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與葉輕馳長相一模一樣的軍裝男子,就這麼忽然出現在眼前,着實讓葉輕馳有些反應不過來。細看去,典獄長戴着黑色的檐帽目光低垂,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門口處,像是從未被啓動過似的。
葉輕馳這一剎那的驚怔,忽從旁邊層疊鋼鐵架上,有銀索飛爪光影飛來。
飛爪來得快,葉輕馳但只那一剎那的驚怔便已錯了最佳躲避時機,側身一刻被那飛爪扣住肩頭,五爪刺入血肉,刺痛感讓葉輕馳橫劍一扯。
卻見立於鋼鐵架上的冼雄獅拽着銀索一旋,轉動之際扣在葉輕馳肩頭的飛爪也帶着血肉快速飛轉。那鑽心的痛從骨縫中傳開,葉輕馳才發現扣在自己肩頭的壓根不是什麼飛爪。
在銀索跟着冼雄獅飛旋的時候,銀索快速飛轉,銀爪也一同飛旋,只見在飛旋只見五爪生出無數光影,五爪如同破開的蓮瓣一樣,二分爲二,二分爲四……最終那攪着肩頭骨血的銀爪轉開成一朵綻放的銀蓮。
每一蓮瓣,都是打磨得薄尖銳利的銀刃,鋼利無比,在沒入血肉轉動的時候,葉輕馳終究是忍不住“啊”的一聲高叫了起來,繼而奮力的將銀索一抓,以己之力生生的將這朵嗜在自己血肉裡的銀蓮給拔了出來。
而這一拔,的葉輕馳肩頭整塊肉都卸了出來,鮮血橫流。
見葉輕馳這般硬氣,冼雄獅一笑,收回了自己的銀索,將那朵帶血的銀蓮仔細端詳,“我這兵器,有一個好名字,叫做‘蓮花’!”說着,欣然的笑意之間卻多了一許落寞。
宣夫人贈的兵器,宣夫人賜的名。
葉輕馳看着這的不斷滲出鮮血的傷口,但只緊咬牙關,緊抿雙脣,目光從傷口移到冼雄獅身上,將劍橫去,自報家門。
“誅邪司,葉輕馳!”
聽到這名字,冼雄獅顯然不驚訝,他將下巴努了努,朝旁邊那尊站立不動的軍裝械人道:“我知道,典獄長嘛!”
葉輕馳大約能知道他口裡的“典獄長”指的是那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械人,頓時有種遭受了折辱的感覺,忽而一怒,足尖一點翩身躍起直劍而去。
銀鏈飛索擊長劍,身影穿行在鋼鐵城寨中,冼雄獅在這區域之間避開鋒芒,卻不忘道:“小九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對你不夠狠,換作老子……”在這短短時間裡,兩人已然走過十幾招,最後在冼雄獅的銀索纏上葉輕馳握着劍柄手腕時,大聲一喝,“老子早在你踏進不荒山的那一刻,就殺了你!”
