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聲響,沈千靈往牀上一縮,假裝在睡覺。
“叩叩叩——”
沈千靈聽得出來,那是春琇在敲門。
見無人應答,春琇推開木門,領着阿顰走了進來,兩套衣服整整齊齊放在茶桌上,春琇和阿顰對視一眼,一人拿一件,春琇拿便衣,阿顰拿了沈千靈送她的一件絲綢裙,進了裡間。
一盞茶的功夫,兩人相繼出來,等沈千靈從牀上下來,她繼而躺了上去,合上雙眼。沈千靈看她一眼,拉着春琇直奔後門通往府外的密道。
道了密道,她踩着春琇的背,從旁邊的圍牆翻了出去,她探出頭,拉着春琇,春琇借力也躍了出去。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一旁的雜樹林,有兩抹身影一直駐在原地,看着她們翻出去。
陰影裡,沈千珞一直站在那裡,她今早出門向爹孃請安時發現了沈佑昨夜放在樹底下的那一株勿忘我,她只一眼,就明白,是沈佑來過了。
小時他經常惹哭沈千珞。一旦惹得沈千珞不高興了,就把賠禮道歉的東西放在那裡,這幾年他隨長姐沈千宴征戰沙場,那裡已經許久沒有人去過的痕跡了。
沈佑來過,他在軍中,不可私自離軍,一旦離軍,就一定是十分要緊的事。
母親一直待到巳時才從自己院內離去,她心中煩悶,特意在這府內四處走走,散散心。
走到這小道,她忽然見着兩個深色的影子,朝她這邊而來。她反應過來,拉着紫嬌躲到了一旁的雜樹林的陰影裡,看着那到底是何人。
那兩人走近了,她才發現是她的小傻子。
她看着沈千靈翻過圍牆,躍出王府,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站出來阻止。
沈千靈走後,她才從陰影裡出來。她暴露在陽光之下,深綠色的衣裙繡了金色邊線,顯得她整個人高貴又華麗。
她凝視着沈千靈離去的地方,不說話,拉着紫嬌,離開了。
紫嬌很不明白,爲什麼自家小姐不出來阻止。直至後來,她才漸漸明白。
不是二小姐不攔,而是她知道,在這紛紛擾擾的人世間,自由,求之不得。
其實沈千珞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沈千靈偷偷溜出府外去玩;女紅繡的布全是侍女們私底下弄來的;她最喜歡吃玉蝶酥,想吃時,不惜付出代價都要吃到。
沈千珞還挺羨慕她的,能擁有一個這樣自由灑脫的童年。
長姐爲母,她只能盡力做好一個姐姐,但她也不能制約她的天性。
所以她什麼也沒說,也沒去阿爹阿孃那兒戳穿她。
沈千靈和春琇來到集市時已是午時,她點了兩碗清湯粉,和春琇迅速吃完。沈千靈擦擦嘴,神色嚴肅,她這次,溜出來是要來做正事的。
她放下兩塊銀元,拉上春琇,迅速往小攤後邊繞走,躲過了在遠處盯梢的便衣侍衛。
但她知道她們走不了多遠又會被侍衛盯住。這些侍衛是珣王府的精衛,不知是哪位嫡系特意安排的。他們的職責就是,在暗中,保護嫡系女的安全。
穿過小巷,路過無數小攤,她神色自若的拉着春琇繞到巷子盡頭的一間馬廄。
拉拉門環,一盞茶的功夫,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趕忙走出來迎接她。
“您就是彌新郡主吧?”老人寒暄道。
“我是。”沈千靈好奇的往裡張了張頭,被老人阻止後,訕訕的收回了目光。“您給我傳過飛信,說我預養的小馬已到了可以帶回府內養的年齡,今日我是來接馬的。”
老人笑了笑,進屋,牽出一條白色的小馬。
“回郡主,這是您挑選的小馬,毛如白雪,就是有些烈性,是公的。”老人敘說道∶“郡主想取什麼名字?”
撫摸上小馬的背,它的毛色光澤又舒順,身旁的老人還在絮叨,沈千靈不管,徑自說道∶
“瞧這小馬生的如此雪白,正好我於府內還散養了只烈鷹,名爲阿荊,乾脆就喚他,阿白吧。”
老人聞聲收聲。
“好的郡主,以後他的名字,就叫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