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執子之手

玄機赫然轉身,被葫蘆這一開口嚇了一跳。

“我嚇到你了?”葫蘆見玄機這樣,忽然愧疚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將手一撥,讓那些金屬零件將那塊金牌給掩蓋了起來,“沒有,我只是看到了……很重要的東西。”

那零件質地古樸,造型奇特,就是葫蘆也不知道是作何用處,於是就和廢物一起放在那裡了。

然而,玄機卻在此刻對葫蘆說:“葫蘆,我有一件事須得託付於你,事關……我的性命。”

玄機這麼一說,葫蘆忽然全身都緊肅了起來,“大當家,你別這麼嚴肅,我,我有點害怕。”說着的同時,他朝玄機走近。

“你知道,我出自於龍脈,”玄機開始說起,說着的同時,隨手從裡頭挑選了一塊成色老舊的零件出來。

“但你也知道,從前有宣姬,現在滿山又有誅邪司,他們想方設法地想進入龍脈,包括那個寇占星,也一心想要摧毀龍脈。但進入龍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鑰匙,這鑰匙從前埋在紅崖裡,後來被寇占星帶出。”

玄機拿出那個老舊質樸的零件,“全寨上下,所有人我最相信的就只有你了,葫蘆,你可一定要替我守好這個鑰匙啊!”

“大當家,這是你身家性命啊!”葫蘆有些激動地看着玄機塞到自己手裡的這個鑰匙,從前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重要,但現在聽玄機這麼一說,卻覺得受寵若驚,“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放自己身上吧,要不,就放姑爺那裡。”

玄機搖着頭,“誅邪司盯我和霍青魚盯得實在太緊,花花和曹猛又不夠成熟,探花又過於懦弱,我想來想去唯有你,不顯山不露水,又對械有所研究,最值得我託付了。萬一哪天我再次沉睡了,或者失控了,你或可帶着鑰匙進入龍脈,把我重置,我也不會怪你。”

玄機這話,當真聽得尤葫蘆熱淚盈眶,“大當家,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抹了一把眼淚,拍着胸脯道:“大當家你放心,就算誅邪司來了,我丟了自己命,也會把這鑰匙保護好的。”

玄機頷首,又寒暄交代了幾句,於是便轉身走出去。

在臨出門的時候,身後的葫蘆又叫住了她。

玄機回首,看着葫蘆。

葫蘆站在那裡,對着玄機道:“提防寇占星那傢伙,那傢伙姑爺信他,我不信,他想毀龍脈我第一個不依。”

玄機緊肅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禁一笑,什麼話都沒說,給了個默許的眼神之後,便離開了。

屋子裡,葫蘆激動地捂着那個零件,“龍脈的鑰匙啊,我不能辜負大當家,龍脈裡面,一定有更多的東西吧?對,等誅邪司的人走後,我一定得進去一趟,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搬回來來。”

“現在,我得找個地方將它收好,放哪裡好?”葫蘆四下張望,放在哪裡都覺得不妥,最後一拍腦袋,“魯班鎖,我怎麼忘了祖師爺爺留下的東西。”

尤葫蘆從自己的櫃子裡的小玩意裡取出了一個魯班鎖,別於以往的卯榫鎖具,這個魯班鎖他是用精鋼所造,他將玄機交給他的“鑰匙”藏在裡面,將鎖上的凹凸條巧妙一扣,“嘿嘿,就算是落在壞人手裡也不怕了,你們拿刀都劈不開,我葫蘆實在是天賦異稟,聰明得很哪!”

美滋滋,定不負大當家所託。

大當家則出了葫蘆的屋子,沒走幾步便朝着山道陰暗處走去,靠在山石上,藉着陰影的地方,玄機暗暗地從袖子間取出那枚金牌。

在夜色中,金牌尤然難以掩飾它本身的光芒,即便多少年,它仍然是打開龍脈實驗室的唯一鑰匙。

“龍脈。”玄機暗暗吶了一句,心頭卻開始有了一番盤算,她看着這山後頭,說是無路,但其實順着這些嶙峋的山石往上走的話,未必不能上山。

“誅邪司,葉輕馳!我都已經醒過來了,你還有多少耐性呢?”玄機緊握着手裡的那塊金牌,心裡卻開始在盤算,“咱們的賬,也拖得夠久了。”

“啪”的一聲,從山道上不知什麼時候,遠遠地只見一叢白色的身影一閃,從葫蘆的房屋那邊快速地朝山下跑去。

玄機看着葫蘆那邊的動靜,哪裡有什麼人,只有一杆風旗插在屋頂上,迎風招展。

又回望到山下那邊去,不知是否錯覺,玄機總覺得那遠處臥着的嶙峋石塊,像是一尊尊的人蹲在那裡。

任憑風吹過,一動不動。

“玄機,”一聲呼喊突如其來,將專注地看着山下那邊的玄機給嚇了一跳,玄機回過頭看去的時候,卻是霍青魚拎着酒壺牽着馬走上來的身影,“你怎麼在這裡?”