雄獅高聲一喝,伴隨着銀索一抽,便將葉輕馳手上長劍抽離,凌空飛甩,長劍在半空中被他銀索一鞭,劍鋒直被打斷,跌落地上。
而以一轉身,銀索如游龍再度朝葉輕馳鞭打了過去。
葉輕馳肩上傷重,已然能夠感受得到臂上衣衫潸然黏膩,再加上失去了長劍,一時無力抵擋冼雄獅的攻勢,連連後退時,只能祭出袖間銀絲。
銀絲難辨,結網在空中,於銀索飛來時纏繞住,如根攀附,的銀索如龍也被困頓住,雙方用力拉扯之間,絲網被破,銀索帶刀一斷也斷裂,兩人忽然被繃斷的力道彈得飛出老遠。
兩邊各自“砰、砰”的聲音落下,誅邪師撞翻了鋼鐵堆,械雄獅則撞破城寨的門,正好撞在直立的典獄長身上。
冼雄獅捂着自己被摔痛的胸口,衝着典獄長後腦勺處一拍,“殺了他,替你主人報仇。”
典獄長的開關被按下,檐帽低垂的雙眸徐徐往上擡,額邊碎髮遮覆不去眼中獨屬於機械那種剛硬的冰冷,那張與葉輕馳絲毫不差的臉上,甚至有比原主更加凜冽的殺意。
典獄長是個純粹的機器,沒有芯片,沒有指令,只會接收創造者的命令往前。
軍靴筆直,從門內走出來踏在鋼鐵堆上的時候,立於葉輕馳跟前,那種居高臨下的錯覺,讓葉輕馳有種從心底產生的陰寒。
又或許,那種被自己一臉殺意的模樣盯着看的冷冽,實在不爽。
不待葉輕馳出手,典獄長率先提腳一踩,在踏上葉輕馳的臉頰時,也只有從小在誅邪司訓練出來的人清楚,械人這一踩,普通人的骨架根本難以承受。
葉輕馳一個翻身,手掌奮力一拍地面,整個人騰地震飛了起來。
然而,就在葉輕馳起身的那一刻,城寨裡的冼雄獅卻扔來一把長劍,“接住。”
典獄長也毋須回頭看,單憑這一手攔出,帶着白色手套的手穩穩的握住了那把劍,另一隻手中指與食指併攏,劃過劍身,眉目映在劍鋒上,勁勁有寒光。
見典獄長這動作,葉輕馳不禁目光一峻,這械人……
倏忽,長劍快速疾來,探去的寒光殺意直破眉心,挽劍如花,飛灑鋒芒, 葉輕馳看這劍端破來的招式,心中已然全部明白了。
這個械人,完全是仿照自己而製作的,就連這劍式,居然也是一模一樣。
冼雄獅從門中走出來,看着葉輕馳躲避典獄長的蹤影,心中再無法理解小九爲什麼當初發了瘋似的,從外頭回來之後,非把自己關在城寨裡幾天不出門。
等到小九再次打開門的時候,竟是畫出了無比精細的械人圖像,一眉一目有如刻畫,非逼着冼雄獅鑄造出這樣一尊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械人來。
直到看到了葉輕馳,冼雄獅什麼都明白了。
小九當初孤身一人抵擋在客棧門前,親自死在這個人的手裡,冼雄獅怕是這輩子都沒法原諒小九的選擇的。
“人類的愛情,本就不適合我們械人,何況一個誅邪師。”冼雄獅至今都這麼認爲,他不知道小九發了什麼瘋,居然愛上一個人類,還愛上一個誅邪師,甚至寧願死在他手裡。
冼雄獅沒法原諒,他們械人,不該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冼雄獅曾想過銷燬典獄長,但但從現在看來,當初小九死後冼雄獅留下典獄長,是留對了。果然,典獄長平時戰力不行,但面對葉輕馳,復刻能力堪稱精絕。
冼雄獅不禁嘲諷,“葉輕馳,你或許到死,都不會知道典獄長出自誰的手。”
小九到底,沒有背叛他們械人!
冼雄獅起身的時候,從城寨裡面還有躲藏着的械人斜着頭探着腦袋看他。
與其他夥伴眼神對上的時候,冼雄獅眼神溫柔了起來,“趁着典獄長拖住他,我來殿後。你們埋好了火藥就開始準備撤吧!”
“離開紅崖,用我們的家園埋葬他們。”他說着,語氣一頓,卻倍加的堅定,“既然,小九那麼喜歡他,就讓他去陪小九吧!”
