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名武者開口之後,另外一名受傷的同伴,便怒目的望了過來,那眼神之中有憤怒、鄙夷和怨毒。
看得出來,他對於同伴的怨恨,此時已經要超出對左風的恨意。他選擇了堅決不肯多說一個字,可是自己的同伴卻如此快的吐露實情,那種心理的不平衡,讓其對同伴的怨恨也要更嚴重了幾分。
原本左風還在懷疑此人的話有幾分是真,他雖然有念力探查的能力,可是連續幾日在內城的連番大戰,使得左風的念海不光虛弱,同時還有着一些傷勢沒有徹底恢復。
如果這個時候動用念力探索對方,尤其是一名育氣初期的強者的記憶,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更加嚴重的傷害。如今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反應,尤其是那眼神,左風便大致確定了眼前之人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也正因爲對方說的是實話,左風心中也不禁一驚。在這之前有所推測,可那畢竟不是從對方口中親口驗證,如今倒是可以確定,林家王氏一脈,就是葉林帝國之中的林家一系,同時他們與千幻教關係密切。
目光冷冷掃了一眼那名選擇不開口的武者,左風隨口向雷夜吩咐道:“這個傢伙沒什麼用了,將他丟遠一些。”
眼看着雷夜十分粗暴的伸手抓去,左風馬上又補了一句道:“下手輕一點,別讓他再受傷了。我一向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不讓他痛快死去,就一定要讓他慢慢享受死亡的滋味。”
聽到左風如此說,那雷夜悶聲的笑着說道:“好嘞,您說啥就是啥。”說完之後果然下手輕了許多,竟然兩手將那已經動都不能動的武者托起,小心的抱起朝着倉庫外走了過去。
“左風,你不得好死,我們千幻教必要殺你,今日我受之苦,他日必然千百倍的報復在你的身上。”
那被抱起的武者,此刻大聲的吼叫着,只是他剛剛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輕響,接着無數顆散落的牙齒便飛了出來。
擡頭看着那牙齒四處飛濺,連下巴的骨頭都被敲碎的模樣,左風不禁擡頭望去。雷夜卻是笑嘻嘻的說道:“這傢伙廢話太多,而且這樣也省的他咬舌自盡。”
輕輕的擺了擺手,左風倒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轉頭望向了自己面前那名武者。
餘光瞥見自己的同伴被帶走,那名選擇開口的武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你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不過能不能,也給我的同伴一個痛快。”
“我一向說道做到。”左風面無表情的說道,琳琅的陣前倒戈,琳智關鍵時候的背叛,已經讓左風的心也徹底冷下來了。
對待敵人左風從不會心慈手軟,他更知道剛剛這些人動手的時候,也沒有給自己任何生機。既然彼此已經爲敵,那左風當然也不會客氣。
“千幻教在衛城有什麼行動,你們與琳琅到底是什麼關係?”左風毫不猶豫的開口問道。
那人輕嘆了口氣,他明白左風故意留下一個“例子”,讓自己清楚如果欺騙眼前這青年,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而我們幾個人之前一直在洪城。之前洪城城主力狂動身來的時候我們也悄悄的跟了過來,雖然我們聽從琳琅的安排,不過這一次的行動卻不是琳琅的部署,而是少御使大人的命令。”
“少御使?”左風冷聲問道。
那人似乎因爲身體的劇痛,發出了一陣“呵呵”聲,重重的喘息了幾口氣,這才說道:“他原本是琳琅大人的手下,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在教內受到了重視,後來跟着……,成爲葉林帝國的少御使。”
聽起來似乎像是因爲劇痛,讓他說話有些不連貫,左風卻是表情木然的說道:“如果你還想痛痛快快的死去,最好不要有所隱瞞,我有辦法分辨你對我有所隱瞞,同樣也可以知道你在欺騙我。”
那人瞳孔微微一縮,雖然這是他第一遇到左風,可是關於左風那衆多近乎“傳奇”般的事蹟,可是聽過不少。他無法分辨左風是否真有他說的那種手段,可是自己之前刻意隱去了一部分情報,的確立刻就讓左風察覺。
短暫的遲疑後,此人又再次開口,說道:“他跟在少主葉蟬身邊,雖然地位並不算太高,但是卻有指揮我們的權利。”
“他是什麼樣一個人,給我形容一下。”左風立刻追問道。
這一回他倒是沒有猶豫,直接將那位少御使的外貌特點和修爲都說了出來。還沒有等對方說完,左風心中便是微微一驚,同時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藤方,他竟然就是那個少御使,既然他會出現在這裡,那就是說這場陰謀他必然是其中一環,難道就是他慫恿琳琅先對我出手,可是爲什麼我總覺得有些地方說不通?’
