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官篇(8)

風暴,捲起,襯托得行人前來,如塵埃般渺小。

寇天官行在最前頭,如同奔涌而來的潮頭,踏在浪尖最前處,特別還是,在臨近村子的時候,寇天官看到了李瑤之也站在村民們的最前端。

如此更好,趁着大家都在的時候,一併將話講清楚,他家裡那架傻愣愣的械人,都是和少主一起從龍脈裡找到的,這樣和村裡的誤會也能消除了。

只是,寇天官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霍翎了,他帶着霍翎往前跑,“我把霍小翎帶回來了,要打要罰,我都認了。”

跑到村口的時候,忽然有村民拾了一塊石頭,朝着寇天官砸了過來。

“你個怪物,不要回來禍害大家。”

石頭正正地砸在寇天官的額角,他也沒有躲,任憑着額角被砸破,一道血跡流淌了下來,他的腳步也頓了下來。

寇天官不懂,爲何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村民們,此刻變得這麼不近人情了,他說:“我可以跟你們解釋的……我……”

寇天官說着話,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發現村民們臉上的表情逐漸變成了驚恐,無人再發一語,甚至還有人在那雙腿打着抖。

“你們看後面。”忽然有人指着寇天官的身後。

直至這時,寇天官才轉頭過去,看着他的來時路!

天!

他看到了什麼?

那漫卷起的狂沙間,黑影重重,那彷彿要參天的巨蛇身影,不,那身影已經脫離了蛇的範疇,這是傳說中蛇要參天接雷,化龍的趨勢。

龍蛇舞!

而此刻,那鋼鐵龍蛇張開了它的大嘴,下頜的骨骼張開朝前伸來,足以將海平那幫人一口吞下。

“你們小心。”寇天官大喊着,可那聲音卻被龍蛇捲來的風沙所席捲和掩蓋,只有風沙吹得衣發往後飛。

就連霍翎,她在寇天官的背上,一時都震驚得連傷痛都忘記了。

村民們嚇得紛紛逃散,有青壯膽大的已經開始操傢伙準備阻止對抗,保護家園了,但更多的是四處亂竄,驚叫連天。

人羣散開,只餘下李瑤之站在那裡,夜色濃,風沙甚,繞得天地昏黃。可即便是這樣的場景,李瑤之仍舊迎風立,身形如鬆,目如老龍,直視着前方。

看着前方龍蛇攪起的風沙漫天,李瑤之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有膽識,有氣魄,何不利用這天賜的造化乘風起?爲何要守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地方里,困死一世?

而前方,任憑風聲再大,風中甚至還傳達着鋼鐵的鏽氣。海平他們似乎根本就不在在意,而是一個勁地朝前跑,在巨蛇的大嘴咬下的那一刻,海平衝着村子的方向嘶聲吶喊了一句。

“靈兒!”

那是靈女的閨名。

聲音傳蕩而起,卻未必能夠傳達到那女子的耳邊去,在寇天官驚愕住,一時不知該如何解救他們的時候,身後的巨蛇卻忽然不動了。

定在那裡了,天地彷彿定格。

只有風沙依舊漫天飛揚。

只有往前跑的人,依舊往前跑。

只有寇天官仍舊,被震驚在當處。他忽然想到當時靈女咬破自己手,用血去遣他屋裡那架械人……

寇天官不禁驚疑地看向村後的方向,他在想,是不是這會留在他家裡的那個靈女,又咬破了自己的手?

可是,她被自己綁住了,她還能咬哪裡?