其他械人聞言,紛紛點頭贊同。
然而,在幾番對峙下來,手無寸鐵的葉輕馳被長劍劃破幾道血痕,落在地上的時候,典獄長執着的劍帶血,正要直入他的心口要害。
就在長劍離心口半寸時,只聽得“叮”的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音,葉輕馳不知從何處摸到的一根精鋼,精鋼粗劣,一看就是廢棄品。
然而,對葉輕馳來說,足夠了。
精鋼長度與劍身相似,揮去的那一刻,彈開了典獄長的劍,繼而起身,手挽精鋼竟是如似握劍在手,手腕翻飛的劍花爐火純青,竟是典獄長逼得毫無退路。
精鋼盪開的鋒芒,不畢劍鋒鈍。
葉輕馳,到底還是葉輕馳!
他將典獄長軍裝上的穗花打得碎落,精鋼如忍一般刺入他的心膛,破開的胸膛裡面精妙的機器零件的呈現在眼前,葉輕馳不覺一陣陣噁心涌上心頭,他更加奮力的將刺入典獄長心膛的精鋼一攪一掀,典獄長就似散落的零件,彭然掉落。
被打落的械人想動,卻哪裡的零件出現了卡頓,動也動不了,只能臉朝上,努力的重複着做出想要翻身的動作。
不知道什麼時候,盤雲黑靴踏在典獄長的跟前,典獄長沒有擡頭,依舊機械性的重複着翻身。
葉輕馳盯着這具械人,無由的厭惡與前所未有的憤怒,“械人終究是械人,模仿得再精妙又怎麼樣,不過是是一具鋼鐵罷了!”說着的時候,他一腳踩上的典獄長的臉,直將他要撐起來的身子直接踩踏在地。
“休想再用這張臉,出現在紅崖,械人其心可誅,其行可殺!”葉輕馳言語越說越大聲,帶着憤怒,最後甚至用喊着出聲。
他是誅邪師,是與械誓不兩立,械人遣使着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械人,不過就是爲了踩踏和噁心誅邪司,葉輕馳不會看不出這點。
所以,這個械人非毀不可,這張臉也非毀不可。
葉輕馳用力踩踏着,不遺餘力,直將典獄長踩踏得再難以撐起身來,直將典獄長那張臉踩踏得破裂開一道縫,縫隙越開越大,直到典獄長臉上那層仿生皮碎裂,露出裡面鋼鐵的頭顱骨架……
面目全非。
典獄長也再撐不起動作,葉輕馳這才停了下來,俯視着如同廢鐵一樣碾在地面上的鋼鐵,即便面目皆匪,可依舊涌上一陣陣的厭惡。
身影才立定,葉輕馳握着精鋼的手剛鬆弛了下來,旋即,毫無徵兆的又朝着身後一揮。這一揮,凌空“叮”的一聲,飛來的銀蓮鐵索纏繞在精鋼棍身上。
冼雄獅於另一邊將銀索一擰,旋轉之餘,銀蓮快速飛轉,飛動的蓮瓣帶着肅殺的光芒,朝着葉輕馳飛刺過去。
葉輕馳翻轉身姿,將飛來的花瓣撇至身後,躲開了蓮瓣的陰毒,卻將自己困頓在銀索之中。銀蓮被打至後方,自後刺入葉輕馳的背。
而葉輕馳亦揮揚手中精鋼,一招落定,砍斷縛在自己身上的銀索,精鋼朝地上一掃,那把原本被打斷了的劍端被掃起,凜然朝冼雄獅的刺去,沒入他前胸,自後背穿出。
葉輕馳的動作也頓了下來,背後那朵銀蓮鑽入脊椎骨,那種的如毒蛇鑽入骨髓的痛,也讓他差點站不住。
擡起頭看去,冼雄獅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在下一刻,兩人都像是蓄了最後的力朝着對方攻擊過去,斷裂的銀索只剩最後一截在冼雄獅手中,揮灑之間他不朝着葉輕馳攻擊,而是朝着他手中的武器打去。
銀索纏住精鋼,兩人都失了武器的加持,然而,冼雄獅要的就是這。他在這一刻用另一隻手直接扣住葉輕馳的左臂,只見冼雄獅五指刺入葉輕馳的手臂中,幾個血孔流出的鮮紅染紅了冼雄獅的五指。
手臂上幾近被掰斷的痛,葉輕馳最開始只是擰着眉,最後幾乎是將銀牙咬碎。
在這一刻,人與械在體能上的強弱一目瞭然。
誠如耳冼雄獅所說:“誅邪司算什麼,你們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們有鋼鐵的骨架,我們有鋼鐵的意志,我們有時光侵蝕不了的生命。我們械人若真豁出去,你們人類早死絕了,這就是天生的力量!”
