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在此時才清楚的感受到了這隻巨型噬狼的真正恐怖,這還是隻有不完全妖獸血脈的蠻獸,如果是真正的妖獸那又會具有多麼恐怖的實力。
懷中的小傢伙好像也對這吼聲有了反應,可讓左風感到奇怪的是,小獸竟然是感到有些厭惡的扭了扭身體,就再無其他反應了。反觀身後的樹林中一片片的鳥兒被驚的飛起,看起來是那吼聲竟然將如此遠的鳥獸都給驚嚇的不輕。
巨型噬狼吼過一聲之後,好像也有點虛脫的樣子,看來發出如此破壞力強橫的吼叫對於它本身也有着相當重的負擔。
光頭男子和另兩名高階武者開始漸漸從呆滯中恢復過來,他們的手腳顫抖了幾下,然後就用雙手抱住腦袋發出痛苦的**起來。周圍的人也都身體慢慢動了動,而匍匐在地上的噬狼也都漸漸將頭擡起。
雙方就在此時默契的進入了一種奇妙停戰時間,兩方此時都基本恢復了意識,但依舊如此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起來都像在抓緊時間恢復點氣力。
在左風看來此時這種沉悶的氣氛就好像一場大雨過後,天空卻並未放晴而是烏雲壓的更低,一種壓抑着的安靜預示着更加狂暴的大雨將要再次襲來。
光頭男子握着刀的雙手此時還在不住顫抖,眼耳口鼻流下的血也不管不顧好像根本就沒感覺到一般。他現在已經根本不去考慮自己這羣人能否活着離開,也再不去理會到底是誰將他們這麼一羣人坑害的如此悽慘,他只想儘快恢復些氣力將眼前這恐怖的怪物殺死。
“小六子,一會看準時機帶着那人走。”
光頭男子大聲的說道,可說過之後並未有任何迴應。隨後他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說話連自己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耳中好似一直有無數只蜜蜂在嗡鳴一般。
猛然轉頭向身後看去,小六子扛着人此時就站在身後不遠,也正在向他望來。看得出來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他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和自己一樣在那一吼之下已經失聰。
光頭男子看了看小六子,然後又將目光緩緩移向他肩上揹負之人。小三六子猛然間好像明白了光頭男子想要說什麼,也同樣看了一眼肩上之人,然後迎上光頭男子的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
光頭男子在此時笑了,沒錯是笑了而且是大笑,一種放肆的開懷大笑。這笑聲很響亮,可在場的只有那巨型噬狼和左風能夠聽得真切,其他人只是看到光頭男子仰起頭大張着嘴。
滿是血跡的臉此刻扭曲在一起,聽不到聲音根本不知道他是在痛苦的吶喊還是開懷的大笑。笑聲持續了好久,直到一口氣用盡他才停下來喘息了幾口。
大笑後的光頭男子轉移視線,將在場的所有同伴都掃視了一遍,每名和他視線相觸的人都是將背脊微微挺直了一些。光頭男子掃視完在場的諸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那剩餘的兩名修爲最高者身上。
兩人立刻發現光頭男子臉上的笑容,然後在微微一愣之後也是同樣露出笑容。長長出了口氣光頭男子將手中的鋼刀慢慢舉過頭頂,另外兩人也跟着舉起手中的兵器。
兩人舉手的動作比光頭男子稍快一些,最後卻是同光頭男子齊齊舉起手中兵器,隨後場中所有剩餘的灰衣人都舉起手中兵器,同時吶喊出一個字。
“殺”
這場面讓左風的內心不由得一陣發緊,這羣人雖然手段狠辣無情,但對於兄弟卻都算得上是肝膽相照,他在內心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羣灰衣人各個都算的上是好漢子。
拋開修爲不論,就是這份心志也讓那羣山賊無法望其項背。雖然是自己的敵人,但左風此時心裡也由衷產生了一股欽佩。若是此戰結束,還能夠尋到這些人的屍體就順便將他們掩埋起來,這羣人配的上這樣的待遇。
下一刻戰鬥爆發,就如左風所預料的那樣,戰鬥激烈程度已經不能簡單用慘烈來形容,灰衣人也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一般。有幾名之前受傷頗重者甚至直接啓用了暴氣解體之法,這些人揮舞着手中兵器或劈或砍,有的手臂被野獸咬斷就用自己的牙齒去撕咬。
光頭男子和另兩名高階武者,也在同一時間調動所有修爲和巨型噬狼拼殺起來,巨型噬狼用爪子將卡在頭上的長劍打掉,鮮血立刻汩汩流下,左風也看清了這巨型噬狼在剛剛的攻擊之下已經瞎掉一隻眼睛。
‘這就是一名高階武者拼盡全力,甚至不惜使用暴氣解體所造成的傷害麼。’
