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前青年人的身影,正在快速變得模糊,逐漸消失融入到風中的一刻,殷無流差一點就要大喊“糟糕”了。
要知道他此刻正在孤注一擲,動用全力發動攻擊,甚至於將眼前青年人,所有可能躲避的方向,全部都給封死了。
按照他的判斷,兩人之間的勝負應該就在下一刻分出來,而且肯定是由自己獲得最後的勝利而告終。
然而一切的破碎,就從眼前這青年,彷彿空氣般消失的一刻開始。那青年人就像是自己追求過的一種虛無縹緲的結果,如眼光暴曬下的泡沫,破碎、消散着無影無蹤。
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殷無流其實還是有兩個選擇的,一方面他很清楚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立刻退走,先遠離眼前這個小子再說。
可是他剛剛不顧讓身體內的傷勢,加重了不止一倍的代價,在空中做了一次加速,衝向了自己的目標。
如今他僅僅只是想讓自己停下來,就必須要付出遠超之前加速的代價,立刻退走對於他來說,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現在的殷無流,剩下的唯一選擇就只有進攻,全力的發動攻擊。他很清楚那青年人,不可能真的消失,更不可能真的讓自己徹底融入到風中。
道理非常簡單,眼前青年人跟自己一樣,只有煉骨中期。可是如果要讓自身融入這風中,那起碼需要達到凝念,並且精神領域還是深刻領悟風屬性規則,纔有可能真的讓自身融入到風中。
既然不可能是真的消失,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眼前的青年是通過某種障眼法,即便其就存在於眼前,自己偏偏就是看不見。
這些都是一剎那,在殷無流腦海當中快速反應過的,並且只能夠選擇前進不能後退的前提下,他直接就向風中發起了攻擊。
這種範圍攻擊,會對其攻擊產生的破壞力極大削弱,同時消耗反而會成倍的提升,算是吃力不討好的方式。
可是殷無流根本沒有猶豫,他現在就一個想法,哪怕只是能夠讓這衆多的攻擊中,有一道攻擊能夠擦到左風的身體就算成功。
他現在根本就確定不了左風的位置,這大範圍的攻擊就像是撒網捕魚,只要能夠大致確定魚的位置,那自己就可以化被動爲主動了。
可惜的是沒有能夠用攻擊尋找到左風的位置,反而是用自己的身體,確定了左風的位置。只是這種確定的方式,是以自身受傷爲代價完成的。
身後疾風驟起,殷無流這個時候除了在心中暗呼“不好”,能夠做的就只有將所有能調動的靈氣,全部匯聚到後背,然後再咬緊牙關。
隨後就是敲擊戰鼓的聲音,在殷無流的身體上傳遞出來。只是那敲擊的並非是通常能夠見到的皮鼓,倒是更像是一種外罩“金屬皮”的鼓。
那聲音雖然也同樣沉悶,可是迴音卻很小,並且還伴隨有一陣陣金屬摩擦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當中,最不起眼一部分,是一陣陣“吭吭哧哧”的呼吸,那好像是一種喘息,又好像是在發出慘呼,只不過一切都在壓抑中不曾真的爆發出來。
發出這樣聲音的人,不用問都能夠猜的到,自然是殷無流了。他也不想這樣忍耐着,連慘叫聲都發布出來。
實在是他現在如果大呼小叫,那口憋住的氣也將泄出去,他現在是依靠着一口氣頂着,從而讓皮膚的承受能力保持在如今的狀態下。
幾乎在一瞬間殷無流就承受了十數次的攻擊,可見左風的攻擊速度有多快,攻擊又是何等密集。
殷無流雙目血紅,他猛的扭頭朝着後方望去,正看到一雙殺機凜凜的雙眼,以及冰寒一片的臉龐,那俊秀的青年人就像是沒有感情的動物,在瘋狂的朝着自己發動攻擊。
殷無流發出一陣陣的悶哼,呲着血淋淋的牙齒,從胸腔當中發出一陣陣如野獸般的“嗚嗚”聲音。
他扭動身體的同時,擡起一腳向後方橫掃而去,同時一拳一掌也連連出擊,朝着那青年瘋狂攻擊。
然而他那一腳橫掃而過,在他面前的左風,身體便直接被一切兩半。之後那拳掌落下,人影也一點點的消失,最終完全消融在風中。
在左風消失不見的同時,那瘋狂落在殷無流身體上的攻擊,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不見了。
殷無流張開嘴巴,惡狠狠的低吼道“滾出……”,可是那一個“來”字還沒有來的及喊出來,便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可見他剛纔強忍着,其實是將傷勢儘量壓制下來,保持着一種相對強硬的狀態,去硬生生的承受攻擊。這種方式傷勢若是一旦爆發,對身體的傷害也將會更大。
