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含珍還沒來得及說話,瑞綺絲的聲音突然從瀟琳琅的身後傳了過來,看樣子是剛剛上完廁所準備洗手的,但是兩個人正好站在洗手池前面,所以她不耐煩地咋呼了一聲。大好的日子不想跟她起衝突,所以瀟琳琅忙道了聲歉,拉着古含珍往旁邊站了站。瑞綺絲倒也沒打算故意找茬兒,所以看到瀟琳琅乖乖地讓開了,她也就不再多說,哼了一聲過去,彎下腰打開水龍頭洗起手來。
對於瑞綺絲,古含珍還是第一次跟她會面,知道她是金約翰夫婦的女兒,其他的她一無所知,所以當然也就不會對她有太多的關注,只是隨着瀟琳琅往旁邊讓了讓,然後隨意地鏡子裡看着她,等她洗完手離開而已。可是當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瑞綺絲的胸前時,她不由猛的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彷彿是爲了將着裝一向素雅的瀟琳琅比下去,好搶盡風頭一樣,瑞綺絲今天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裙裝,並且領口非常低,十分撩人。此刻她彎下腰洗澡,又露出了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更是讓人看了便想入非非,恨不得目光能拐彎,繼續往深處探測探測,當然,這是對於男人而言,對於古含珍來說,她之所以發愣是因爲對她胸前戴的那個吊墜感興趣。
瑞綺絲彎着腰洗手,所以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從鏡子裡看到她的胸前戴着一個吊墜,那吊墜的樣式對於古含珍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可是正當她想要仔細地看一看的時候,瑞綺絲已經洗完了手,看也不看兩人一眼便挺胸擡頭地走了出去,砰的一聲把洗手間的門關了過來,根本把兩個人當成了透明的。
“哎!你……”古含珍急了,伸出手就想往上追。瀟琳琅吃了一驚,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拽了回來,壓低聲音說道:“媽!你幹什麼?她是金總的女兒,咱們招惹不起的!”
被瀟琳琅劈手拽回了自己的身體,古含珍才發覺自己的理智也被拽了回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得甩了甩頭將剛纔的雜念甩了出去。對着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已經腫得沒那麼厲害了,她便和瀟琳琅一起回到了雙飛廳。那邊還有一大堆人等着呢,瀟琳琅這個主角和自己這個半主角卻偷偷躲在洗手間裡“卿卿我我”個沒完,這有點兒不上道吧?
回到雙飛廳,衆人還都在快樂地交談着,氣氛融洽得很。就連金約翰夫婦都爲端木洌和瀟琳琅由衷地高興,覺得這對金童玉女似的妙人兒終於能夠在一起了,實在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所有人之中自然只有瑞綺絲的臉色十分難看,不過也僅止於難看而已,因爲藍若雲就在她的身邊,她根本什麼都不敢做,否則藍若雲一定不會客氣的。跟她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瑞綺絲對藍若雲的瞭解也不是一般的深。
看到瀟琳琅回來坐下,端木洌不由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幹什麼去了?怎麼那麼久啊?你媽媽她……沒事吧?”
“沒事。”瀟琳琅搖了搖頭,低低地說了一句,感覺到自己的小手就在端木洌寬厚溫熱的手心裡,她不由覺得無比地安心,不自覺地緊緊握住了他,彷彿這就是自己今生唯一的依靠,“洌,你在,我……我真高興。”
“嗯?”這句沒頭沒尾的表白讓端木洌愣了一下,有些弄不清楚狀況。但是他只不過稍稍咂摸了片刻,便明白了瀟琳琅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說,無論如何時候,他都在她的身旁,那麼即使全世界都背棄了她,她也根本不必有絲毫的擔心。因爲那個最懂得呵護她的人,一直都在。想到這裡,端木洌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微微側過頭在她耳邊說道:“現在才知道?幸虧還不太晚……”
“我知道。”瀟琳琅微笑,口中低低地說着,“總之這一生,我不會再放開你的了,不然我就是白癡一個……”
這邊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着只有他們自己才聽得到的甜言蜜語,那邊雙方父母看到他們還沒結婚但已經恩愛得不得了的樣子,不由相視一笑,大爲放心。只有瑞綺絲一看到這樣的場面就火冒三丈,忍不住就要跳起來當頭給瀟琳琅一棒子。不過棒子是不可能了,她只好忍住氣,站起來去夾離她比較遠一些的那個盤子裡的肉丸子,恨不得將她當成瀟琳琅的肉狠狠地咬碎一樣。
不過她這一站起來一彎腰,原先放在衣服裡面的吊墜便很自然地滑了出來,在半空中悠閒地盪來盪去。這本來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那吊墜不是太長,而瑞綺絲穿的又是低胸的禮服,吊墜的確是很容易滑出來的,所以這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特別注意,除了剛纔就發現了異常的古含珍。
當那個吊墜的樣子完全看在眼裡的一瞬間,古含珍突然“啊”大叫了一聲,然後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指着瑞綺絲脖子上的吊墜,語無倫次地說道:“啊!是……是……是那個……就是那個……原來……可是……”
因爲毫無防備,所以所有人都被古含珍的尖叫聲嚇得一哆嗦,先是齊刷刷地磚頭看向了她,當他們發現古含珍的目標在別處時,便再次齊刷刷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齊刷刷地落在了那個兀自在半空中盪來盪去的吊墜上:這吊墜有問題?不會吧?不過就是個吊墜而已。那吊墜通體漆黑,看起來彷彿是一朵花的形狀,而且上面還有一些歪歪曲曲的花紋,或者說是一些筆畫,不過大多數人都看不懂就是了。這樣一個吊墜怎麼會讓古含珍激動成這個樣子,好像見到了幾百年不見的親人一樣?
