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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獸向夜空裡疾奔。
墨離領悟了七星流轉術的訣竅,正想追上去狠狠廝殺一番,七星真人卻叫道:“別追了,過來我有話說。”
墨離只得飛回。
正準備問七星真人有什麼事,七星真人卻急速向地上墜去,而且不是故意落這麼快,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
墨離吃了一驚,急忙趕上去抓住七星真人。
“前輩,你怎麼了?”剛纔看他明明是好好的,怎麼忽然成了這樣。
七星真人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唉,與夔龍相比,我的修爲還差太遠。”
“怎麼?前輩和夔龍交手了?”
七星真人點點頭,顯得十分疲倦。
墨離抱着他落下地來,關切地問:“前輩,你沒事吧?”
雪靈也降下地來,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拿出一粒丸藥道:“前輩,我這裡有回血補氣丹,雖然不是上品,吃了大概總還有些益處。”
七星真人閉上眼,好半晌方道:“我已經服過療傷丹藥了,多吃無益,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墨離扶他坐在地上,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和雪靈對望了一眼。雪靈也是一臉迷茫。
兩人見七星真人剛纔攻擊羣獸的身手,萬料不到他竟受了這麼重的傷。
好一會兒,七星真人才睜開眼,嘆道:“上古神獸果然厲害。”見墨離、雪靈十分擔憂,勉強笑道:“別太擔心,還死不了。”
墨離道:“前輩,你自己先療傷,我們爲你守護。”
七星真人點頭道:“也好,有勞兩位小娃娃了。”
七星真人當下運氣自療。過了快一個時辰,才長吁一口氣,站起身道:“沒想到我老人家也會受傷。”
“前輩怎樣了?傷好了麼?”
“哪裡能好那麼快,不過早療治總比晚療治好。總算死不了了。不過,死雖然死不了,麻煩卻還在後頭。”
墨離驚道:“前輩受傷這麼嚴重?”
“嗯。我偷偷潛進夔龍的巢穴,伺機對夔龍發動了偷襲。可是,本以爲一擊之下,必能成功,哪知他忽然甩出長尾捲住了我,然後再發出巨吼。我雖然終於脫身,卻也受了重傷。”
墨離道:“我開始見前輩對怪獸發起那麼厲害的攻擊,還以爲前輩沒事呢。”
“唉,本來我已經運氣逼住了傷勢,又和怪獸打了這一場,又添了不少麻煩。”七星真人說着咳起來,看起來虛弱不堪,倒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雪靈看得心痛,急得幾乎哭起來,再也不忍和他拌嘴了。
七星真人卻笑道:“小女娃,別傷心。我老人家命大着呢。死不了。”
墨離道:“那個陰森森的墓穴自然是不能再回去了,前輩有什麼打算?不如先跟我們一起去北地城吧。”
七星真人卻搖搖頭:“北地城我是不去的,我老人家喜歡清靜,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過,打算倒是有,卻需要你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
“十二靈巫和三十六魔煞的遺骨邪氣化成邪靈逃走,這個很難再尋找。不過,與遺骨相比,這些靈巫和魔煞的元神才更重要。現在遺骨既丟,元神已經很不安全了。”
“前輩是要我去幫忙守護元神?”
“那倒不是。巫魔再起,如果去搶奪元神,派去的一定是頂級高手。你現在去恐怕還對付不了。”
墨離不禁黯然。他的實力進步不可謂不快,這時卻發現自己實在還是太弱。比他更強的巫魔還多得是。
“你也不必灰心。你年紀輕輕有這番成就已經很不簡單了。”七星真人安慰道,“你雖然無法護衛巫魔元神的安全,不過,我卻想讓你去請一個人。如果他答應,人間世或許還有一點希望。”
“什麼人?這麼牛氣?”
“牛氣倒真是很牛氣。不過請不請得動還真難說。我要不受傷,親自跑一趟的話多半還有點希望。不過,現在只好派你去了。”
墨離慨然道:“晚輩很樂意。”
“你樂意沒用。要這個老傢伙樂意纔有用。你可聽說過參商子?”
