,萬一累壞了可怎麼辦?”
白簫墨一看裴勁做出這樣的動作,立刻從善如流地順勢趴到了裴勁的懷裡,臉頰貼着他溫暖的胸膛,任憑他用胳膊摟住自己,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微笑。
看到唐阮仍然無動於衷,白簫墨不禁有一陣惡意的念頭從心裡升起,開口問裴勁:“這個女人是誰?是你新請來的保姆麼?怎麼,她現在住在你家?”
聽到白簫墨這麼問起來,裴勁的嘴角不由得挑起了一絲壞笑。
然而他也希望以此刺激唐阮,於是便笑着回答:“她只是我偶然撿回來的一個人而已,沒有了住的地方,很可憐,我這麼善心大發的人,就想着反正房子這麼大,空閒的房間有很多,就收留她住一段時間了。”
唐阮本來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震驚來,本來整理着頭髮的手,也下意識地停頓了一瞬。
她的這點小動作並沒有被裴勁錯過,他靠在沙發上,用餘光注意着唐阮,心裡下意識地感受到了一抹惡作劇得逞一般的開心感。
他以爲唐阮會因此吃醋,然後站起來和自己作對。
然而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唐阮並沒有對自己這番話有任何反駁的意思,而是仍然沉默着,把手裡的鏡子放回原處,便轉身走進了房間裡。
唐阮完全沒有想到裴勁竟然會把自己編造成這樣,哪怕是爲了討好他的新女友,有必要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麼?
她也是個有自尊的人,任何人被平白地編排一個這樣的背景,估計都不會高興的。
唐阮瞟了一眼靠在沙發上膩膩歪歪的兩個人,只覺得那副秀恩愛的樣子十分刺眼,讓她渾身都覺得不舒服。
這個家,估計自己是沒有辦法再繼續待下去了。
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唐阮也沒有半分想要出聲嘲諷的意思。
她只是低着頭,垂着眼睛,默默回到房間裡,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把身上的浴袍換成了出門的裝束。
等到一個小時之後,打扮清爽的唐阮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門要離開的時候,裴勁才終於覺得,自己這個玩笑終於起到作用了。
“你要去哪兒?”
“先去公司。”
“帶行李去公司?”
“先湊合一晚,之後再找住的地方。”說着,唐阮就要往外走。
然而裴勁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推開白簫墨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把她的行李箱從手裡搶了過來,推到一邊。
“走什麼?你留下。”於此同時,他把目光轉向了
正因爲被推開而不知所措的白簫墨,“天色不早了,你走吧。”
幾乎是一瞬間,白簫墨便經歷了宛如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
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纔會讓上一秒本來言談甚歡的裴勁,突然推開自己,只能瞪着一雙眼睛,愣愣地反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此時此刻的裴勁,卻完全沒有半點剛纔對她的柔情蜜意了,好像一瞬間變了個人一樣,冷淡得讓白簫墨感到十分陌生。
正當她還想再爭執一番的時候,卻看到裴勁已經把家裡的大門打開了,站在門邊,對她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門外的冷風飄進來,一瞬間便圍繞在白簫墨的身邊,讓她感覺整個人如墮冰窟。
雖然白簫墨平日裡是個囂張習慣了的女人,然而她終究也是有自尊心的。
看到裴勁把門打開了,她也絕對沒有面子再繼續在這裡留下去了。
直覺告訴她,裴勁和唐阮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會很簡單;然而眼下她卻沒有心情再去探究這些了,她只覺得心亂如麻,既然如此難過,不如就離開吧。
白簫墨的眼裡泛起了淚水,往門外走去。
裴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然而白簫墨對於裴勁來說,只是一個用來激起唐阮的醋意的工具,眼下看到她哭着離開,他並沒有半點想要安慰一下的意思,只是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唐阮身上。
門在白簫墨的身後關上了,把夜晚的所有涼風又重新阻隔到了外面。
屋子裡剩下了兩個互相對峙着的人,唐阮用毫不退卻的眼神緊緊地盯着裴勁,好像要把自己心裡所有複雜的負面情緒都通過目光傳達給裴勁一樣。
裴勁爲她能吃醋,感到心裡有些暗暗的歡喜。
他拎起唐阮那個被推到一邊的行李箱,徑自走進了房間:“好了,回來吧,別走了。”
唐阮的腳下絲毫沒有移動半分,她皺着眉頭,看着裴勁拎走自己的行李,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擋不住。
裴勁放好了行李,回頭一看,唐阮竟然還在原地,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便走過去,像照顧小孩子一樣,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唐阮還在氣頭上,自然對於裴勁的這些親密動作十分抗拒,擡手把他撫摸自己頭髮的手打到一邊。
裴勁卻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拉起她的手,想把她帶到房間裡。
“好啦,你看我都已經把她打發走了對不對?來跟我進屋吧。”
唐阮卻完全不買賬,甩開他的手,徑自坐到一邊,開始玩起手機來,整個人滿是一副不想搭理裴勁的態度,連半個字都不願意說。
裴勁看到唐阮這麼冷淡,反而更加粘人了,伸出兩條胳膊,從背後越過椅子背抱住了唐阮,臉貼在她的頸側,溫熱的呼吸撩在她的耳邊。
唐阮覺得這樣十分不舒服,後背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推開裴勁,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