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們萬族所尊崇的聖人,也是你們口中的外來者,對麼!”
呂秋實的這句話,猶如一道驚天赤雷般在鱗康和鱗冰腦中炸響,二人同時臉色大變。萬族聖人的來歷,一直都是一個謎,哪怕在上古時期,也沒有人知道聖人屬於哪個部族,只知道其來自於鱗族。
所以鱗族對聖人的來歷知道的最多。萬族興盛時期,鱗族之人甚至對外宣佈聖人就是他們鱗族族人,而聖人也對鱗族格外關照。
不過隨着大量外來者的來到,上古大戰的開始,萬族逐漸落在下風,各族之間曾經一度流傳過一種猜測,他們懷疑聖人跟這些外來者一樣,甚至懷疑聖人根本就是外來者一夥的。
這種猜測,並非空穴來風,因爲這羣欲將萬族滅亡的外來者到來前不久,聖人就消失了。一個走,一羣來,時機把握的這麼好,很難不讓人起疑。
不過多個部族的聖女同時推衍天機,得出了一個結論,她們衆口一詞,堅持說聖人並非萬族想象的那樣,跟那羣外來者是一夥的。
隨後多年的廝殺中,經常有一些地方冒出聖人顯身,救下萬族斬殺外來者的事情,沒有人知道真假。
如今萬族以毀滅,人丁興旺的上古萬族,到現在變成了上古遺族,他們要想復興,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們的聖人。
“外來者中也分好壞,聖人可能也是外來者,不過他對我們萬族卻是一片好心!”鱗康猶豫了片刻,堅定的回答道。
呂秋實並不在意鱗族如何看待聖人外來者身份的態度,他現在是在思考小白這個外來者跟自己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雖然沒有任何的憑據,可他總覺得這之間有着莫大的聯繫。
尤其是他的腦海中總是懸浮着一個身影——長髮白衣,俊朗不凡,臉上總掛着一絲邪意,說不出的古怪。
這是小白麼?
小白如今已經躲入元魂海內的外魂之中不肯露頭,也不願意承認聖人身份;呂秋實也不會吃飽了撐的爲了這麼個名頭,招惹上可能產生的天大麻煩,因此一擺手說道:“好吧,這些事情沒必要再討論了。
我是不是聖人姑且不論,就是是,你們對我也無所求,只是等待我的命令而已,所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還請您老通融,明日送我們離開山谷。”
“這自然沒問題!”鱗康答應的很痛快,“我知道您要護送秦國公主返回天驕城,鱗族自然不敢耽擱聖人之事。不過……還望聖人垂憐我鱗族聖女,收了她吧!”
“你說啥玩意兒!”呂秋實差點沒跳起來,他怎麼也想不通,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鱗康爲何還要堅持讓他迎娶鱗冰,難道成親這件事不是對自己的試探麼?
往常性格跳脫的聖女鱗冰,如今卻老老實實的垂下了頭,不再言語,只是雙手不停攪弄着指頭,顯得侷促不安。
“求聖人垂憐!”說着話,鱗康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呂秋實面前,鱗冰稍作遲疑,也跪了下來,蚊子哼哼的般的說道:“請聖人垂憐。”
“你,你們,你,怎麼……”目瞪口呆的呂秋實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磕磕巴巴的,好半天嘴裡才冒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你們先起來再說。”
“多謝聖人憐惜。小冰,起來吧,聖人答應了。”
我擦,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呂秋實剛想開口,忽然記起鱗康口中的那聲“小冰”,只覺得腦中嗡的一下,記憶海中彷彿炸裂開來,已經鬆動的那團黑影徹底爆發,塵封在深處的記憶片段源源不絕的冒了出來……
“啊!”捂着頭,呂秋實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臉色發白,雙眼緊閉,緊咬着嘴脣,手指幾乎扣到了腦袋裡,身子蜷縮着一團,不停的顫抖。
見到呂秋實這種變化,鱗康大驚,慌忙起身想要去一看究竟,卻被鱗冰叫住了:“老祖,不要碰他,想必應當是什麼事情觸動到了他腦海中被封印的記憶,看樣子他的記憶能夠完全恢復,到時候說不定他就知道自己就是我們的聖人了!”
正如鱗冰所說,呂秋實腦海中被封印的記憶,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衝擊,終於衝破了封印,大量的信息,極爲重要的信息瞬間充斥着他的大腦,使得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不論是精神方面,還是方面,都難以接受,呂秋實一度陷入昏迷之中。
在昏迷中,他因爲聽到了許多聲音,沒有畫面的聲音。
“混蛋,你們怎麼又把我弄到地府了!我難道沒有跟你們說過,不經我允許,不許把我弄到地府麼!這回我一定要跟老秦頭說個明白!”