心中默默的想着,左風再次低頭看向對方,問道:“琳琅來衛城的計劃是什麼?爲什麼你們要先對付我,而不是解決琳鵠和江心他們,你們應該跟祭祀殿有很深的矛盾吧。”
這些是左風早就從琳智那裡得到的情報,聽到左風一語點中要害,那武者眼中也立刻有着一抹驚恐之色浮現。
“哼,還不說實話!”
面對左風冰寒的目光,那名武者立刻解釋道:“我們只是聽從命令,至於琳琅有什麼計劃,我們真的半點不知。我們只知道琳琅這一次來衛城,目的絕不只是爲了對付琳鵠和江心這些人,他還有更大圖謀。”
看到此人如此模樣,左風心中不禁更加奇怪。‘看這樣子,他剛剛似乎也沒有說謊,可是他們的所作所爲來看,卻與琳琅的計劃有些不符啊!如果琳琅要對付的是我,那麼昨天他大可以放手一搏,縱使背後真有凝念期強者,他也有不小的勝算。
而且只是將我背後的強者拖住,鄭爐也能夠在短時間內趕來,即使鄭爐傷勢沒有恢復,對付幾個凝念期的武者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他要對付的是祭祀殿,那麼正該同我合作,只要揭破琳鵠等人的所作所爲,到時候礙於帝國律法在,鄭爐也不可能保住那幾個人,就算是將雨閣上下殺個乾淨,事後高層也無法追究琳琅纔對。’
腦中思緒轉動,本以爲抓住對方一個“舌頭”,至少能夠解開自己心頭的謎團。可是現在卻有更多想不通的地方,甚至連原本的思路,都開始漸漸變得混亂。
看着左風沉默的模樣,那名受到重創的千幻教武者,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顯然是害怕左風最終給自己一個慢慢死亡的結局。
不過沉吟片刻後,左風卻是開口說道:“你屬於千幻教什麼堂,將你所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遺漏。”
那人不敢有片刻遲疑,立刻回答道:“我是千幻教嗜血堂中的一隊人,數年前進入葉林,就在新狩郡周圍活動。我們這一隊人只有十人。只是大約在半年多以前,嗜血堂突然併入了歡喜堂。
那之後我們與原來嗜血堂的兄弟就失去聯繫,一切行動都是教內直接傳訊。我們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可以直接向琳琅報告。”
聽到對方這番講訴,左風也能更加確定對方所言不虛。大半年之前,正是嗜血堂在玄武帝都,幾乎被自己完全覆滅的時候。那之後嗜血堂被歡喜堂收編,這也與當時得到的情報一樣。
‘如此看來,這羣人只是千幻教之中,被作爲棋子使用的人。他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在併入合歡堂的一刻就被決定。既然是隨時會被捨棄的存在,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得到教內更多的情報。
恐怕關於葉蟬和騰方的那些情報,還是因爲在新狩郡內活動,因爲與琳琅有關才偶然知道的,更多更詳細的情報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琳智和丁豪在何處,你們將他們帶去了哪裡?”既然問不出千幻教和琳琅的情報,左風轉而開始詢問起自己更關心的兩個人。
那人一愣,隨即就立刻回答道:“琳智大小姐的情況,我們的確半點不知道,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我們得到的命令,就是在這裡不惜代價伏擊你。至於丁豪,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許動他,人現在就在那另外一間倉庫中。”
聽到男子如此一說,左風又是一驚。琳智消失無蹤這在預料之中,既然背叛了自己,根本不需要留在這裡。可問題是丁豪爲什麼會留下來,而且還陷入了昏迷之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左風滿心的不解,感覺好似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一般。
猛的擡起頭來,左風瞬間將念力釋放而出,朝着面前之人所說的方向延伸而去,很快便發現了丁豪的所在。
快速的站起身來,在左風將要快速離開的時候,那名武者立刻開口說道:“左風,求,求……求你!”
微微一怔,左風轉頭之際正看到那名武者,此時正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自己。點了點頭,隨即一道靈氣射出,直入對方的眉心之中。
那名武者雙目猛的瞪大,接着眼神便逐漸暗淡下來,只而在其臉上卻能夠看到一種放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