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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冕之王 48|6.06

第一輪比賽結束當天,肖白頭疼了一晚上,還一陣陣犯惡心,被繆宇押着喝了一包板藍根,洗漱完畢就早早睡下了。

如果讓他在一個比較平和的環境中,做完八百道題不成問題,可這次是在跟尚文棟比速度,兩個人都很拼命,導致腦力消耗過大。

繆宇看他睡得還算安穩,再摸摸頭沒有發燒,也就放心了,下樓去網吧開機器,他參加比賽的事情也跟先生說過,先生說押了他們隊十萬美金,相信他一定能夠戰勝藍黑兩名繼承人。

繆宇對這位先生的感覺很複雜,他也想過以對方神通廣大的能力,說不定早就知道他知道了父母是冒牌貨的事情,但先生從來沒有表現出這一點來,繆宇也就陪着對方演戲。

現在一打開郵箱就能看到先生髮來的祝賀消息,倒沒有恭喜他們隊拿了第二名,雖然是第一輪,但也暫時輸給了恩基所以沒什麼好恭喜的,而是恭賀他找到了三個不錯的隊友。

這封信發來的時間是上午十二點零三分,繆宇記得現場統計出成績應該是十一點五十五分,錄像並沒有被公佈,還要進行一系列的後期製作。

所以先生很可能是通過入侵主辦方系統實時觀看了比賽,那爲什麼不在結果剛出來時就給他發郵件,而是拖了八分鐘呢?難道十一點五十五分時他不方便發信息?

繆宇想了一會兒,回覆道:肖白和麥永志都很值得信任,可惜恩利爾立場如何還不能夠完全確定,我有點擔心他會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

對方很快回道:阿宇,適當的警惕可以有,但過於疑神疑鬼並沒有好處,對方今天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不要讓你的猜忌毀掉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這也是繆宇推測出來的,恩利爾特意暗示他自己口袋裡有東西,足以證明對方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可這兩件事兒一件是在比賽前,一件是在比賽後,尤其恩利爾跟他暗示口袋東西時十分警惕,借用肖白和麥永志的身體擋住了周遭的攝像頭,聲音也壓得極低,觀看主辦方錄像是看不到這一點的。

繆宇以前的一個猜測這時候又冒了出來,他在得知恩利爾口袋裡有東西,還是需要他在說恩基壞話時用手捂住的東西,很可能是攝像頭或者麥克風什麼的,而終端在藍黑情報高層那裡,這也能解釋恩基和恩利爾比賽時充滿了幹勁兒。

--而先生似乎也看到了這個畫面,是不是說先生確實是藍黑情報的高層?五十五分時他在跟同事們一起看錄像不太方便,而後找藉口離開現場,抽空給自己發郵件?

繆宇腦中轉着各種各樣的念頭,手上一點也不慢地打字:很抱歉先生,您教導得很對,我會改正的。

敲下回車鍵發送時繆宇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頭有點發抖,這次對方沒有給他回信,是不是先生髮現了自己說漏了嘴,在思考彌補的辦法?

繆宇帶着幾分激動又等了幾分鐘,可惜先生似乎也知道要是再補漏洞很可能更引起他的警覺,沒有再發任何郵件過來。

他只好遺憾地把電腦關了,從網吧裡走出來,被撲面的涼風一吹,頭腦立刻清醒了幾分,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對,先生不應該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說不定是對方故意藉此誤導他的。繆宇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先生似乎跟藍黑情報有牽扯了,他一邊覺得這是真的,一邊又覺得是對方表露出來騙他的,爲此糾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繆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公寓,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看了五分鐘聽到肖白房間有動靜,肖白很快就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吵醒你了?”電視聲音開得本來就不大,繆宇把它調得更小了兩度。

肖白迷迷糊糊搖了搖頭:“沒有,喝板藍根喝得光想上廁所。”他不習慣睡覺前喝水,總感覺膀胱脹痛,所以小睡了一覺很快醒了,覺得還是得尿個尿再睡。

他探頭看了一眼電視屏幕:“你看什麼呢?”繆宇除了新聞聯播基本不看電視的,肖白一開始只是好奇,而後很詫異屏幕上播放的竟然是家庭倫理節目,孩子他媽正在和孩子他爸撕逼,這完全不符合繆宇的風格啊。