“胖爺,你別發怒,這回是十殿閻君一致同意的,而且不是爲了似是,而是爲了我們地府的公事。”
“公事?難道又讓我去捉鬼麼?”
“不是了,那個,你也知道,你今年都一百四十八歲了,按照人類的壽命,早就該死了。胖爺您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閻君也是爲您好。您要是再不死,恐怕就該被人類列爲研究對象了,抓到研究所切片研究了!”
“到了,就這兒,我們閻君說了,您事情忙,他們就不打擾您了,直接都給您安排好了,就這兒,您直接投胎。你放心,我們閻君還說了,等您轉世投胎後,他還會像這一世關照你,讓您活到一百四十八歲,您進去吧!”
“你們這是打算把我投胎到什麼地方?爲什麼上面的字我都不認識?我不去,我要見老秦頭!”
“胖爺,您別開玩笑,小的們哪敢算計您啊!還有閻君讓我轉告您一句,說是您一直惦念的那個女子已經先一步投胎了,你可得趕快去。萬一去的晚了,你倆的年紀差了太多,就不太方便了。對,就這樣,您走進去就行了……走您的吧!”
一連串的聲音飄過,呂秋實腦海中轟的一下閃過一道白光,渾身上下的疼痛不適感覺全然消失,他驟然睜開雙眼,從地上跳了起來:“十個老混蛋!”
看到呂秋實恢復正常,鱗康心中大喜,剛想開口詢問,卻聽到呂秋實的這句罵聲,不由得詫異的問道:“聖人,你剛剛說什麼?”
“等一下,我的頭有點亂。”呂秋實擡手示意鱗康不要開口,自己捂着額頭坐在了牀邊,消化着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大堆信息,臉上陰晴不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口中再次罵了句“十個老混蛋”,然後從牀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到鱗冰身前,伸手托起對方的下巴,凝視着,好一會才輕聲問道:“你,叫鱗冰?”
聖女鱗冰身上的溫度明顯升高,渾身輕顫,哆嗦着回答道:“回聖人的話,我成爲聖女後,就改名爲鱗冰了。”
“小丫頭,真的是你麼?”
呂秋實口中冒出來的這句話,充滿了無盡的輕柔,另一隻手也慢慢撫摸到了鱗冰的臉頰上,在鱗片上輕輕摩挲。
見此情形,鱗康心中雖然有些驚異,不過更多的卻是欣喜:“聖人,您都記起來了?”
“嗯。”呂秋實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才發覺不妥之處,“我想起來的跟你說的不是一回事,喂,你別走啊,我……”
鱗康根本不多聽呂秋實的解釋,只聽到一個“嗯”字,立刻就起身離開了房間,哪怕呂秋實在後面喊他也不應答,只是關上無門之前,補了一句:“聖人,還請你憐惜我鱗族聖女,早些歇息吧。”
“咣噹”一聲,屋門被鱗康從外面關上了,呂秋實直接將鱗冰橫抱在懷中,大步走向了牀榻。
坐在牀榻上,將鱗冰抱在懷來,輕輕的在其身上的鱗片上摩挲着,發覺鱗冰雙眼緊閉,渾身不住的顫抖,眼角居然還掛着一滴淚珠,呂秋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柔聲問道:“你什麼都不記得?”
“記得什麼?”鱗冰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呂秋實,立刻又將雙眼緊閉。
“唉,什麼都不記得也好。”呂秋實嘆了一口氣,還是捨不得鬆開懷中的聖女,雖然抱在懷裡沒有任何的手感,“告訴我,爲什麼他一定要讓你嫁給我?”
鱗冰對呂秋實的變化感覺有些奇怪,好一會控制住了輕顫的身體,輕聲道:“這是聖女的命運。不僅是我們鱗族聖女,所有部族的聖女,都是聖人的人……”
聖女的命運,除了爲部族指明方向外,就是拉近部族與聖人之間的關係,以求得到聖人更多的恩賜。而聖女被選定之後,她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將來總有一天要得到聖人的臨幸。在上古時期,不知有多少聖女成爲了聖人的妻子。
這個老流氓!呂秋實心中暗罵了一句,旋即將自己的元魂海封存,確保裡面的小白不會聽到他和鱗冰之間的談話。
“那你願意嫁給我麼?”
面對呂秋實的詢問,鱗冰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道:“這是我的命運。”
那就是不願意了!呂秋實心中有些失落,慢慢鬆開了鱗冰,起身坐到了一旁:“不要說什麼命運,我一向主張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上一世我能做到,這一世我依舊能夠做到!我不想傷害你。”
“聖人我錯了!”聽出呂秋實聲音中的變化,鱗冰有些焦急,“求聖人憐憫,你若是不要了我的身子,我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