“參商子?那不是上古的散仙嗎?難道現在還在?”雪靈插嘴道。
墨離卻迷惘地看着七星真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小女娃對仙界的事果然瞭解得還是多一些。哈哈,不錯,就是上古著名的散仙參商子。他的功力比我要高几個檔次。如果他願意出馬,巫魔雖狂,總不至於太過猖狂。”
“請問參商子仙人在何處隱居?”墨離問道。既然世上很少人知道參商子的名字,他一定是在隱居了。
“一萬多年前他是在昆吾山絕頂煉氣。不知現在是否還在那裡。”
墨離大失所望。都一萬多年了,怎麼可能還在那裡。
七星真人卻哈哈一笑:“別失望嘛。仙人和人類不一樣。一萬多年對人類而言太久遠,對仙人而言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小娃娃別灰心嘛。”
雪靈對墨離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七星真人卻道:“小女娃,我另有事情請你幫忙。”
“什麼事我還能幫上忙的?”
“回長生界多請一些仙界的朋友來幫忙。長生界仙人,雖然有很多道貌岸然之輩,卻也有些有良心的。你去請你師父遊說他們。總應該有幾個有良心的來幫幫忙。”
雪靈撇撇嘴:“好像我們都沒良心就你一個有良心一樣。”
“哈哈,別生氣。事不宜遲,你們這就動身。”
“這麼急?”
“嗯,越快越好。巫魔這一次捲土重來,比上一次的力量要強大許多。如果能早一步遏制,便能早佔一分先機。”
墨離道:“北地城中……”
“墨離,你要記着,你現在已經不只是蒼黎國的大將了。整個大陸的安危都與你大有關係。有些事該放下就要放下。”
墨離悚然一驚。
是啊,現在這個時刻的確不能老想着自己蒼黎國大將的身份了。
以他現在的功力,早已超越星雲期戰將。可是,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仍然束手束腳,難以力轉乾坤。
如果自己不能有新的進展,即使站在谷乘風等人面前當護衛,又能守多久?
“前輩教訓得是。”墨離深深一揖。
“嗯。北地城中,我會代你去一趟。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怪獸經了這一戰,應該會蟄伏一段時間。夔龍被我偷襲受傷,一時也不至於出來害人。如果你抓緊時間,回來時候,世道應該不會有大的變化。昆吾山絕頂叫西天峰,如果參商子還在那裡,你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找不到的話就早些回來,另做打算。”
墨離道:“多謝前輩。”看着雪靈,不免有些依依不捨。
雪靈也正看向他。
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出生入死了數次,猛一分離,卻覺得格外不捨。兩人對視的那一剎那,在對方的眼睛中,竟都看出了深深的依戀。
然而,此刻卻不是一味兒女情長的時機。
巫族魔域的勢力已經復出,怎麼在他們沒有全面肆虐以前將他們鎮住,實在是眼下最應該考慮的事情。
七星真人笑道:“很快就會再見的。別這麼婆婆媽媽了。”
雪靈臉紅了紅,對墨離道:“你多保重。早去早回。我會等着你回來。”
七星真人道:“也罷,讓你們兩個小娃娃說些話,我老人家先去北地城走一趟。”話音未落,已隱沒在黑暗中。
夜空中,閃爍着幾點寒星,墨離和雪靈對視着。
寒夜雖冷,因爲有了彼此,似乎增添了很多溫暖。
然而,這一刻卻是暫時的。
前途,卻像這無邊的黑暗一樣,看不到邊,望不到頭。
“我要走了。”墨離將雪靈擁在懷裡,很久很久,才放開。
“嗯。你多小心。”雪靈的聲音雖然很低,卻充滿着關切。
墨離心一硬,道:“再會。”運氣疾飛而去,半空中回頭看去,見雪靈依然在星光下依依不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