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上的左風並未給出答案,包括琳鵠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升起了一絲希望,畢竟能夠活下去沒有人願意赴死,不論死的再如何慷慨激昂。
所有賁霄閣強者,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意外,畢竟不光是琳鵠從未有低頭,就是賁霄閣這麼多年以來,也從未向任何勢力低過頭。
如今琳鵠低頭了,那已經不僅僅是謙卑的向自己的敵人承認錯誤,更是祈求着對方能夠網開一面。能夠如此放低姿態,他們自認爲沒有人會不接受。
只是在他們的等待中,面前的蟲傀卻沒有一刻停止攻擊,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攻擊,仍然不斷的朝着人羣中落下。
如今只剩下四十多名武者,實力最低的也已經是在納氣中後期,修爲再低的人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死亡。而剩下的這些人,如今也有一部分身上帶傷,在這沒完沒了的傀儡攻擊中,也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
琳鵠耐心的等待着,努力的擺出一張笑臉,那張臉看起來,就好像一隻飢餓的流浪狗,正在朝着人搖尾乞憐不斷的討要一般。
屈辱、憤怒和不甘等總總情緒,被其完美的掩飾起來,整個人外表看起來是那麼的親和與友善,甚至離茹都已經對他的提議,微微有了些動心。
可是這一切卻休想瞞過左風,因爲左風不僅僅是用雙眼觀察事物,他也會通過念力,去捕捉一些微不可查的細節。
琳鵠雖然可以將自己的表情,甚至是眼神都完美的僞裝起來,可是他的情緒此時憤怒的幾乎要發狂,心跳、血液流速,尤其是靈氣的波動,都表現出了和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情緒。
望了一眼離茹,左風十分平靜的說道:“你在心裡說我‘卑鄙’吧?”
有些意外的望向左風,離茹隨即擺出了一副,“那又怎樣”的表情,說道:“你若是不想要放過他,憑着你現在手中的戰力,只需要持續攻擊下去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玩這樣的小花招啊。”
“小花招?”左風淡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彼此交戰的過程中,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只有勝利的招式和失敗的招式,卻沒有所謂的‘小花招’。”
“切,說的好有道理啊。你們剛剛動手的時候,也許還說的過去,如今你佔盡上風,還用‘小花招’故意玩弄他們。”離茹對左風的說法不屑一顧。
依舊是平靜的笑了笑,左風很有耐性的說道:“如果你認爲到了此時,我就已經勝券在握,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千萬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哪怕這個敵人再如何弱小,都千萬不可輕忽大意。”
這番話左風是有感而發,也算是向離茹傳授一些自己的經驗。只是左風並未去舉例子,因爲在左風身上,就曾經發生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有許多敵人因爲被輕視,結果使得左風自陷險地,焦頭爛額的同時,險些丟掉性命。
反過來的例子就更多了,左風在玄武帝國闖蕩這數年間,遇到過太多強大的敵人,對方往往會因爲左風的修爲、背景等原因輕視他,最終讓左風成功反轉局面,事實證明輕敵的結果非常嚴重。
這番道理左風有感而發,雖然沒有去講述自己的一些歷史,但是離茹倒也露出了沉吟之色,因爲她能夠從左風的神態上,感受到他此時非常認真。
頓了頓,左風繼續說道:“越是強大的勢力,擁有的手段也越是多,你既然說這賁霄閣是葉林帝國的驕傲是‘帝國之劍’,那麼它應該不僅僅擁有那麼一點點的手段,我需要在其拿出最強底牌之前儘量削弱他。
而且,你不要認爲他說了那番話,就真的是對我妥協了,那琳鵠從未有一刻對我妥協過。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也絕不可能放過我,只要有一個人活着逃出去,便一定會想盡辦法來對付我的。”
微微一怔,離茹想不到左風會如此謹慎,即使敵人已經那樣不顧顏面的求饒,這讓離茹不禁覺得面前這左風似乎太過冷血。
深深的看了離茹一眼,左風能夠大致從其神情上,猜出對方的想法,不過該說的也都已經說完,左風也不打算繼續解釋什麼,因爲對心有定見之人說的再多,只會適得其反而已。
就在兩人沉默下來的時候,下方琳鵠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他們本來看到沙丘上的兩人不停的交談,以爲是對自己的提議十分動心。
