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西維本身對於神國外界有什麼東西存在的感知是非常模糊的,只有在敵人觸及到神國的壁壘時纔能有所感覺。
就像是一個人躲在屋裡,按照常理來說,不刻意擡頭去看的話,是很難發現外面是不是有人經過的。
但這只是‘按照常理來說’的情況。
如果出現了一些非常識的情況——比方外面走過了一頭哥斯拉,對方每一步都是天塌地陷、地動山搖的,就算屋裡是個瞎子估計都能知道發生了個啥……
現在的情況就有點類似,外面不知道啥玩意正緩緩經過,但光靠那種無比恐怖的氣勢和存在感就讓西維覺得自己整個球都僵硬了起來。
“別擔心,你的神國特別偏僻難找,不會那麼容易暴露。”大概是察覺到西維的狀態不太對勁,盜火者燧休曼小聲說道:“而且我來之前在你的神國外面稍微佈設了一點小玩意,那傢伙想要找到這裡可沒那麼簡單。”
西維:“……”
原來是你小子把鬼子引過來的!
被燧休曼這麼一說,西維哪還能不知道在外面虛空中經過的就是苦主火焰之神。
這讓西維深深體會到了上位神明和自己這個菜鳥神明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西維原本因爲成功拿下腐爛之邪骨、暫時化解了海洋之神的考驗、併成功說服無形神座中大部分神明和自己教會展開協作,從而開始有了些許膨脹,覺得這些土著神明不過如此的心態也再度平穩了下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自己的小把戲完全不堪一擊,即便能夠巧舌如簧地矇騙他人一時,但只要對方回過味來,恐怕連再次進行說服的時間都不會有,就會被直接秒殺。
那些以言語化解危機乃至爭取勝機的故事,之所以能夠流芳百年化爲美談,很大的原因也是由於它本身的不可複製性,哪怕有一丁點的意外就會全盤皆輸!
可能有些人會對此感到嗤之以鼻,他們覺得光靠自己的智慧就能將強者耍得團團轉,併爲此感到沾沾自喜,這是因爲他們完全沒有理解到‘絕對的力量’的概念!
很多故事中的所謂強者,受到各方掣肘與制衡,基本算不上是什麼‘絕對的力量’。
真正面對‘絕對的力量’時,即便是智者挖空心思佈局設謀,用精巧絕倫的計策推動強者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但只要有哪怕一絲的意外,甚至只是例如當天強者心情不好之類的不可控因素,就完全有可能功虧一簣,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
西維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在努力培養着下界玩家們的實力和勢力,而在他那近乎bug的能力之下,玩家們也如他所想的(在作死中)不斷成長着。
但反過來說,由於大部分的力量都拿去強化玩家們的實力,培養玩家們的能力,除開兩次吞噬神格之外,反倒是西維自己本身的實力增長並不明顯。
而在感受到了火焰之神這種恐怖的魄力之後,想要變強的念想終於再一次縈繞在西維的心頭,並開始令西維感到了些許的危機感和壓力。
頓時,原本對於玩家征討屍龍和亡靈奧克還有些猶豫不決的西維下定了決心。
——從夜啼魔鬼體內提煉出的變質神力太少,如果能夠解決掉屍龍和亡靈奧克,獲得更多變質神力的話,說不定自己就能夠分析出這些神力的來源。
更進一步,說不定他還能夠找到安全吸收這些神力的方法。
作爲具有說不定能夠滅絕一片大陸這個級別傳染性的變質神力,其本身濃厚的質量,對於西維這個萌新神明來說完全不可小覷。
要是能夠全部收集起來,說不定都足以媲美從海神海藍寶石裡蒐集到的那些神力了!
如果真的可以安全吸收利用那些變質神力,西維覺得自己肯定能夠突破三流的界限,成爲真正意義上的下位神明,而且還是下位中比較靠前的那一類。
當西維腦袋裡還在轉着亂七八糟的念頭時,也不知道是他的神國確實太過偏僻渺小,亦或是燧休曼設下的‘小玩意’立功了,火焰之神似乎真的沒有發現西維的神國,那股可怕的力量逐漸遠離了西維的神國,在虛空中漸漸遠去……
“呼,沒想到這次那傢伙的反應這麼快,嚇了我一跳……”
燧休曼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不過難保那傢伙不會殺個回馬槍,我得儘快離開了。”
“咦,居然真的只留這麼一小會兒?”西維有些驚訝。
“廢話,燈下雖然黑,但我面對的可是堪比太陽,沒有坐檯的火焰啊。”燧休曼得意地一笑,接着他一指自己肩膀上的火球,只見那團火球裡就飄出了一個小小的火苗。
燧休曼將火苗遞給了西維,神情頗爲心痛:“我說過不會白嫖你的幫助,這個就是從火焰之神那邊盜來的世界上最早的火焰‘原初之火’,雖然不可能整個送給你,但是給你這一縷還是沒問題的!”