“爲什麼,爲什麼連苟且偷生都不被允許?”冼雄獅猩紅着雙眼,在他此刻憤怒的眼神中,隱約透出野獸的鋒芒,有種要用利爪將他撕碎的興奮。
“你以爲,老子是誰?”
“老子,可是冼雄獅啊!”嘶吼的聲音帶着渾厚的鳴嘯,即便冼雄獅的身上也已然傷口凜然,破開的放生皮下有些零件已然開始不可修復的損壞,可……這並不妨礙他此刻的殺意。
“既然你們這麼喜歡誅邪,那麼,就全部留在這裡吧!”
冼雄獅說着,奮力一擰,葉輕馳手臂骨裂的聲音清晰傳來,在一聲高呼聲中,冼雄獅將他的鐵手朝着葉輕馳的脖子挪去。
他們人類呵,咽喉一斷,可就死了!
可就在冼雄獅挪手的時候,忽然整個人一震,正往上的手也在這一個僵止,只覺得心口一陣頓塞,那種被穿插過體的痛楚在芯片的運轉之下,如同心肺被掏空了的感覺源源上傳。
冼雄獅垂下了頭,怔怔的看着自自己身後穿插了過來的那隻泛着黑氣,彷彿斑駁裂開的石縫一般的手。
冼雄獅的身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葉丹霄已然到了。她那邊被“雄獅”長刀砍掉的肩膀,如同被削斷的石頭,連血液都凝固成漆黑了,只剩下的一隻手,此刻正從冼雄獅的背後插過胸膛。
這東西,就是死不了了是吧?
冼雄獅放開了葉輕馳,身出手握住穿過自己胸膛的那隻黑手,想要去掰斷的時候,卻忽然,葉輕馳手中那根精鋼從他脖子側邊刺入。
按照誅邪司的慣例,兵器刺入械人頸部時一擰一勾,經過特別製造的劍端便能將芯片勾出。
可葉輕馳沒有了長劍,現在手中的兵器只不過是隨手撿來的,能傷冼雄獅,卻無法順利將他的芯片給勾出來。
只需要一瞬間的失手,葉輕馳無法給冼雄獅一擊斃命,那麼便給了冼雄獅留生的機會。
但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那根的穿插過他身體的黑手被生生折斷,切口如斷石平整。伴隨着高喊之聲冼雄獅將身體抽離那根斷手。
可即便冼雄獅抽離了斷手,可前有葉輕馳,後有葉丹霄,冼雄獅脖頸後面的芯片雖然沒有被勾出來,可到底也受了損,一陣陣電流竄過的酥麻導致他難以招架這兩兄妹的攻勢。
眼見又再要落於下風的時候,從街巷的轉角忽然傳來鐵蹄奔騰而至的聲音,噠噠聲響傳來的時候,已然見到一匹白色駿馬機械性的往這邊跑來。
那是方纔老金趕着馬車的兩匹駿馬之一,由於零件受損,跑過來的時候路線有點偏頗,原本是想要撞擊看上去最可怖的葉丹霄,這會卻撞到了葉輕馳身上去。
伴隨着駿馬疾來,有其他的械人揚着手裡的兵器趕來,聲東擊西,“雄獅大叔,我們來救你了,趕緊跑,躲起來!”
“你們,”冼雄獅心頭忽然一怔,眼眶只覺得發熱微溼,“你們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好了,由他殿後,其他人趕緊離開紅崖的嗎?怎麼一個都不跑了,這樣怎麼能跑得掉?