繆宇滿腦子的煩亂心事兒,他根本就沒有心情看電視,開着聲音想事情罷了,此時又覺得自己思維鑽了牛角尖,很是茫然。

聽肖白一問,他心頭一動,笑道:“哦,這個故事挺有意思的,這男的在外面找了小三,但因爲零花錢被老婆剋扣,小三不幹了找上門來,正妻先和小三撕,把小三撕得鬼哭狼嚎後就跟這男的撕起來了。”

“都鬧上電視節目了,撕什麼,越是動手越顯得沒理,要我說這女的私底下怎麼撕無所謂,當着鏡頭得哭啊,哭得越慘越好,要是孩子現在還不記事兒,那就抱着孩子哭,要是孩子大了不能給他留心理陰影,那就抱着全家福哭。”肖白出了一條餿主意,說完後挺納悶的,“這不是挺常見的事兒嗎,有什麼有意思的?”

繆宇搖了搖頭:“你聽我說完啊,正妻和小三剛纔對口供,男的每個月能拿到三千塊零花,人情往來一千左右,但只給小三上繳五百,你說剩下一千五跑到哪去了呢?這不男人捱了揍說自己養了個小四,但咬定沒有小五了。”

肖白哈哈大笑,本來笑過就算了,但聽繆宇繼續說道:“要是換了你的話,怎麼從這男人嘴裡逼出實話呢?”

“爲什麼一定要從他的嘴巴里找實話?他拿了錢要麼藏着要麼花了,藏的話把幾個地方都搜一遍,花的話就更好辦了,查查他的行蹤就能找出來。”肖白伸出食指來,得意道,“在絕對的技術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

繆宇心頭一動,瞬間茅塞頓開,強壓着激動點了點頭:“別激動了,上個廁所快去睡,省得明天再頭疼。”

肖白應了一聲,乖乖進廁所了,繆宇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睛微微發亮。

他是因爲太在意了,反而把事情想複雜了。先生是怎麼想的,只有先生知道,繆宇在這裡正正反反反覆論證,“他不小心泄露信息”“他故意泄露信息”“他知道我不會相信才把真信息泄露出來”,直接把自己繞進去了,永遠不會有一個盡頭。

所以就應該換一個方向,不要揣摩主觀想法,而是從技術方面考慮問題。主辦方安置的攝像頭拍不到重點內容,各個隊伍間距離比較遠,就算有相鄰隊伍攜帶了先生給的攝像頭,也無法看清恩利爾跟他的小動作。

而肖白在他們上場前進行了一次掃描,這是防止恩基玩陰的給他們安裝竊聽器,掃描結果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信號。唯一沒有經過掃描檢查的就是最後道場的恩利爾,他也向繆宇暗示口袋裡確實有東西。

所以只有藍黑情報高層纔有可能看到恩利爾跟他打暗號示意的場景,要麼先生是藍黑的高層,要麼先生本人是或者有一個很牛逼的黑客可以入侵藍黑高層的線路看到現場情況。

想明白了這一點,繆宇整個人都感覺輕鬆多了,他等到肖白上完廁所出來,故作好奇問道:“既然你自稱是全世界最好的黑客,能侵入藍黑情報系統嗎?”

肖白張了張嘴巴,無奈道:“其實在我們這個領域,只有更好沒有最好的說法,只能說我是金字塔頂尖那個檔次的,但同樣檔次的世界上起碼有六七個人。”

“你能做到入侵藍黑情報老大的線路不被人發現嗎?”繆宇追問道。

肖白長嘆了一口氣:“阿宇,我要是能這麼神,不用做別的了,光倒賣情報就夠了。入侵不是問題,難的是不被人發現,藍黑情報的老大隱藏在黑暗中幾十年,他的防入侵防窺探技術是超一流的。”

繆宇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去睡覺了,靠在沙發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論先生是不是有意向自己泄露這個秘密,如果他跟藍黑情報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可能看到恩利爾傳輸的視頻的,自己只要確定這一點就足夠了。

藍黑情報那麼多人,他也不知道有資格觀看錄像的都有誰,得想辦法找個合適的機會跟恩利爾旁敲側擊一下。

恩利爾比肖白要有警覺性得多,話題轉換要做到自然毫無生硬,否則對方會起疑的。

繆宇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應該怎麼毫無痕跡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尤其恩利爾在關於藍黑情報的事情上肯定不會大嘴巴,得先想辦法卸下他的防備。

他腦子裡轉着種種事情,也想得頭疼了,關了電視洗臉刷牙後倒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