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主賣石鍋飯的定食餐廳,店內的安然氣氛,本應該猶如店名一般……但現在,它的氣氛就像是豬肉冷藏庫裡一樣滲人。
老闆鍋裡的炸雞塊已經開始瀰漫出一股焦味,但店內客人和所有店員,都悄悄注目着某桌上的客人——
那個紙盒子罩頭的固然稀奇,但那個看着紙盒人齜牙咧嘴的怪咖更加蛋疼。
“哼哼……”
“呵呵……”
“嘿嘿嘿……”
“呼呼呼……”
“哈哈哈哈……”
“嚯嚯嚯嚯……”
這對師徒,自從去年十月開始,直到現在,兩個多月的闊別,換來的是長達十分鐘的冷笑。
連旁邊一桌的英仁小聲問柳生森:“あの方は‘宮巫雲’先輩?”
柳生連連點頭。
英仁表示:還是去拜訪一下吧。
柳生劇烈搖頭。
陽鑫看周圍的客人和身邊的隊友都被驚着了,勉強笑道:“師父、師弟喝口湯歇歇吧,眼睛睜久了多難受。”
悠、孚:“好啊。”
蕭遠悠端起湯碗,李師孚則是插上吸管,兩人視線居然還沒有移開,目光接觸部分火光四射,就這樣極爲彆扭的喝着湯。
周圍客人統統在想:得是欠了多少錢才能欠到這個份上……
暴力調和劑尹凝不耐煩,手指指節拗響:“我看你們兩個是都欠‘疼’愛了……”
“咳咳咳……”兩人都是一陣乾咳。
“說吧,叫我們來是什麼事?”
李師孚一驚⊙_⊙:“你還沒猜到那封信的意思?”
“很意外嗎?”
“很意外,我還以爲你這點能耐總該會有……”
“原因很簡單,因爲你的信使把信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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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師孚表情一變=_=,又道:“雖然我可以現在說出來,但你想不想試着猜一猜?”
蕭遠悠無所謂:“行,猜唄,你出題啊。”
李師孚找了張餐巾紙,用硃筆在紙上重筆畫了兩條線交叉,硃砂勁筆猶如判官勾決,把整張紙分割成了四份,然後在左右對角各點上了兩個點。
蕭遠悠突然道:“算了你還是直說吧。”
李師孚長嘆一聲—_—:“看來你的火候還不夠啊。”
“不就是覺得求徒弟幫忙特沒面子,故弄玄虛隨便一畫,想讓我胡思亂想對號入座,最後自己想個由頭來幫你嘛。”
“噗!”李師孚的紙盒子上面滲出一片血跡,浸暗了上面的表情:“真不愧是爲師的徒弟……”
“廢話少說!到底什麼事!”
“嗯,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英仁,回琵琶湖——”
“是的,老師!”
皇太孫身邊的柳生森先起身去打電話,不到一杯咖啡的時間,兩個司機就流着大汗從樓上下來衝出門去開車。
英仁向蕭遠悠告辭,跟着李師孚上車回了琵琶湖。李師孚沒有讓亂真派幾人跟上來的意思,亂真道一衆跟她早有默契,安然而坐。
繼李師孚和英仁走後,房間裡又陸續走了幾個人,整個餐廳裡的氣氛又恢復正常。
蕭遠悠則在用餐時一直默默看着李師孚留下的這張餐巾紙發呆:正方形的紙上兩線交叉,左右對角各有一點。
“這人倒還多才多藝,筆意里居然還有點風骨?”蕭遠悠拿起來左右瞧着。
不久後,一個年齡四十後半的中年男人進來,坐在旁邊叫了一例石鍋拌飯,等到飯來就吃,吃得很快。
這個人的頭髮很稀少,理得很短,距離少林寺的傳統髮型已經有七八分神似,不出兩年估計就得自然剃度了。他的眉目裡半隱半現地藏着某種特有的桀驁氣色,在男性中體型算較爲矮小。
這矮瘦的身材和令人難忘的氣質神態,蕭遠悠想起曾見過他,就是在那次和英仁切磋時,想要動手打他的黑衣人。正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蕭遠悠認出了他。
這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和蕭遠悠對視過,甚至沒有看過一眼,吃完就給錢走人。蕭遠悠喚回公子,也會了鈔起身,跟着那人出了門。
又搭的士跟在他的車屁股後面在大阪一陣拐彎抹角之後,停在了一家巷落的燒肉店前。
店面很小,裡面也就一個現燒現食的吧檯,正好容坐五人。
等蕭遠悠進了店門,他才道:“貴安,鶩遠先生,還有各位大人。”他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頗爲令人意外,“這是一間本人常來的小店,請衆位就坐吧。”
“呃……”蕭遠悠想了想,問道:“師父讓你請我們吃烤肉?”
“沒有,只是在下想在安全可信的地方完成任務。”
主廚粗魯的刀工割下厚實的霜降牛肉,醬汁與油脂在鐵板上散發着誘人食指大動的響聲與香味。小店老闆低着眉眼認真地料理食材,頗有名廚架勢。烤叉翻煎肉塊,只管低頭做菜,並不關注客人在說什麼。
“行吧。”蕭遠悠一面看着四周佈局,一面道:“不過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李先生說過,可容在下‘酌情’回覆。”
蕭遠悠在臺上一坐:“那就算了,反正聽不到我想聽的,其他又沒興趣,進入主題吧。”
他坐在蕭遠悠旁邊:“鄙人高橋大空,是天皇御室的保鏢。”
日本的家族式理念很重,也就是說這位身負高位的高橋大叔,應該也是這裡的某些族羣之一。
蕭遠悠突然間,感到了一陣疑惑:“請問高橋桑,從我們之前交手的一些細節裡……你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忍者?”
“可以這樣說。”
陽鑫眼睛一亮:“忍、忍者——”
因爲一些漫畫家的鍋,使這份平凡而樸實無華的工作,變成了包成名、包把妹、包拯救世界的偶像職業。回答過很多次類似問題的高橋,並沒有耐心再答一次,向蕭遠悠道:“鶩遠先生,能進入主題嗎?”
“好的。”蕭遠悠想了想,淡然道:“不過中國人習慣在談正事之前先嘮嘮家長裡短,拉拉感情……”
“那……那就說吧,在下酌情回答。”
蕭遠悠點頭:“那麼我就問了,大叔你在平時上班的時候,會不會偶爾放兩個忍術什麼的,現在能放一個看看嗎……”
“唔……”
忍術、牛仔、爆炸頭——男人的浪漫。
如果跟高橋說這話的是英仁,那他就算不會忍術也得找倆雙胞胎來供皇太孫高興,但蕭遠悠就兩說了——敢問你老幾?貴姓?
而且李師孚那神秘卻可靠的世外高人形象,和現在蕭遠悠這幅媽的智障樣完全是兩個畫風。
高橋極爲認真地考慮到:“我們可能請到了假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