想到這,寇天官不禁打了個抖。

目光看去的方向,看不到自己的家門,更看不到靈女,但卻越不過李瑤之,他如君王一樣面臨着眼前景象,風沙漫卷仍舊視爲等閒。

李瑤之與之對視,冷靜如斯,也傲慢如斯。

倒是寇天官,一身的狼狽,背上還揹着一個霍翎,與李瑤之相比,當真是雲泥。

寇天官有種仰望的錯覺,他訥訥地對李瑤之開口,“瑤少主,你在這裡正好,你幫我告訴大家,我們是一起進入龍脈帶出的那鋼鐵人,並不是我……”

“沒有!”一句輕吟,自李瑤之的口中徐徐傳出。

寇天官愣了下去,整個人沉沉的,後頭風沙又大,海平那幫人又到了身邊,簡直太嘈雜了,吵死了,以至於寇天官沒有聽清楚瑤少主在說什麼。

於是,寇天官又彎起了脣,問道:“風沙大,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次。”寇天官挺着身子,硬着喉嚨,卻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有一團該死的酸楚拼命地堵在喉嚨口。

哦對,還有那該死的風沙,吹得他眼裡酸脹得厲害,差點就要被吹得流出眼淚,讓人笑話了。

寇天官是相信李瑤之的,他和李瑤之從小一起玩到大,不是嗎?

所以,寇天官相信他,則又再度說道:“你就爲我作證,告訴大家,我們是一起進去的龍脈,一起……”

“沒有!”李瑤之仍舊是這兩個字,生生地打斷了寇天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奉皇命世代戍守龍脈,但衆所周知……”

“龍脈,誰都沒見過。”

“所以,是寇天官養的邪物,禍害大家。”重新聚集起來的村民們,持着鋤頭與鐮刀往這邊來,在李瑤之的話語落下的時,村長的鋤頭朝着寇天官的頭揮舞了過來。

鋤頭剛硬,又重,這一下打在寇天官的頭上。

登時,寇天官有種天地都震撼碎裂的感覺,他背不住他的霍小翎了,在鮮血從頭上不斷地流下來的時候,他的手也鬆了。

任由着霍翎他的背上掉落地上。

風沙甚,塵囂喧,但在此刻寇天官竟覺得其他的聲音他都聽不見,唯獨聽到李瑤之的話,要比以往更加清楚。

甚至連看到的李瑤之,都要比以往更加的具有君王之風。直至這一刻,頭上被人開了一瓢子的時候,寇占星才赫然發現,原來李瑤之長這樣。

原來,有些人,天生就帶着貴意,有些人,天生也帶着野心。

原來……他懂了。

擡頭起來的那一刻,又有一鐵鏟從他背後來了一下,這下寇天官是真站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地上粗糙的泥土碾在他半邊臉頰上,腦袋嗡嗡的,世界彷彿給他罩上了一層膜,旁人說的什麼一片混沌。

只看到摔在地上的霍翎哭喊着,張着嘴在努力地說着什麼,但他也聽不到。

這個傻姑娘!

也看到海平那些人,見他倒在地上,一個勁地衝了過來。寇天官也不知道李瑤之下達了什麼樣的號令,只見村民們瘋了一樣地衝上去。

瘋了,這纔多久不見,怎麼大家都這樣了,海平他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

但寇天官這會緩不過來,趴在地上,目光所能望去方向只有村外面,黃沙已經隨着夜幕落下,塵埃不再漫起滿天。

而那條巨大的鋼鐵巨蛇,此時立着一半身子,蛇頭朝前,下頜大張着,定在夜幕下一動不動。這麼一看,這傢伙除了大之外,還挺滑稽的,像根掉了下巴的柱子。

一雙腳停在寇天官跟前,擋住了這番景象。

寇天官擡眸看去,李瑤之站在那裡看着他。

一股怒火忽地從心底竄起,寇天官緊抓了一把泥,忍不住的暴怒,從喉嚨底咆哮出一句,“爲什麼?”