只不過殷無流雖然吐血,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的傷勢。在他的內心之中,其實就只有大陸上的一句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個時候退縮不僅沒有好處,反而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災難,所以殷無流果斷的選擇了與對方繼續搏殺。
雖然選擇了正面搏殺,可這卻並不表示,殷無流打算沒頭沒腦的蠻幹,相反他這一次出手的時候,讓攻擊的範圍擴大的超出兩倍,這樣一來左風不論從哪一個方向發動偷襲,他都能夠先一步察覺到。
然而就在他發起攻擊的時候,一道道強風從四面八方,同時朝着自己涌來,直接就將自己給包裹在其中。
面對這樣的變化,殷無流的面色也變得異常難看,他很清楚這樣的變化,對自己將會非常不利。
這就好像凝念期以上的強者,在相互戰鬥的時候,被一下子拖入到了對方的精神領域當中。本來自己就已經非常被動了,如今對方再擁有了環境上的優勢,那自己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雖然心中已經感到了不妙,可是殷無流卻無計可施,他能夠做的就是繼續保持着向周圍發動全力的攻擊,試圖從那纏繞着自己的風中將左風揪出來。
正在殷無流不斷的發起攻擊的時候,毫無預兆的就有着一擊,直接轟向了殷無流的後頸。好在他一直就保持着高度警惕,所以在感覺到有攻擊的瞬間,他就立刻朝着一旁躲避,而那本來要打在脖頸上的攻擊,最後也只落在了殷無流的後肩上。
剛剛承受了攻擊,殷無流根本就顧不得自身,他立刻就向着攻擊來處進行反擊。
這一次的反擊雖然沒有擊中,可是殷無流的眼中,卻隱隱有着幾分興奮的光芒閃爍,他猛的朝着一個方向望去。
同時拳掌連連揮出,朝着一片空處發起了強猛的攻擊。那裡本來是一片空氣,除此之外就只有快速流動的強風而已。
然而當那拳掌落下之後,風中也突兀的有着悶響聲傳了出來,緊接着就是滿身傷痕的左風,顯現出了自己的身形。
若是有人從旁觀察,根本就無法從表面上看出,交手的兩個人到底哪一方佔了便宜,又是哪一方吃了大虧。
若是隻從外表觀察,這兩人都像是戰敗的一方,甚至隨時倒下都沒有什麼可意外的地方。
然而兩人的眼神卻都是十分的堅毅,那是戰士的眼神,只從兩人的目光中,就能夠感受到他們胸中還在燃燒的戰意,……他們兩個都還能戰鬥。
只不過雙方都沒有動手,只是那樣凝視着對方,好像在觀察着對方,又好像是在這種對峙中,尋找出手的最佳機會。
他們就好像兩條劇毒的毒蛇,隨時會撲向對方,然後在咬住對手的瞬間,將所有的毒素通過牙齒送入到對方的身體當中。
只不過這種對峙的時間並不太長,殷無流的身體畢竟不是御空飛行,交手到現在,他最初躍起的力量,以及後來第二次在空中加速,並且調整方向的力量都已經消失。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殷無流已經無法再堅持留在空中,他身體攀升的速度迅速的下降,在某一個瞬間他的身體略停了那麼一瞬間,然後便徑直從上方落下。
在殷無流的身形略微停頓的一瞬間,左風的眼底有着精芒閃爍。而殷無流獰笑着擡起雙手,同時捏緊了拳頭。
一種危險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左風隨即就停下來,他沒有發動攻擊,可眼神中的不甘,還是暴露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的想法。
“小子,你很敏銳嘛。不過你若是不來,可千萬不要後悔,因爲下一次你將再沒有殺我的機會了。”
凝望着左風的殷無流,一邊從空中緩緩下降,一邊開口淡淡的道。只是那聲音中並無得意,也沒有失望,反而透出一股決然的意味。
左風立刻就明白過來,自己並非是多心,若是剛剛真的發動偷襲,那麼這殷無流會拼着同歸於盡,向自己使用某種絕殺之法。
如果雙方真的是到了同歸於盡的份上,最後只要一個人能夠活下來,那活下來的人就一定是殷無流。
因爲那死去的四隻蟲子,還在源源不斷的提供着能量,爲其修復傷勢。即便兩人受傷是同樣的,殷無流也能迅速的恢復過來,到時候死亡的仍舊是自己。
所以左風明明看到了出手的機會,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目送着殷無流向地面落下,而他也只是略微停留,便轉身朝着遠處飛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