“……”西維看着對方手指上那一縷比打火機火苗更加微小,似乎隨時都會熄滅的火苗,在自己的球體上緩緩亮出了一個‘?’。
“別小看它好麼!雖然只是原初之火的一縷分支,但好歹也是世界最古老的火焰,甚至本身也代表着‘火焰’這一存在的含義!”燧休曼說到一半,就發現西維身上的‘?’變成了一個‘草’字,雖然看不懂漢字,但燧休曼還是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得嘞,你就說這火你傳不傳吧!”
“我傳,我傳還不行麼。”
西維趕忙用觸手接過火苗,他也只是得了便宜賣個乖而已。
作爲神明,他自然明白原初之火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人類、或者說大部分的智慧種族最早祭拜的事物,大都不是正統神明,而是類似於對各種自然現象的崇拜。
其中自然也有對於火焰的崇拜。
這樣一來,與火焰息息相關的原初之火自然不可能是等離子體那麼簡單的東西,而是類似於信仰之力異化後獲得了‘火焰’這一概念的具現,甚至和火焰權能有一定的關係,否則火焰之神也不會到處追殺燧休曼了。
“話雖如此,這麼珍貴的東西真的要給我嗎?另外我拿了這玩意該不會和你一樣被火焰之神追殺吧……”
說到這裡,西維突然覺得這貨該不會就是爲了拿自己當做誘餌來吸引火焰之神,好讓他自己藉機脫身之類的……
“放心,我會引開火焰之神的。之所以送你原初之火,還是和之前說的一樣,我看好你的未來,這算是一種先期投資吧。”燧休曼就像是拍皮球那樣拍了拍西維大概是腦門的地方:“以後你發達了,別忘記我就行。”
說完,燧休曼就做出一個跳水的動作,直接離開了西維的神國,在西維的神之眼有些訝異的注視之下,沉入了無盡的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
虛空之中,燧休曼緩緩地前行着。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將我的一部分送給那個新生神明真的沒問題嗎?’
“沒關係,既然阿斯蘭那麼看好那傢伙,他自然不可能是一個碌碌無爲的廢物。”燧休曼看了眼自己肩膀上那個火球,輕聲回答道。
隨後他又看向了虛空的另一邊。
“嘖,火焰之神又發現我了嗎……雖然是故意留下了一點氣息,不過祂的動作似乎比以前快多了。這樣下去也挺麻煩的……”
‘因爲您已經篡奪了祂四成的火焰權能,祂也有些着急了吧。’那個聲音柔和地說道。
“唔,現在和火焰之神開打的話,加上我的奇蹟,勝算也才五五開嗎……算了,保險起見,還是繼續慫一段時間好了。”燧休曼苦惱地嘀咕道:“畢竟看現在這苗頭,第四次神戰估計不遠了。”
他輕聲說道:“等到神戰開始,到時候想怎麼打就能怎麼打,而且也是能夠名正言順奪取他神神格的機會!”
‘……啊!’
“怎麼了?”
‘您留給那個新生神明的那部分‘我’,被對方給融合消化了。我已經無法感知和操控那個部分了。’
“這麼快?!”燧休曼一臉驚愕:“我當初馴服你可是用了將近三百年!即便只是你的一小部分……”
‘大概是他的權能比較特別。’
“百無定型的遊戲權能嗎,真是不可思議。”燧休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來阿斯蘭的眼光沒錯,這傢伙說不定真的能在第四次神戰之前,變強到難以置信的地步,甚至可以說是在神戰中爲數不多值得我注意的神。”
‘要趁現在抹殺他嗎?’
“別開玩笑了,難得有這麼一個對手,我可不想他提前隕落了。”燧休曼興致盎然:“果實總是成熟之後纔好吃!”
‘抱歉,我無法理解您的感性。’
“因爲我是由‘人’變成的‘神’嘛。好了,趕緊離開這裡吧,再不走,火焰之神就要追上來了。在第四次神戰之前,我可不想太過暴露自己的實力……”
說着,燧休曼的身影便再度消失於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