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爐的目光如凜冽的刀鋒般,落在琳智的身體上,感覺皮膚都有着一絲絲火辣辣的灼痛。不過琳智的神情卻是冷靜如恆,面對殺氣騰騰的鄭爐看不出半點動搖。
“哼”一股沛然的炙熱氣息,從鄭爐鼻子中噴出,隨即他便開口冷聲說道:“之前是琳鵠和伯卡說你們是叛徒,現在你和力狂說他們纔是背叛者,如果這只是單純的狗咬狗,那我可以告訴你,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不管是左風曾經出手救你,還是你們在城內一同行動,都是無數人親眼目睹過的。這一點你若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其他的一切都全是屁話。”
深深吸了口氣,琳智似乎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纔開口說道:“我想當晚的一些情況,大祭師您應該已經知道,只不過你所知道的信息,卻是經過人篡改的。”
這一次琳鵠還沒有開口,就看到伯卡那如欲噴火的目光正灼灼的望着自己,這纔將到了口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你憑什麼說那些情報,都是被人篡改的,難道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就是事實?”鄭爐冷聲說道。
搖了搖頭,琳智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他們雖然能夠篡改許多情報,可是有一點他們是改變不了的,也就是戰鬥是從多寶交易行開始的。而最初對多寶交易行動手的人,就是那位雨閣小閣主琳琅。”
目光瞥了一眼琳鵠,鄭爐隨即問道:“那又如何?”
“那麼我想情報上,恐怕也該提到,在爆發大戰之前,交易行正在設宴招待,招待的人之中有那位康家公子,還有那邊的城主江心。如今康家的公子已經證實了身份,而那位城主江心就在此地。
他們當晚把酒言歡,喝的不亦樂乎,若我真的參與了那所謂的行動,難道我還會放任江心離開,然後再重新帶着人來對付我不成?”
鄭爐目光一轉,望向了江心,冷聲問道:“她剛剛所言可是實情?”
“的確是有這件事,可是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他就……”,沒有等江心說完,鄭爐便直接打斷,道:“有,還是沒有!”
江心口中泛着一絲苦澀之意,最後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正想要再解釋一番,鄭爐卻已經看向琳智,說道:“這證明不了什麼,只能說這幾隻老鼠在背地裡搞事情。”
琳智卻是馬上開口說道:“可是就在當晚,琳鵠帶着人偷襲我多寶交易行,而我們卻對此毫無準備,如果我參與了左風的行動,試問左風能夠全身而退,爲何我們卻對城內之事毫不知情。
尤其是緊接着的獸潮襲擊,我們多寶交易行雖然不是最先爆發,可卻是受到影響最大的。而且從當時的情報上來看,我們多寶交易行最初的時候,根本沒有逃出去一隻妖獸,大批的獸潮反而是屬於其他幾方勢力。
可當時的賁霄閣和城衛軍作出的決定倒是很有趣,他們不僅沒有出手去平息滿城的獸潮,卻是直接帶着城內接近七成以上的武者,前來多寶交易行進行圍剿。”
關於當晚的情報,其實鄭爐也看到過不少,可問題是當晚發生的情況太多,又太過混亂,要從如此大量的情報中,捋順出當時整個衛城衆多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絕對是一件十分繁重的工作,而大戰之後鄭爐一直在努力恢復傷勢,根本沒有時間去詳細整理情報。
沒有整理卻不代表他沒有印象,當琳智將這些情況娓娓道來之後,在鄭爐腦海中的大量情報,卻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雖然這仍然不能作爲證明,但是卻已經真的讓鄭爐有所懷疑了。
“我剛剛就說過了,證據,你無法成爲證據,而你所說的話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可信度。哪怕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沒有證實我也只會認定還是謊言。”
當聽到鄭爐這番話的時候,觸動最大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左風,另外一個就是伯卡。左風因爲經歷過整件事,又曾經與鄭爐真正交手過,所以對於其心態的細微變化,反而更容易感覺到。
至於伯卡是因爲十分精明,又擅於察言觀色,所以當鄭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就從其中品出了一絲特殊的意味。