可是眼看着兩人已經停止了交談,周圍的蟲傀的攻擊卻仍如潮水般的襲來,琳鵠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暗暗咬牙再次大聲的開口喊道。
“左風小兄弟,咱們之間的確沒什麼深仇大恨,我們到隸城來也不過也是奉命行事。如今隸城已經保住,局面也徹底穩定下來,我們既不會節外生枝,更不會在這裡久留,還請你放心,我們會盡早離開的。”
輕輕的點了點頭,在沙丘上行走的左風,忍不住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也相信小閣主的話,讓我考慮一下。”
周圍的賁霄閣強者聞聽此言,一個個神情興奮,可是琳鵠的表情卻一下子陰冷起來。
旁邊的賁霄閣強者,不解的看來,問道:“小閣主,他已經心動了,您……”
“你懂個屁,他若是真的對我的提議動心,現在就該將蟲傀撤走。哪怕就算是不完全撤出戰場,也應該暫緩對我們發動攻擊,這樣一直圍攻着我們哪裡是什麼動心了,分明是鐵了心。”
還未等手下人說完,琳鵠已經憤怒的大吼出聲,這番話他未加任何掩飾,不光整個隊伍的武者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沙丘上的左風也同樣聽得清楚。
“鎧甲,將鎧甲連接,構建圓陣和尖陣,十套構成圓陣防禦圓陣,十套構建尖陣突圍。”
此時的琳鵠表情陰冷的如同要滴下水一般,厲聲的發出一道道命令,而那些賁霄閣武者,一個個卻是面色鐵青。也不知道是因爲被左風欺騙而憤怒,還是因爲琳鵠所說的那陣法另有蹊蹺。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先是十名被選出來的武者,齊齊動手向着胸前的鎧甲上按去,同時能夠感受到強烈的靈氣波動在鎧甲下方爆發。
伴隨着“咔嚓”聲音在鎧甲之中響起,那鎧甲突然旋轉起來,不僅僅是鎧甲旋轉,連着鎧甲內的手臂也在不斷的旋轉着。
那名奔霄閣武者,眼看着手臂旋轉了三圈,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嘶吼,可是最後還是狠狠一咬牙,向着手腕處抓去。緊接着那鎧甲手臂就被卸了下來,同時被卸下的還有一條手臂。
另外的九個人以同樣方法,將血淋淋的鎧甲手臂取下,隨後這些人就將手臂結合到了一起。這些鎧甲手臂被放在一起之後,詭異的波動也瞬間幅散開來。
左風看着下方的變化,目光也陡然一凝,如此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構建陣法左風並不會感到陌生,甚至左風可以自信的說,在陣法一途中,自己距離那些有數的大師級人物,也並未相差太多。
可是眼前那些強者,將自己的手臂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取下來後,明明是在凝聚着陣法,可是自己卻根本看不懂。
率先閃爍而起的是手臂上的符文,仔細觀察手臂上,亮起的符文都一模一樣。那些符文本身並不複雜,可是這種組合方式左風卻是第一次見到。
隨着符文的不斷匯聚,陣法也在十條斷臂之間不斷的走行,可是在左風看來,這些手臂構建的陣法並不完全,似乎還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
下一刻,他就知道缺少的是什麼了,因爲那十名失去手臂的武者,身上的鎧甲也跟着閃爍着亮起。那些鎧甲上的符文彼此結合,通過迅速抽取武者的靈氣,運轉之間一道身軀也在緩緩的成型。
那是一隻沙蠍獸的身軀,雖然有些模糊,但是當那十名武者身軀內的血液,不斷的被抽取出來後,那身軀也漸漸的開始變得凝實起來。
‘這種手段我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可是這種效果卻與幽冥一族中的修羅真身有幾分相似。這賁霄閣果然還有手段,而且看這手段絕對不弱。’
想到這裡,左風轉頭望向身邊的離茹,問道:“這是什麼手段,你有聽說過麼?”
同樣震驚的看着下方那些血液和靈氣,結合陣法之力凝化妖獸虛影,離茹緩緩的搖了搖頭。
也恰在這個時候,下方的琳鵠,那帶着無盡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們很意外吧,從未見到過這‘血陣擬獸’之法吧,那就對了!因爲一切見過這種手段的人,早就已經被殺掉了,所以大陸上幾乎沒有人知道這種手段。
你們今天很幸運,能夠見識到這種手段,這也是你逼我的,是你自找的。”
琳鵠在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癲狂,他的目光下意識掃過身邊那些發動“血陣擬獸”的武者,那些人在發動陣法的時候,也同樣宣佈了死亡。
這一次損失太過嚴重,就算自己活着回去,賁霄閣的處理也將非常嚴重。按照賁霄閣的規則,自己不光會失去小閣主的位置,甚至修爲都會被直接打落到育氣初級。
這也是爲什麼,直到這個時候,琳鵠才終於下定決心使用這種方法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