可是,械人們無所畏懼,哪怕身後還跟隨着不少誅邪師,他們尤然像是平時生活在這裡那樣積極向上,火熱朝天。
“沒有大叔,去哪裡都不安全。”
“對對,大叔快跑!”
械人們七零八落,阻斷了葉輕馳和葉丹霄的攻勢,看這攻勢,擾了就跑,絕不戀棧,這羣傢伙應該是事先商量好的。
既然這樣,冼雄獅也毋須擔心了。於是藉着夥伴們擾亂他們的時候朝着錯綜複雜的工業區深處跑去。
在經過葉丹霄身邊的時候,那全身腐朽剛硬的模樣,可見從脖肩處被長刀砍斷的痕跡,換作再能耐的人也該死絕了,可這傢伙……已然早就斷了一臂,剩下一直手自手腕處被冼雄獅掰斷,此刻依舊對她沒有半點影響的樣子。
她或許,早不是人了!
冼雄獅和其他械人四處散開,葉輕馳被白馬撞開,回過神來時,早不見了那幫械人的蹤影,葉輕馳一怒,牽扯到身上的傷。
早先不覺,現在才覺得一陣陣跗骨般撕裂的痛,直冒冷汗。
葉輕馳咬着牙,從懷中取出了止血丹吞了幾粒下去,復又召集來了在這附近的手下,“分成兩撥,一撥守住出口,一撥在這裡面搜!”
去而復返的械人給葉輕馳提了個醒,不能被冼雄獅給迷惑了,而大意了別的械人,如果它們全都跑了,殺一個冼雄獅毫無意義。
其餘誅邪師耳紛紛領命散開,唯獨葉丹霄斷手斷臂,全身狼藉的站在那裡,葉輕馳看到妹妹如此模樣,不覺神情一凝,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管不得這麼多了,轉身朝着冼雄獅跑去的方向追去。
越往裡走,逼仄的城寨越是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陰暗潮溼的門房裡面,早就空無一人。
葉輕馳一路緊咬着冼雄獅的蹤影,跳上板臺上,再往下跳的時候已然跟丟了。這裡是他們的老巢,自然是要比自己熟悉得多。
葉輕馳走在這工業區,錦靴踩過地上堆積的泥濘,踏上鋪就地面的鐵板,每走一步都不敢再大意。忽見前方籠屋,於二層的鐵窗邊上有半截人影躲藏在其中。
葉輕馳放輕了腳步,旋即輕身一躍上了二層。他背靠在那窗邊上,一手伸出,奮力一推,整個人翻了進去,身手利落,順勢將那個躲藏在窗邊的身影一按,按倒在地。
奇怪,這人似乎沒有半點反抗的樣子。
葉輕馳將那人欺壓在地,跨在她的腰身上,一手揪着她的脖子,一手正打算祭出袖間銀絲……可卻在看清了這人的模樣時,葉輕馳禁不住全身一顫。
下一瞬,他能夠感受得到自腳底到頭髮絲冒起了一陣輕寒,連着身子和手在這一刻都止不住的發抖、輕顫。
這……怎麼可能?
但見在葉輕馳身下平躺着的女子,那眉目精緻得不可方物,小巧卻又玲瓏有致的身姿此刻在葉輕馳的身下,是他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身子了。
那個在自己初初踏入不荒山地界的時候,闖入自己心扉的女子。那曾與自己赤身相對,身體貼着身體的炙熱,一夜癡纏,教會了他什麼叫做真正的蝕骨銷魂。
是這個讓自己初嚐了情滋味的……械人!
在這一瞬,她就像是死了一樣,閉着眼躺在自己身下。葉輕馳堅硬如鐵的心再也沒能忍得住,忽然一陣酸楚難以遏制,涌上心頭。
“小九!”
葉輕馳顫抖着喚出聲音,他曾親手殺她一次,如何……如何再能提得起劍,殺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