鄭爐說的雖然是琳智,但是卻強調了一點,“哪怕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是這樣一句話,至少已經證明了鄭爐,已經對於自己三人的的所作所爲,有了更深一層的懷疑。
現在的主要目標固然是琳琅和琳智,但是處理完了他們之後呢,那豈不是就要輪到自己等人了麼。想到這些的時候,伯卡突然有種後悔的感覺,這完全就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整死了琳琅他們,自己等人反而得不到好處。
‘難道琳琅的打算,是要跟這幫人同歸於盡?可是以琳琅的性格,還有他現在那副從容的模樣,絕不像是會做拼死一搏的人啊。’
左風同樣感到有些疑惑,他已經覺察到鄭爐對江心、琳鵠和伯卡三人的懷疑,這說明琳智說的那些話,已經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如果我能夠證明,他們是有意陷害我,而且是專門針對我多寶交易行展開的圍殺,是不是就足以證明自身的清白。同時也可以證明,我會落入左風的手中,也都是被他們這些人所逼迫的。”
原本伯卡、琳鵠和江心,一顆心都已經提了起來,他們還真的擔心,在計劃中出現疏漏被對方抓住了。
可是如今說的竟然是要證明,之前賁霄閣和城主府,對多寶交易行的行動是另有預謀,他們幾個反而徹底放下心來。
不要說當時的行動計劃十分周密,所有可能出現的痕跡都已經消除掉,更重要的是鄭爐爲了打破竹樓陣法,幾乎將多寶交易行,以及周圍數裡範圍都毀掉,哪裡可能有證據存在。
只是與他們三人不同的是,左風雙目卻陡然眯起,他已經明白了琳智接下來會拿出什麼。想到這些本來是自己所準備的,與琳智作爲交換的條件,現在對方不僅出賣了自己,反而還要利用自己所準備的那張“底牌”,左風的拳頭也不自禁的攥緊了。
鄭爐稍微沉吟少傾後,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真的有證據,證明剛剛你所說的那些,那我也願意相信,你和你的多寶交易行是清白的。”
聽到鄭爐如此一說,琳智立刻挺起胸膛,同時沉聲說道:“我……有……證……據!”
這四個字琳智一字一頓的說出,彷彿說出每一個字,她都要用盡渾身力氣一般。
說完這些之後,琳智緩緩的側身讓了開來,與此同時跟着琳智一同出現的一批武者,也跟着紛紛讓了開來,最後露出了由兩名武者攙扶着的一名中年人。
當此人出現的瞬間,在場除了有數的幾個人外,大部分都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其中甚至包括琳琅和力狂的手下,顯然這個人的存在,他們對於手下也是保密的。
“不……不可能!他……!”琳鵠因爲緊張,聲音都變得極爲尖銳。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伯卡就已經脹紅了臉,大聲說道:“這人是假的,簡直是無恥,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的出來。”
伯卡怒吼的同時,雙目狠狠的瞪了琳鵠一眼,看到伯卡眼神的時候,琳鵠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背後已然被汗水浸溼。緊接着,他就用顫抖的聲音,跟着附和道:“假的,此人定然是假的!”
琳琅冷冷一笑,眉梢冷冷的挑起,同時說道:“哦?你們二位如何就能如此肯定,眼前之人就是假的?”
琳鵠想起自己之前,差一點就喊出,“他在之前的獸潮中,就已經死去了,現在怎麼可能又活過來。”
多虧了伯卡急急打斷,他纔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完,如今面對琳琅的質問,琳鵠卻一時啞口無言。
伯卡恨極了自己與琳鵠的合作,不該說的時候滿口胡言,到了該說的時候,卻是又變成了啞巴。
深深吸了口氣,伯卡沉聲說道:“當初我們跟着閣主吳天面對獸潮,當時吳天閣主在混戰中身先士卒衝入獸羣中。可是後來我打掃戰場的時候,卻只撿到吳天閣主的部分鎧甲,顯然真正的吳天閣主,已經在獸潮中喪命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賁霄閣雨閣閣主吳天,此時他目光之中透出一股野獸般的猙獰,在聽完伯卡的話後,吳天卻是徑直望向鄭爐,說道:“大祭師,如果想要證明我的身份,我想沒有比黃銅鎧甲更適合的了。”
看着前方不遠處的吳天,鄭爐一時間也驚訝不已,只是在聽完了吳天的話後,他就毫不猶的說道:“不錯,曾江把拿黃銅鎧拿來!”
鄭爐的話也將曾江從震驚中喚醒,不敢耽擱從儲晶中取出了一件黃銅色的鎧甲,手掌用力一拋就向着吳天飛了過去。
當那鎧甲飛來的時候,吳天身體內的氣息陡然間釋放而出,接着那鎧甲就像受到召喚一般,直接落向其身體各處,最終完美的貼合在身體各處。
見到這樣一幕,在場衆人立刻露出各種各樣的神情,琳鵠、伯卡和江心面如死灰。鄭爐眼中露出興奮,曾江卻是暗暗眉頭緊皺,琳琅嘴角勾起,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