玄機下意識地將取回的金牌藏在身後,在霍青魚朝着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玄機手裡那塊金牌無處可藏。乾脆在身處黑暗的時候,將手一鬆,那塊金牌落在了身後石縫之中。

“無事,只是來葫蘆這邊交代一些事,往後山上的械人多了,自然少不得他忙的。”玄機隨便應答了幾句。

霍青魚沒有起疑,將酒壺掛在馬鞍上,走上前來的時候低手拉起了玄機的手。

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玄機整個人忽然一顫,有些懼怕地想要回縮,卻已經遲了,被霍青魚給握住。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霍青魚握着手心裡她的雙手,那種冰涼讓他微微一訝。玄機正想開口說自己不冷的時候,霍青魚卻已經將自己身上那件狐裘給解了下來,圍在了她身上。

“這是今秋我在山間獵到的赤狐,風沙全都可防。”霍青魚一邊替她將狐裘籠好,一邊說着。

玄機的身量本就不低,可站在霍青魚的跟前尤然低了他半個多的頭。此刻他說話的時候半低着頭,呼吸吐納之間的溫暖與自己的額頭近在咫尺,帶着淡淡的酒氣。

玄機沒有動,卻不知爲何,再次醒來對霍青魚的一切,她都感覺那麼的陌生,特別是他此刻的溫柔,讓玄機不覺靜默了下來。

玄機本想告訴他,她是械人,就算是感知到冷,但骨子裡其實是不怕冷的,一切感知都是假的,都是模擬人的。

但是霍青魚卻再度拉起了她的手,“走吧!”

玄機任憑霍青魚拉着自己往前走,她不禁垂眸下去看着兩人相牽的手,他的溫柔和暖意包裹住她的,慢慢地驅散她從指骨裡泛出來的冰寒。

械人,還會有溫度的嗎?

玄機還沒細想,前方忽然一陣叫聲和口哨聲響起,吸引去了玄機的目光。

原是衆兄弟們見到大當家和霍青魚兩人相牽而來,不禁打趣了起來,“大當家,是否到了喝喜酒的時候了?”

“就是就是,莫讓霍家小哥,沒名沒分地跟着你呀!”

“就是,拜堂,入洞房。”

這些人,鬧起鬨來全然不知節制,喝得已經醉醺醺的曹猛撥開人羣,拿着一罈子酒就朝霍青魚扔過來,“要入洞房,先把老子幹翻。”說罷,擡起酒罈子就瘋狂地往嘴裡倒。

“喝,喝,喝……”

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地跟着的大喝了起來。

玄機看着眼前這些人,沒有動態。

反倒是霍青魚含笑看了玄機一眼,眉眼之間盡是寵溺,而後他也擡起酒罈子,朝着前面兄弟虛敬了一下,也仰頭起來,大口澆灌。

“好!”

又是滿堂彩,又是一人挨着一人過來跟着他們家姑爺喝,霍青魚來者不拒,只是在這中間他左右觀望尋找了一會,然後問:“寇占星呢?”

那傢伙呢?

“這裡呢!”寇占星的聲音懶洋洋地從後面傳來,霍青魚看去時,寇占星尤然像是剛認識他那會一個樣,就連走路都沒個正形,此刻也拎着酒罈歪斜地朝這邊來,一看就是沒被少灌酒。

“你們的這山上的人都在喝,我不得能者多勞,把山上的機關牢固一下?”寇占星說着,逕自上前來,還沒等霍青魚舉酒,便用自己的酒瓶朝他一碰。

這酒罈一碰,二人自不必說。

“你我二人,在諸邪手下共患難,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祝你我萍水一時,生死一世。”說着,寇占星擡起頭來,也豪邁而飲。

難得,從寇占星的嘴裡聽到如此正經的話來,霍青魚也略微沉吟,細蠕着寇占星的話,“萍水一時,生死一世。”

