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無流的眼中,目前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左風。
至於其他人,那是在殺掉左風后,可以隨意處理掉的存在,自己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因此他明明看到曾榮,正在緩緩的從下方飄飛上來,卻是連眼皮都懶得多撩一下。
其實不光是殷無流,其他月宗武者也同樣是如此想。他們都認爲只有左風,纔是最大的威脅,只有將他殺掉衆人才能夠徹底安全。這都已經不是爲了什麼臉面,主要是爲了掃除掉威脅。
所以一個個都滿懷仇恨和期盼,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那不斷向着左風接近過去的蝕月暗曜,曾榮的靠近徹底被忽略了。
也不怪衆人會如此看不起曾榮,畢竟蝕月暗曜的威力太過恐怖。不要說殷無流在秘法獻祭下已經將攻擊催動到了極致,即便是正常發動蝕月暗曜,也不是一般武者能夠承受的。
經過之前的戰鬥,左風身上的那件原本屬於月宗的灰白長袍,早就已經變得破爛不堪,即便是面對普通攻擊,都發揮不出防護的作用,更何況還是要面對眼前如此恐怖的蝕月暗曜了。
那蝕月暗曜在不斷的逼近,速度雖然時快時慢,可是終於已經來到了崩塌的空間邊緣。殷無流的眼神已經眯起,最角也是不自覺的勾起了一絲危險的弧度。
“嘿嘿,死吧,給我死去吧!”殷無流臉上的肌肉,好似失控般的抽搐抖動着,同時他也在聲嘶力竭的大吼着。那副模樣好像是,押上全部身家的賭徒,心中十拿九穩,馬上就要一夜暴富時的樣子。
其中一股蝕月暗曜終於來到了最邊緣的位置,也就在蝕月暗曜即將穿過空間破碎的區域前一刻,突然一陣詭異的震盪傳遞進入了蝕月暗曜。
殷無流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麼會在這裡遭遇阻礙,不是越靠近邊緣區域,阻礙的力量應該越小纔對麼。
可是阻礙之力也遇到過,殷無流沒有半點遲疑的控制着,繼續向前刺入。他不理會發生了什麼變化,只要自己順利的將蝕月暗曜刺入,哪怕是接觸到左風的身體,其性命頃刻間就會被自己取走。
然而下一刻,那蝕月暗曜的前端,突然間就詭異的開始扭曲。這種變化之前卻是從未出現過的,哪怕嚴重一點的會突然缺損掉一塊,也沒有發生過這種突然扭曲變形的變化,這讓殷無流一臉茫然的同時,又隱隱的感到了不妥。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殷無流那眯起的雙眼驟然間瞪大,只是身邊並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因爲大家同樣感到疑惑和不解。
倒是傀襄和成天豪,與其他月宗武者不同,他們兩人與接觸左風的比較多。也曾經見識過,左風身邊那些人,曾爆發出來的驚人手段。
哪怕理智上他們兩人不敢相信,可是習慣性的還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正在緩緩上升中,白髮蒼蒼的老者身影。
稍微仔細觀察了一陣之後,傀襄目光閃爍,立即便開口提醒道:“快看那位老者,他……他,他身體之外有異常的波動,那些會不會……”
明明有所發現,可是傀襄的提醒卻還是非常的保守,他甚至不敢直接將自己的結論說出來。此刻的殷無流處在一種,隨時可能會暴走的狀態,他擔心自己一個處理不好,反而首先遭難。
這種保守的“提示”,果然只是將殷無流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倒是並沒有理會將話說了一半的傀襄。
殷無流終究是凝念後期強者,如今只是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就立刻發現異常。尤其是那老者曾榮身體周圍的異常波動和扭曲,他再熟悉不過了。
“精神領域,怎麼會是精神領域,那個小老頭我有點印象,他怎麼可能是凝念期強者。”
面對這樣的結果,殷無流的內心有種無比荒誕的感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不真實了。
有一個在之前留意到曾榮的武者,忍不住道:“我之前注意過那老頭子,他的修爲最多也就達到感氣期而已,印象中根本沒有見到他靈氣外放,我甚至懷疑他根本就沒有達到感氣期。”
“未達到感氣期的武者,進入這極北冰原內幹嘛來了?送死的麼!”殷無流咬牙切齒,顯然根本不相信手下人提供的信息和推測。
此時身邊已經有另外一人,忍不住推測道:“難道說這老傢伙一直隱藏着,就是爲了等到眼前這個時候纔出手,他是左風留下的最後殺手鐗?”
