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箭
“您是自己人,我怎麼會不好意思動手呢?”胖魚陰陽怪氣地說着,“只是一不小心分了個神,讓錢英傑那傢伙溜走了,誰知道他不認路,直接跑到懸崖邊去了,這可不賴我。”
“賴不賴你,回警局說吧。”林曉東一手拿着手銬,一手舉着槍,一步步靠近胖魚。
胖魚老老實實高舉着雙手,看起來是要束手就擒的樣子。
就在林曉東要靠近胖魚身邊的時候,冷不丁胖魚大腳一跺,他腳下的青石板竟然被他跺得翹起了一頭,而另一頭正好是林曉東剛走到的位置,一下子就被絆倒了。
事出突然,即便是他想拿住手裡的槍也來不及了,整個人朝前倒去,而這個空檔,胖魚已經掏出了手槍,對準了林曉東的頭,扳了下扳機。
隨着一聲槍響,林曉東眼前一黑。
清脆的槍聲在空曠的山坳間迴響着,驚起了樹林中還未醒來的鳥羣,撲棱棱亂竄着飛向天空。林曉東手裡的槍已經落在了地上,耳邊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卻不是他自己的。
江絮不知道何時衝了過來,將他推到了一邊。
等林曉東反應過來,看到江絮躺在地上,一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手臂,鮮血已經從他的指縫中不斷地滲透出來。
而此時,胖魚已經舉着槍對準了林曉東,第二發子彈眼見着就要過來,而此時的江絮已經沒有辦法再救他第二次了。
他的槍落在半米開外的地方,來不及拿了。
這是一個沒有解法的死局了。
林曉東從來不怕死,瀕死之時,那種噩夢深處不甘心的感覺終於在現實生活中涌上了心頭。
他不甘心就這樣死了。
他的使命還沒有結束。
但此刻無解了,那黑色的槍管裡,子彈已經上膛,半秒鐘內他就會腦漿迸裂而死——他見過被槍擊中頭部的人的死狀,這一刻,他幾乎是要認命了。
槍聲再次響起,林曉東只是感到頭皮發麻,子彈卻並沒有如約打中他,相反的,此刻胖魚巨大的身軀,忽然失去了力量的支撐,直直地朝前倒下,硬生生面朝下撲在了堅硬的石板地面上,子彈偏離了方向擊中了林曉東身邊的墓碑。
這時候林曉東纔看清楚,胖魚的後頸上,直直地插着一枚箭,箭頭深埋,看樣子已經擊穿了他的頸椎。
胖魚連吭氣的機會都沒有,已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林曉東連滾帶爬地上前踢掉了胖魚還握在手中的槍,趕忙去查看江絮的傷勢。
江絮整個人蜷在地上,右手死死抓着傷口,但血還是止不住,已是一頭的虛汗。
儘管如此,他喝止着林曉東:“死不了,別管我,先把他銬起來!”
林曉東抓起自己落下的槍,驚魂未定地靠近胖魚,只是從倒下到現在,胖魚那分隔過寬的眼睛始終圓睜着沒再閉上,身體一動不動。
林曉東另一隻手摸了胖魚的頸動脈:“死了。”
看來那一支暗箭直接要了他的命。
林曉東干刑偵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如此原始而精準的手法——弓箭殺人。而此時他放眼望去,叢林密佈,草木深深,看不出這箭從什麼地方飛出來的。
……
救護車和警車同時出現在了安樂公墓。
陳愚親自抵達了現場。
林曉東愧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陳局,對不起,我擅自……”
沒想到陳愚一擺手,打斷了他:“這是我佈置給你的秘密任務,任何問題都是我決策的問題。”
林曉東欲言又止,但陳愚沉靜的眼神始終注視着他,讓他無法再繼續說些什麼。
“江絮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林曉東看着被擔架擡上車的江絮,對陳愚說着,心懷着另外一種愧疚,他總覺得,陳愚對江絮,是有着對陳實愛屋及烏的感情的。
而在陳實的墓前,法醫正疑惑地看着胖魚的後頸上的箭,大約和林曉東一樣,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殺人手法。
陳愚看過去,對林曉東說道:“按照你電話裡和我說的,看來是有人及時出手,把你和江絮救了。”
“是的,但我沒看到箭從哪個方向射出來的,所以……”林曉東說着低下了頭,“師父……如果不是這枚暗箭,我可能見不到你了。我死不足惜,好不容易有的進展又因爲我的魯莽中斷了……我……”
陳愚拍了拍林曉東的肩:“別扯這些廢話,人沒事是最重要的。我讓你都和我彙報是有原因的,沒有下次了。
回去和我把所有事情都彙報清楚,都說了這個是我秘密佈置給你的。”
……
臨州第一人民醫院,林曉東一個大高個拎着一杯奶茶走進了住院部的大門。
“請問,江絮在哪個病房?”他問着服務檯的護士。
護士笑了笑,手一指:“就那兒,很好找。”
林曉東順着她指的方向,果然幾個清一色穿着黑西裝,帶着黑墨鏡的彪形大漢,站姿一致地筆直守在病房的門口,一看就是江絮的“排面”。
不過奇怪的是,他走過去的時候,幾個保鏢卻並沒有很盡職地攔住他,而是任由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這間VIP病房。
“呵,你是請了幾尊菩薩嗎?這些人看到我就和看到透明人一樣。”林曉東把奶茶往牀頭櫃一放。
江絮左手臂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斜靠在病牀上,正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看着書,頭也不擡地說:“我救了你,你如果都不來看望我表示下感謝,就不是林曉東了。我給他們看過你的照片,說你來了就不要攔着。”
“一馬歸一馬,我雖然不喜歡你,但你救了我的命,我肯定會記着的。你說過你什麼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該買什麼了,給你帶了張俊家的奶茶。”林曉東也不客氣,坐在邊上的椅子,說道。
“你不用謝我,我救你也是有目的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你還在認真追查當年的案子,我這個精神病院的常客,說任何話都已經沒有價值了,你好歹還是個正經的人民警察,你死了,就沒有人幫我查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