這讓他想起了諸多,而後也喊道一聲,“生死酒一壺。”所有豪邁化作一口烈酒入喉,烈烈男兒,罡罡如刀。

又是喝彩聲乍起,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這久違的歡愉中,渾然忘我。

唯有玄機趁着他們喝酒的時候,緩緩地抽身,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去。裡頭沒有亮燈,推門進的時候,只有月色的光一併進入。

冷光幽幽照着外面這個院子,這裡偏幽,少聞外面的聲響了。

玄機踏進屋子裡的時候,掃了一眼,最後將目光放在刀槍架上的那把取鱗上,那是她的武器。玄機沉默了一下,心頭有些焦躁,她也不想再多等,於是朝着取鱗走去。

站在取鱗跟前,看着那與自己同樣泛着寒意的兵器,唯有這種發自本身的冰冷才讓玄機覺得熟悉,剛纔霍青魚手心的溫暖……

那溫暖,讓她不禁沉淪。

卻在這時,身後房門忽然“砰”地一聲輕響,有人進來了,又隨手將門給關上,落閂。

玄機驚回首,卻見霍青魚身影上到跟前來,“你……”話語還沒說完,腰間卻被一帶,霍青魚順手將她攬入懷裡。

“噓!”

霍青魚將她攬在自己懷裡,頭倚靠在她的肩上,帶着醉意,當中還夾雜着幾分笑意,“別說話,不然……他們還能喝。”

原來是避酒來了。

果然外頭亂哄哄的,到處在喊“姑爺去哪了”的話。玄機也沉靜了下來,靜待那些人從院子裡離開。

“他們走了。”玄機提醒道,轉過頭去看霍青魚的時候,卻猛然迎上他的手攬住自己的腰肢,帶入懷裡更加貼實了。

玄機連連後退,卻被他另一隻手扶住後腦。玄機擡起頭來,迎上他清亮的雙眸,璀璨如星,哪裡像是喝醉酒的人?他扶住自己後腦的手一往前,玄機的脣便不由自主地逢了上去。

他似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脣舌貼合,這忽來的溫柔悄入,他的柔與軟登時將她擒獲,金風玉露一相逢,這莫名的親近讓玄機想退。

霍青魚淺嘗輒止,鬆開了她,卻仍舊是帶着一身的嬌嗔,將雙手環住她的腰身,靠在她的脖頸邊,輕吹着氣,這般親密,這般撩人。

望着她脖子根處逐漸泛起的溫熱,霍青魚抿脣一笑,輕輕地閉上了眼,問:“大當家,咱們什麼時候拜堂成親,好給我一個正式的名分呀!”

“拜堂成親!”玄機愕住了。

這卻是玄機從未曾想過的,剛纔山裡兄弟打趣,她全當作了玩笑,卻沒想到這會他會耍賴似的倚在自己身上,要一個名分。

“嗯!”霍青魚卻異常認真地點着頭,“你看他們都喊我姑爺,沒名沒分地在山上,他們這一聲姑爺應得我心虛。”

霍青魚輕輕地挪動自己的鼻尖,慢慢地用自己的鼻息去靠近她脖頸與耳後的素肌。貼切地將吻未吻,如輕羽拂過,尤然有鼻息間的溫熱從她肌膚上面流過,卻不落下,撓得心癢。

他邊撩撥着,邊迷糊地道:“死生相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心頭有一陣陣被電流竄過的酥麻,讓玄機全身幾乎帶起了顫慄,欲拒不得。

這男人……也太會了吧!

“你喝醉了,”玄機將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他這會靠在她肩頭上,沒有看到她沉浸如霜的臉色,以及從她緊抿的雙脣間流淌出來的話語冰冷,“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想跟我成親。”說話的當間,她都忍不住冷冷勾脣,帶上一抹莫名的嘲諷。

霍青魚的手上來,掌心捧住她的一邊臉頰,他的頭也從她的肩上起來,直視着眼前的女子,“無論你是誰,你都是我的玄機。”

他的言語似烈火燃燒,他的目光如冷夜熾陽,烙在玄機逐漸難以置信的眼裡。倒影中的霍青魚,仍舊是那樣的溫柔,仍舊是那樣的矢志不渝。

霍青魚輕動拇指指腹,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臉頰邊,“見過最黑的夜,所以更加信仰心中熾烈的火焰。因爲失去過,所以信仰才更加堅定不移。玄機,忘不掉的,這輩子我們都休想將對方忘掉。”他的話語聲音不大,卻重如磐石。

相望的目光裡有真摯,有清明,有歷經千難萬險後的不動搖。玄機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懷疑,他是否聽懂了自己在說什麼。

但下一刻,他又吃吃地笑了起來,恍惚之間,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將她衣衫一挑,香肩淺露,他這一次是迎着她的肩骨,她的鎖骨遍吻了上去。

狂妄且炙熱,是久違的悸動啊!

