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記得,她身邊的人的確是這麼叫她的。”桑德拉立刻說道,“你是Paula的朋友嗎?”
林曉東看着眼前的桑德拉,心中生起一陣疑惑,按照沈盼的行事作風,桑德拉應該不會活着纔對。無論怎麼看,桑德拉對於沈盼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我不是她的朋友,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很有權勢的人,她代孕的事情,應該是個秘密纔對,竟然沒有要求你保守這個秘密嗎?”林曉東問道。
桑德拉眼睛睜得大大地搖了搖頭,彷彿沒有明白林曉東爲什麼對這件事這麼嚴肅。
“那位女士對我很友善,我和她說了自己的遭遇,她說如果自己遇到我這樣的困難,也會做和我一樣的事。”桑德拉誠懇地說道。
“能告訴我你和她講了什麼遭遇嗎?”林曉東問着。
桑德拉聽了,嘆息着搖了搖頭:“我被一個男人欺騙了,是一個單親媽媽,在遇到Paula之前,我是爲了我的孩子偷渡到美國的,當她問我爲什麼選擇做代孕的時候,我誠實地告訴她我需要錢來養活我的孩子。”
林曉東聽了恍然大悟,看來桑德拉讓沈盼想起了曾經的自己,這也許是她倖免於難的原因。
“我記得你昨天和我說,你從美國被遣返墨西哥了?”林曉東繼續問着。
桑德拉點了點頭:“是的,生下孩子後我在餐廳找了份工作,但是很快被移民局發現了,被遣返回了墨西哥。我把那一萬美金留給了我的孩子。”
“你是說替Paula生下的那個孩子?”林曉東一瞬間沒聽明白。
桑德拉搖頭說:“不是,是之前的那個孩子,我爲了她纔去的美國,她在美國出生,不是非法移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回到內薩,我的父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如果他們知道我沒有結婚就和一個男人生下了孩子,他們會殺了我的。”說着,她雙手捂住了臉,就算現在想起來依然是羞愧難當。
臨州公安分局來了省廳的人,在鍾棋的辦公室已經待了很久了。
“我們接到舉報,當年對於林曉東的錄用程序有問題,鍾局,按照規定,需要對這件事做出整改。”其中一位坐在鍾棋的對面,說道。
鍾棋看着省廳帶來的舉報信,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這是一封匿名信,據我瞭解,現在對於匿名舉報,一般會慎重覈實,這件事會不會……”
“鍾局,我們已經覈實過了。林曉東的確是林正陽的孫子,你在公安系統工作多年,你知道,在錄用警察的時候,政審是要評估被錄用者的家庭情況的,如果當初發現林曉東的爺爺存在這麼嚴重的犯罪事實,林曉東是過不了政審的。”
“當初,林曉東考取警察的時候,林正陽還沒有案發,作爲林曉東本人,也不知道這個情況,我想,這件事還是有需要調查的地方。”鍾棋繼續說着。
然而,坐在她對面的兩個人面面相覷,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其中一個看向鍾棋說道:“鍾局,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有些話不妨和你直說,如果僅僅是因爲林曉東與林正陽是祖孫關係這一點,我們也不會來找你了。我們收到舉報信之後做了初步調查,瞭解到,從去年開始,林正陽多次干涉臨州市公安局辦案,尤其在林曉東的行動當中,有多次參與,這說明林曉東和林正陽並沒有徹底劃清界限,你應該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
鍾棋默默聽完了這些話,放下手中的舉報信,面無表情地問着對面的兩個人:“你們希望我怎麼做?”
……
林曉東騎着摩托車,和往常一樣抵達了臨州市公安分局,剛到了二樓,就被鍾棋叫到了辦公室。
“陸隱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鍾棋一邊示意林曉東關門,一邊問着。
“帶走陸隱的人,行蹤很隱蔽,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沒有發現陸隱的蹤跡,不過,陸隱的曾祖母沈盼已經入住雲之鄉的羅薩酒店,這應該就是帶走陸隱的人目的,而且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帶走陸隱的人已經有所動作,我想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沈盼,不是陸隱。”林曉東彙報着。
鍾棋認真地聽完,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那把椅子曾經是陳愚坐的,連上面磨損的痕跡都沒有變過。
“坐吧。”鍾棋讓林曉東坐在了她對面的那把椅子。
林曉東看着這架勢,再看到鍾棋臉上少有的凝重表情,開始忐忑起來:“鍾局,是出什麼事了嗎?”
“昨天,省廳的人來找過我了。”鍾棋說道,“和你有關,我到今天才和你說,是因爲之前我沒有想好該怎麼辦。”
“和我有關?因爲陸隱的那個督查單,他們覺得辦案進度太慢了?”林曉東第一個想到的只能是這個。
鍾棋微微搖了搖頭:“如果是這個就好辦了……”說着她直視着林曉東,一字一句地說,“你被舉報了。”
林曉東腦袋“嗡”地一下,說話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舉報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肯定是那個沈盼在搞小動作,她知道我在盯梢!”
鍾棋看到情緒激動起來的林曉東,眼中竟然透露出一絲失望。
這種淺淺的失望,彷彿是一個警告,讓林曉東那即將涌上來的脾氣,被自己的理智壓制下去了。
他現在深深地知道,情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放在大腿上,搓着粗糙的牛仔褲,收着語氣問:“鍾局,對方舉報我的理由是什麼?”
“曉東,你剛纔說得沒錯,對方沒有在你的身上找到問題,你被舉報,是因爲你和林正陽之間的關係。”
林曉東聽了,沒有爭辯,他知道,自己要爭辯的,鍾棋必然已經瞭解。
果然,看着突然沉默的林曉東,鍾棋提出了自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