明明他們一起進的龍脈,一起帶出兩架械人的,爲什麼李瑤之就不肯承認了。

李瑤之沒有回答,反倒是一句女聲從李瑤之的身後遙遙傳來。

“因爲你進紅崖了,還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宣姬施施而來,臉上帶着一抹嚴峻,自骨子中散發這冷漠。

那個紅衣女子及近李瑤之身側的時候停了下來,與他並肩。

李瑤之但只側首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彷彿二人相識已久,早有了某種默契,無需言語,便能意會。

寇天官不明白李瑤之和這個紅衣女子之間的默契是怎麼來的,他已經看不懂眼前的事了。

李瑤之開口了,“天官,把金牌交出來,我既往不咎。”

寇天官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沒有聽到,又似乎聽到了,他忽然笑了出來,“我到過紅崖了,看到了裡面的世界了。李瑤之,你當真以爲,我不瞭解你嗎?”

李瑤之眉心一蹙,看着在地上的寇占星,像條蠕蟲一樣,用雙手挪動着身軀翻過身來,躺平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

他看到了天,看到了雲,看到了李瑤之,也看到了那個女子……呵呵,他甚至連那個女子叫什麼都不知道。

寇天官閉上了喘息的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寂肅,但聞他的聲音帶着隱埋已久的失望,“李瑤之,小時候我們山上狩獵,逮到了一隻小赤狐。”

寇天官受了傷,聲音不大,但說這件事的時候卻尤爲的深刻。

李瑤之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也不知他是否能記得寇天官所說。

“你說,赤狐太小,剮了無用,待它尋得狐母便放了歸去罷。”寇天官說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但不知怎麼的眼神裡折射出的卻是悲傷,爲了不教這縷悲傷外泄,寇天官擡起一隻手,手心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赤狐尋了狐母,你將狐母獵殺。後又說赤地夜寒,溫書手冷,於是……你又將小赤狐殺了,取皮毛做了手套!”

寇天官的聲音頓住,雙邊良久沉寂。

但又過了一會,只聞李瑤之輕哼一聲,似乎不屑,“畜生而已,傷情未免牽強。”

“是啊,畜生而已!”寇天官擡開了手,應和着李瑤之的話,“一頭皮毛畜生足見你李瑤之言而無信,所以……你絕不會留我。”

他擡着頭,咧開嘴笑着的模樣,眼裡盡是鋒芒,全然不似身上有傷的模樣,“紅崖裡的東西,都是你們從龍脈裡取出來創造的對吧?”

李瑤之不語,寇天官知道自己猜對了,在他們出了龍脈之後,李瑤之將金牌給了那個女子,他們又進了龍脈。

“那塊金牌,就是進龍脈之地的鑰匙!”寇天官笑着笑着,嗆了幾聲,將目光看到不遠處那條巨蛇,又想起紅崖裡成堆的鋼鐵,還有那身負毀滅與創造的大傢伙。

“這些東西,真的可以存留於世嗎?”寇天官說着,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李瑤之,很顯然寇天官的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對李瑤之說:“不能!”

李瑤之雙拳因這一句話忽而一緊,上前一步去,卻被身後的宣姬先了一步。“寇天官,這是人類必經之路,你阻擋不了的。”

寇天官看着眼前女子一身的紅衣,墨發與紅脣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顯得尤爲的格格不入。明明在這不久之前寇天官才見過這個女子,分明活脫如林間矯兔。

可現在看這女子,陰柔積鬱,眉目之間盡是深淵的錯覺,除了這外面的皮囊,全然似換了一個人。

“你是誰?”寇天官問宣姬。

寇天官這一問,宣姬倒是得意了起來,“你忘了,我們見過。”

見過?

的確見過,可先前的她,不是這付模樣。

接下來,宣姬的話卻讓寇天官大爲失色。“我是宣姬,我的另一具身體代號……玄機!”

寇天官瞠大了雙眸,宣姬也不含蓄,徑直指向遠處那條定住的巨蛇,“看到它了沒,你設想一下,如果你的少主有這麼一支鋼鐵之軍,何愁大業不成?”