一陣陣輕顫自心頭起,玄機緊咬住下脣,強行忍住心頭的顫慄。她想伸出手推開這個男人的時候,忽然他將身一直,直將玄機攔腰橫抱而起,將兩人沒入牀榻中。

“霍青魚!”玄機驚呼一聲。

然而,卻見霍青魚將身一偏,從自己貼身藏於靴中的匕首抽出,寒光驟現,玄機那一聲驚呼也止了下去,沒有再說下話,而是冷冷地看着霍青魚。

他發現端倪了嗎?

霍青魚看着玄機,將自己另一隻手握住了刀刃,猛地將手一抽,從掌心中,緩緩地有鮮紅流出,這抹鮮紅讓玄機再次訝異,瞠着雙眸不能言語地看着。

他慢慢將手扣在她的手,掌心貼着掌心,十指交握,就是掌心的鮮紅也同樣印落在她的掌心間。

霍青魚俯首下去,輕緩地道:“沒有我的血,你進不了龍脈的。”

他知道?!

他到底想幹什麼?

玄機心頭一落,沒等她理清霍青魚的意圖時,霍青魚卻徑直將吻落下,這一次外頭即便山崩地裂,他也不放手。

玄機不能自已,她也天塌地陷了。這人類的軀體,五感齊備,甚至連這人類該死的情和愛,都在他情起的那一刻,也同樣情動。

窗外,風吹狂沙過山間,綽約間,竟也如此多嬌。

第一百零三章 生命靈魂第八十二章 君要臣死第七十六章 黑蛇吐納第一百零九章 時光不老第八十二章 君要臣死第三十四章 今夜過後第一百三十六章 眉心的雪第六十七章 若問來處第八章 談邪色變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下葫蘆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光一震第三章 白馬素衣第七十三章 灼灼其華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陽京畿第三十三章 你喜歡她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家娘子第八十四章 夷爲平地第一百零七章 月迷津渡第十一章 這個世界第一百一十五章 誰在窺我第四十九章 海嘯山呼第八十九章 既見諸邪第九十九章 天官篇(9)第九十五章 天官篇(5)第七十四章 通天有路第十七章 龍脈之地第一百四十六章 泗水人家第一百三十四章 酸甜苦辣第八十二章 君要臣死第一百二十四章 還安記否第一百七十章 人偶罷了第一百零二章 鎮壓諸邪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還未死第八十八章 欲遮天幕第一百一十八章 尤未可知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還未死第一百五十七章 侯你久矣第八十章 戍守皇陵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官至此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光一震第三十九章 大山壓頂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需要你第二十八章 機械之芯第四章 寸草不生第九十七章 天官篇(7)第一百一十章 一朵花開第一百五十四章 嘎嘎亂殺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身善惡第五十三章 入吾彀中第四十二章 曾驚繁華第八十一章 半副械人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官至此第一百一十一章 今夕何夕第五十四章 落影成沙第四章 寸草不生第一百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第十六章 我是青魚第一百零四章 霧失樓臺第三十二章 皎皎千年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架死物第一百二十四章 還安記否第五十五章 無邪無垢第十七章 龍脈之地第一百四十二章 皮囊女衣第七十章 下不爲例第六十章 去而復返第八十章 戍守皇陵第二十九章 風沙背後第十四章 兔死狐悲第八十一章 半副械人第八十六章 骷髏軍團第八十二章 君要臣死第七章 畫中美人第一百一十八章 尤未可知第十八章 祭祀臺下第九十二章 天官篇(2)第五十九章 身騎白馬第七十章 下不爲例第一百章 天官篇(10)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限生死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身善惡第二十八章 機械之芯第六十三章 折柳折腰第一百一十一章 今夕何夕第六十三章 折柳折腰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自負第一百六十八章 素手寒槍第七十二章 未嘗不利第九十章 君似月華第九十三章 天官篇(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架死物第一百六十四章 記憶深處第十九章 青魚哥哥第十六章 我是青魚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官至此第五十三章 入吾彀中第四十九章 海嘯山呼第一百二十章 立於懸崖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小女童第七十四章 通天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