對於這樣的猜測,衆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就連說話者本人嘴角也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顯然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猜測。
“我記得之前投奔我們的那些人中,有些是多寶南閣的人,他們當中有人曾經說過。那個老頭子原本是他們的人,後來背叛隊伍,才投靠了左風的,那就是一個反骨仔而已。”
旁邊有人立即附和着道:“我好像也聽到過這個說法,老頭子是後來叛變投了左風的。”
手上的信息明明更多了,可是殷無流卻發現自己更加看不懂了,尤其是眼前這該死的老頭子,他那凝念期的修爲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邊這些人得到的消息應該是真的,可是那老頭子周圍扭曲的波動,也明顯不是假的精神領域啊。
不過還有讓殷無流更加抓狂的事情,那就是不管這老傢伙的來歷如何,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可是直接影響到了崩塌的空間內部了,這纔是最難以讓人理解的事情。
雖然殷無流不敢直接接觸,只能通過將蝕月暗曜穿過去發動攻擊。殷無流已經能夠肯定那片區域當中,雖然達不到最初那種毀滅一切的狀態,可是起碼精神領域這樣的力量,絕對會被直接毀掉纔對。
反而是自己控制的蝕月暗曜,不該受到太過嚴重的影響,剛剛卻被突然扭曲,甚至前端的形態都發生了巨大改變,這顯然是有人刻意而爲造成的結果。
心中充滿疑惑的殷無流,突然怒聲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知道不知道跟着左風與我月宗作對,會是怎樣的下場。”感覺到這老傢伙恐怕是個巨大的障礙,殷無流改變了策略。
本來曾榮是半閉着雙眼,聽到殷無流的話後,他的一隻眼睛緩緩睜開,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掃視着對方,隨即搖頭道。
“難爲您這位掌月使大人,此時此刻還能夠說出如此幼稚的一番話。別說我願意爲了左風捨去這條老命,即便我倆間沒有那份情義,我現在不反抗,就能夠有什麼活路麼?”
曾榮一邊說着話,一邊笑着搖了搖頭,不論是話語和表情上,都有着明顯的嘲諷意味。
在說完這番話以後,曾榮也根本不理會殷無流那無比難看的臉色,而是重新回到屬於自己的狀態當中。
雖然已經達到了凝念期,並且也感悟獲得了屬於自己的精神領域,可是曾榮畢竟也只是剛剛纔踏入到這個境界。
以前他是對這個層次的強者心中嚮往,甚至是那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他也在二十歲左右,好像左風這個年紀的時候,便已經放棄了達到凝念期這個,普通武者都有的理想了。
如今驟然踏入到這個層次,又立刻掌握了屬於自己的精神領域,曾榮心中興奮不已的同時,其實還是有些茫然的。
當他被陣法的排斥之力送上空中的時候,便一直在嘗試着運用自身的精神領域。而通過他的不斷嘗試,曾榮發現自己的精神領域,或者說自己的念力與別人有所不同,巨大的不同。
他現在也搞不太清楚,這種不同到底是因爲自身的不同,還是因爲環境的特殊,亦或者兩者皆有一些,所導致的結果。
既然是嘗試,曾榮也選擇更加冒險一些,他將自身的念力凝鍊爲精神領域後,便直接向着崩塌的空間靠近過去。
其實他也很清楚,這種嘗試如果失敗,最糟糕的結果,可能是自己當場受到重創,那再想要幫助左風都不可能了。
但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直覺,卻催促着他一定要這樣做,既然自己神奇般的獲得了現在的修爲和精神領域,曾榮決定還是跟隨自己的本心走。
屬於曾榮的獨特精神領域,緩緩的接近了崩塌的空間區域,彼此間只是剛一接觸到,立刻就有着刺痛傳入腦海當中。
面對這種變化,曾榮不驚反喜,這種刺痛和不適雖然表現出,對自己精神領域的排斥,卻也驗證了自己的精神領域沒有遭到破壞。
而另外一個重要的發現,是曾榮知道自己的精神領域,在進入這片崩塌的空間區域後,竟然會出現了一種相互割裂般的感覺。
刺痛感正是來源於此,而越是向內深入,這種割裂的感覺就越是明顯,也越是嚴重。而對於曾榮來說,他隱隱的覺察到,如果自己能夠解決精神領域內產生的矛盾,自己將會獲得巨大的進步與收穫。
此時曾榮那多年的積累,以及各種經歷磨練出來的心性,也成爲了他最大的寶藏。
既沒有表現出慌亂,也沒有半點退縮之意,反而還帶着濃濃的興趣,曾榮開始對自己進行了剖析。恐怕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有他這樣清晰的思路。
‘這種相互間割裂的感覺,應該是來自於我自身屬性間的矛盾,而這片崩塌空間內的環境,似乎會激化我這種屬性矛盾。那麼我首先要解決的,便是這個矛盾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