左風現在只希望那三人能夠真正將其重傷,或者說是擊殺這巨型噬狼。如果最終這巨型噬狼存活下來,他相信以後這片森林恐怕將成爲自己的一個禁區,至少修爲在達到淬筋期以前,是再也不敢毫無顧忌的在這片林中行走了。
外圍的慘烈戰鬥很快就接近了尾聲,除了光頭男子三人外只剩下四道浴血的身影,還在同最後的十幾只噬狼做着殊死搏鬥。即使他們能夠最終殺掉眼前這些噬狼,也終將殞命於此,因爲這四人現在已經動用暴氣解體。
四人好像很有默契的同時回過頭看了一眼,揹負着藤肖雲的小六子。小六子此時眼中已經擎滿淚水,如果他現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他也願意和兄弟們同生共死。可他的心裡清楚自己肩上馱負之人,對於組織究竟有着多麼重要的意義。他必須要完成這項任務,他不能讓弟兄們白白犧牲。
四道渾身鮮血的身影此時已經血肉模糊,從面貌和身材上已經幾乎難以辨認出他們本來的樣子。但他們竟然還在此時,在那鮮血淋漓的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左風將這一切也都盡收眼底,但此時他根本沒有精力去多做感慨,因爲當看到這一切時就猜到了他們想要做些什麼了。
就在四人轉身之後小六子的身影就動了,幾乎和小六子同時動的還有那四個血肉模糊的身影。他們這僅有的四人組成了一個小型三角戰陣,將小六子護於中心,向外衝殺而去。
十餘隻噬狼也有一部分身上帶着傷,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它們對於眼前僅剩幾名人類的截殺。四個人當中受傷最輕的一人,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他剛剛劈翻一隻噬狼,就有一隻噬狼再次撲上,他根本不做閃躲,而是舉起左臂來抵擋噬狼那巨大的狼口。
噬狼狠狠的咬在他的左臂之上,他揮劍將狼頭斬下,噬狼的頭顱就那樣繼續掛在他的手上,他也不去理會而是繼續向前繼續衝殺而去。
四個人中有一人本身就腿部受傷,開啓暴氣解體後行動遲緩加之他腿上的傷,行走極爲緩慢。幾人開始之時還能緊湊的聚攏在一起向外衝,但幾個呼吸後這名腿上帶傷之人就開始微微落後,其他幾人也不得不將速度稍微放緩。
這人也發覺了自己已經成爲了這支小隊的包袱,下一刻他就猛地衝到了自己的同伴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後方衝來的衆多噬狼,他的身體在發動了暴氣解體之後已經絲毫不比野獸的身體弱,甚至還猶有過之,他的兩隻手分別抓住一隻噬狼,而他的嘴裡還死死咬住一隻噬狼的後腿。
被他用身體擋了一下,同伴們在這時也明白了他要做什麼,既然已經註定身死的下場,那麼也不能成爲隊友的拖累。
剩下的兩人這時也終於殺出了一條出路,小六子這時根本停也不停的向着兄弟們用生命開出的一條路衝去,他的臉上此時已經滿是淚水。他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同伴根本聽不到,他也沒有回頭,他害怕如果回頭看過一眼,自己可能就無法狠下心來離去。
小六子加快腳步衝了出去,剩下三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相互之間望了一眼,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於此絕境之時,還能和自己兄弟戰死在一處,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件痛快之事。
三人一字排開,不約而同的大吼一聲向着後方和兩側襲來的噬狼衝去。他們的大吼之聲悲壯、慘烈,而能夠聽到又能夠明白其中意味的卻只有左風一人。
左風在聽到這一聲大吼時,心中只是微微一緊,但腳步卻是絲毫沒有停頓。雖然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但自己在開始之時卻並未想到結果會是如此慘烈,但他捫心自問,如果事情能夠從來,自己還會否選擇以這種方式來救師父,答案卻是依然會選擇如此做。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既然爲敵,即使對方多麼令自己欽佩,自己若不狠心,到時恐怕就輪到自己的親人悲痛欲絕了。’
想到這些,左風的眼中不再有迷茫和猶豫,而是目光堅定的盯着前方那個揹負着藤肖雲的身影。自己做了那麼多,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這樣的局面恐怕對於左風來說應該算是之前都不敢想的好。
‘就跟在他身後遠離這片混亂的戰場,然後再找機會下手救人。’左風冷靜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