“這片地方貧瘠困苦,你看看這些人,冥頑未開化,稍微一點煽動就能要了你的命,寇天官……這裡不是人待的,交出鑰匙,我幫你們走出不荒山,創下一片江山。”

“所以,是你奪了別人的身體?”寇天官問。

宣姬不置可否,“我只是,把自己的芯片置給她而已。”

“所以,霍小翎被壓在亂石堆下,也是你乾的?”

這下,宣姬徹底不說話了。

周圍亂糟糟的聲音傳來,似乎已經有人將海平他們給制住了,霍翎則倒在地上,自己起不來。

“不錯,龍脈的鑰匙,我拿的。”寇天官承認道,“但你們誰也別想拿到,殺了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進入龍脈一步,我死也會把那東西帶入陰曹地府。”他看着那條巨蛇的身影,“這鬼玩意,寧可這世上沒有。”

寇天官說得篤定,宣姬豁然站了起來,“寇天官,你記住自己的說的話。”她凝視着寇天官,一雙深淵似的雙眸裡似乎有一道光一閃而過的痕跡,卻又稍縱即逝。

隨着這道光一過,寇天官的心底一寒。

緊隨而至的,是遠處那條被定住的巨蛇再度動彈起來,繼續以剛纔鋪天蓋地的姿態席捲過來,狂撒再度漫飛。

寇天官驚起,強撐着自己站起來。

宣姬眼裡氤氳着怒氣,她一怒,便要許多東西毀滅。她說:“寇天官,龍蛇過境,你能抵擋得了幾時,撫養你長大的村子,能抵擋得了幾時?”

“那我就屠龍。”寇天官一口氣緩了過來,也忘記了痛,兀自站起身來的時候,從身旁地上摸起一把刀,轉身迎上那邊。

腥風吹來,帶着鋼鐵般的陰寒。

李瑤之也驚到了,他拉住宣姬,“宣姬,不傷無辜。”

宣姬本是不忿,但是在看到李瑤之眸底的光時,這點不忿也平息了下去,她看着那條大蛇身影,給它下了撤退指令。

巨蛇來捲風沙,去也捲風沙。

寇天官持着刀正打算殊死一戰,卻見那條巨蛇竟莫名其妙地退走了。

追還是不追,寇天官一時沒了主意。

宣姬看着巨蛇退去的方向,說道:“這條巨蟒到底不是從紅崖出來的,我雖然給它裝置了數據芯片。但就在剛纔行來的時候,有人用指令強行逼停了它。”

李瑤之略微疑惑,“你是說,不荒山還有像你一樣,有懂得操控機械的人?”

宣姬點頭,回望身後的那個村子,篤定道:“一定在這附近。”

的確是在這附近。

就在寇天官的家中。

靈女感受到那條巨蟒的殺意,她不安,卻掙脫不開手腳的繩索,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破自己的舌頭,喚醒靈智,強行讓巨蛇的那股殺意停頓在當處。

靈女脣邊帶着血,她緩緩地睜開眼,眼裡盡是擔憂,“爲什麼,我逐漸壓制不下這大蛇了?這裡……果然有徹底能操控聖物的人嗎?”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不荒山,不就是爲了找這樣的人,回去救他們的子民嗎?

這麼一想,靈女瞬間激動了起來,強行着想要在掙開這綁住手腳的繩索,可是她掙扎了半天,繩索沒有解開,反倒是椅子摔倒了下去,順帶着連她也一起倒了下去。

但是此時,肚子裡隱隱地傳來了一陣痠痛,靈女看着自己的肚子,忽然無力地躺在地上,“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啊!”