瀟琳琅首先反應了過來,看到古含珍在大家面前如此失態,她不由有些着急,忙站起身扶住了她,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媽,你幹什麼呀?這樣指着人家很不禮貌的,快坐下……”
“不!不!不是的!琳琅你聽我說,那個吊墜它……它……”看到瀟琳琅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古含珍更加着急,反手抓住了瀟琳琅,大聲地解釋着,“琳琅你聽我說,那個吊墜是你的!啊不!不是,我是說……那吊墜它……”
古含珍看起來真的很着急,因爲她急於讓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越是着急,她反而越說不清楚,急得滿頭大汗涔涔而下。倒是對“吊墜”這東西最爲敏感的端木洌身形一震,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吊墜跟當日在琳琅身上發現的那個吊墜一模一樣?”
“對對對!是是是!總算有人明白了!”聽到端木洌的話,古含珍興奮得大叫着,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而且總算能夠說出幾句完整的話了,“就是那樣!這位小姐這個吊墜,跟當年撿到琳琅的時候,我在她身上發現的吊墜一模一樣!就是這樣!黑色的,像朵花,上面有些歪歪扭扭的花紋……”
這番話說出口,現場突然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似乎都被這個意外的消息給弄懵了。直到好一會兒之後,纔看到金約翰和藍若雲刷的站了起來,臉上除了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更有着“生怕這是一場夢”的擔憂和小心翼翼,而且幾乎同時問道:“你確定?”
作爲世界跨國集團的總裁,世界上幾乎很少有能令他們風雲變色的事情,可是現在,這對一向冷靜鎮定的夫婦卻激動得渾身俱顫,雙眼圓睜,而且更是用力前傾着上身,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訴說着“迫不及待”的意思,顯然這個吊墜對於他們的意義非同小可。
古含珍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她更加慎重,更加仔細地盯着瑞綺絲胸前的吊墜反覆地看了看,然後才點頭說道:“我確定!真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那個吊墜我保存了很多年,後來才扔……才弄丟的,所以吊墜的樣子早已經記在了腦子裡,不會出錯的!況且這吊墜的樣式雖然並不繁複,但是卻很少見,很好認的!”
得到了古含珍的再三肯定,金約翰夫婦顯得更加激動,幾乎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了。夫妻兩人激動地握住了對方的手,狠狠地攥着,倒真不怕痛,或者他們正是想借此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身在夢中。看到他們的樣子,瑞綺絲不由奇怪地問道:“爹地媽咪!你們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金約翰顧不得說話,立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等手機接通之後,他便大聲說道:“莫嫂你聽着!什麼都不要問,現在立刻到八樓右手邊第二個房間,就是雙飛廳,快!”
說着,他不等莫嫂回話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兀自激動得上躥下跳,簡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衆人看到他們的樣子自然是莫名其妙,可是當瀟琳琅無助地轉頭去看端木洌時,卻發現他的臉上有着一抹深思的神色。彷彿與他心靈相通一般,瀟琳琅頓時覺得有什麼東西極快地從她的腦海中閃過去了,讓她不由自主地低聲叫道:“啊!難道這與我的身世……”
是的,她怎麼忘記了,那個吊墜是當年古含珍撿到自己的時候,自己身上唯一的東西!當時端木洌就曾經猜測過,那個吊墜很可能是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唯一的憑證,只可惜被自私的古含珍給扔掉了,這才讓端木洌失去了最大的線索,一直未能幫她找到親生父母!現在居然在瑞綺絲的身上發現了相同的吊墜,而且金約翰又讓傭人莫嫂立即過來,難道說……自己會跟莫嫂有關嗎?
見她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端木洌怕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突然的事實,所以忙上前兩步摟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怕的,你說過了,有我在。”
瀟琳琅的確受驚不小,但是一旦接觸到端木洌的身體,她便覺得再也不必懼怕世界上任何風霜雨雪,所以幾乎是在同時,她已經鎮定了下來,雖然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但卻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我不怕,有你呢!只不過……如果我真的是莫嫂的女兒,那……你還要我嗎?”
端木洌愣了一下,接着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莫嫂不過是金家的傭人,如果瀟琳琅是她的女兒,那麼她便成了傭人的女兒,出身自然就高不到哪裡去了。這樣的出身,怎麼跟貴族世家一樣的端木洌相提並論?只不過明白了這一點,端木洌反而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琳琅,我是那麼膚淺的男人嗎?如果我想要的只是一個貴族小姐,那我何必纏着你不放?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是任何人的女兒,哪怕是強盜小偷殺人犯的女兒都無所謂,何況不過是個傭人而已!嘁!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嚴重的職業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