靈女大叫着“有沒有人”的時候,兩腿之間一股血跡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可外面打鬥的聲音越發地亂,根本就沒人注意到這間已經被封了的房子來,還是在村子的最角落。

這間上了鎖的屋子,和外面的嘈雜僅僅幾條巷道之隔,可卻恍如隔了兩個世界。

在外面,宣姬的目光掃過身後的村子,錯落的房屋一間挨着一間,再往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了。

“我主啊,如果這個世上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掌握了這麼一支鋼鐵之軍,天下,未必就是你的了。”宣姬找不到那人在那裡,但是卻隱隱地在撬動李瑤之的心。

李瑤之似乎,也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問題,他似乎並沒有多爲難,順口而出,“這世上,一個宣姬足矣。”

就在此時,寇天官去而復返,沒有與李瑤之多糾纏,而是徑直提刀回了村。

海平那些人被制服了大半,寇天官回去衝散村民的時候,對海平說:“靈女在我家中,不會有事的,我來擋住他們,你帶人去我家將她帶走。”

海平看了一眼寇天官,道:“謝了!”

寇天官擋在衆人前,大聲呼喊道:“你們都被騙了,這些械是從龍脈裡出來的,現在紅崖裡……”

寇天官的話語高昂,可才說到一半的時候話語卻停了下來。寇天官只覺得背後一痛,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道刀口從他的右邊背上到左下肋,血淋淋的,深可見骨。

寇天官緩緩地回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站在身後巷道里,持刀砍向他的人。

巷子裡的牆遮擋住了海平的容顏,但遮擋不住他眼裡那種剛毅如鐵,卻沒有絲毫生命弧度的氣息,寇天官看去的時候,卻見海平也正擡眸看向他。

一雙眼裡,冷如鋼鐵般。

寇天官恍惚想起,他救下這些人的時候,是在紅崖的實驗室裡,那裡……是宣姬創造械人的地方。

村口處,宣姬尤然站在當處,宛如今夜這場戲的背後操盤手,她對李瑤之說:“今夜過後,沒人會知道你我在紅崖的秘密。”

“是我,大意了!”寇天官喘息着,緊握着手裡的刀,在黑暗裡另一個人把刀橫着過來的那一刻,寇天官也提刀側砍了過去。

刀鋒比之,快了幾分。

當寇天官的刀看過那人的脖頸的時候,只聽到刀刃被吃得“咔”了一聲,金屬卷着金屬,寇天官尤然不罷休,強行按下了手腕。

黑暗中劃過一道銀光弧度,寇天官將那捲了口的刀橫起的同時,那人的頭顱也順道從黑暗中滾了出來。

那斷口處,鋼鐵焊接的口尤然是新的,那塊芯片被斬斷之後,尤然滋滋作響。

這一幕,嚇壞了背後的村民們。

“寇天官,帶來的這幫人,也是邪物!”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這一擊殺嚇壞了村民們,也是寇天官沒有想到的,他赫然回首的同時,卻見有一把獵獾的叉子朝着他叉過來。

這一次,不是用岔子中間的縫隙來制住他,而是,幾道尖端鋒利的頭,直接刺入了寇天官的心口。

“殺死他。”

寇天官握住那把叉子,被推着連連往後退,他看清楚了叉住自己的,不就是村裡平時一直跟在自己後頭的狗腿子,平時因爲老實巴交被欺負得最多的二蛋嘛!

好傢伙,居然這麼有膽魄!

有精壯的,吆喝着:“把枯井的石頭推開,推下去封死在裡面。”

枯井,巨石!

這兩個字眼交替着從耳邊劃過,有那麼一瞬間寇天官想起了自己家裡那架只懂得滿屋子亂竄不會幹別的的械人。

好像當時也是寇天官親手將它推到井裡,用巨石封死的。

呵呵,這可真是,天道好輪迴啊!

寇天官無力抵擋,更沒想到二蛋的力氣如此之大,他居然被這麼一路用叉子往後推,直到井口邊上的時候,他看到了二蛋眼裡的陰狠之色。

寇天官整個人往後翻,翻落井底。

那道巨石,緩緩的移蓋過來,最後“砰”地一聲轟響在井壁裡迴盪,蓋住了整個世界的喧囂。

人,還是械,都和死人沒關係了。

媽耶!死定了,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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