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兒!”急切的呼喊聲從憶香的口中溢出,交織在心頭間的複雜感覺讓她痛苦不堪。
等待了一會兒,也沒換來泉兒的迴音,甚至他連頭都不回的直奔而去。孤單的背影淹沒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那輕輕吹拂的微風驅散着空氣中的浮躁。
“可惡!”伴隨着憶香的這聲咒罵,她猛然出手擊碎了茶几!
“嘭——”的一聲悶響,四分五裂的木屑散落一地。眼看那一地的狼狽,就可見憶香的怒氣有多重。
“孟大人……”看着憶香那緊繃而又陰沉的臉色,菀兒壓抑着心中的怯懦,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她的衣袖。“你不要再生氣了,這裡有菀兒陪着你。”
較弱的聲音迴盪在耳畔,微微換來了憶香的理智。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一時急火攻心竟讓她露出這等可怕的模樣。泉兒是第一個把她氣得忘我的人,他是她的剋星,是令她牽腸掛肚,愛之深切的人。可是現在……一切似乎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菀兒眼中浮現而出的情感是如此的明顯,他關心着她,擔憂着她,若是可以,他願意爲她分擔心中的痛苦。
聰明過人的憶香當然明白這些,所以她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平和的態度說道:“我沒事。”
“不,你有事……”菀兒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不假思索地問道:“孟大人,你是不是對每一個男子都會恭恭敬敬,溫柔體貼呢?”
憶香不明白菀兒爲何突然這樣問,但還是輕聲回答道:“在我看來男子都是柔弱的,被女人愛護理所應當。”
“既然如此,泉兒公子也是男子,你卻爲何對他發脾氣呢?”菀兒忍不住地再次發問。
“他……他不可理喻……”憶香的說辭顯然有些牽強,她緊咬着下脣,微微皺起眉頭。
“說實話,我是羨慕泉兒公子的……”菀兒擡眼望着門外的夜色,莞爾一笑道:“因爲你在他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可以毫無顧忌的大發脾氣。你和他相處時,纔會展現出一個真實的你。我相信你是真的好愛好愛泉兒公子的。”
“可是他想要的愛我給不起。”憶香感嘆出聲,閉上雙眼慢慢地品味着心中的苦澀。
泉兒根本就不是我所說的那種柔弱男子,他是堅強的、獨立的,甚至是最爲特別的。憶香的心亂了,她根本就不知該如此處理這段感情,也許逃避也是一種辦法。
“若是真的掛心他,就趕快把他追回來吧。”這是菀兒唯一能給出的建議。
現在追,似乎也晚了吧。憶香自嘲的笑了笑,當她睜開雙眼後,又恢復到原有的平靜。“不必了,給彼此留有一定的時間冷靜一下也好。”
畢竟這是孟大人與泉兒公子之間的事,我介入太多也不太好啊。菀兒現在纔有所了吾,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起因就是他自己。
“夜色已深,我還是帶你去休息吧。”語畢,憶香就牽住菀兒的手,隨之便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寢室中。在她看來,這麼晚了不便打擾到任何人,還是讓他暫住在自己的房間內爲宜。
菀兒乖巧的點着頭,依照憶香的交代,自己便躺上了她的牀,而憶香則斜倚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寢室中安靜到只能聽到兩人淺淺的呼吸聲,沒有一絲睡意的憶香愣愣地凝視着紙窗上搖曳着的竹影。
“孟大人,天一亮,您就把我送回‘聚香樓’吧。”菀兒的聲音雖輕,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憶香的耳際。
她沒有問緣由,而是輕吐出兩個字來。“不行。”
背過身去的菀兒把小臉埋入了雙手中,哽咽地說道:“我若留下來只會做出對不起您的事啊。”
“沒關係,我可以原諒你。”憶香早已看透江雨珍把菀兒送於她的目的,所以她想將錯就錯,任由事態的發展。
“可是我無法原諒我自己……”菀兒低泣道,他覺得自己何其可悲,但卻無法改變這一切。
“菀兒,我明白你是身不由己。”溫暖的話音從憶香的口中溢出,隨之她反手一彈,隔空點穴讓菀兒昏睡過去。
下一秒間,憶香的身子已由窗戶竄出,點腳落在花園的草坪之上。瞥了眼那坐在假山上的身影,她淡淡地說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殿下,您又何必如此?”
凌霜放下酒壺,垂首看向憶香笑了笑,開口說道:“夜太漫長了,不喝酒如何打發時間呢?”
“我也有同感啊。”憶香直接省去前輩之詞,躍身而起,隨之坐在了凌霜的身旁。不待對方招呼,她竟一把奪過酒壺飲了起來!
“喂,給你點兒好臉色你就放肆起來了。”凌霜瞬間出手想敲憶香的額頭,卻不料被對方給躲開了。“切!以你現在的清醒的狀態,再喝上一罈酒,你都不會醉倒的。”
“呼——”憶香嘆了口氣,以衣袖抹去嘴角邊的酒澤。雖然她的動作粗俗,但卻顯出幾分灑脫之感。“從此刻起,我不會再爲男人而傷神了。”
“你?”凌霜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憶香的額頭,不客氣地說道:“你可沒發燒啊,幹嘛說胡話?”
憶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冰冰冷冷地說道:“我這是在下定決心,你少在這裡給我潑冷水。”
“是是是,你說什麼是什麼。”凌霜也懶得和憶香爭辯,很是不爽地在心中補上了兩句話。我看你能撐幾天?到時候找不回泉兒,我看你怎麼尋死覓活,唉聲連連。
不在乎凌霜語氣中的諷刺之意,憶香很是正經地說道:“明天你去牢裡看看明宇,隨便從他那裡打探一下密函的所藏之處。”
打探個什麼呀?那些密函還不都是我僞造的嘛,所藏的地點也是我精心挑選的。只不過這個過場我還是要走的,畢竟江家的那些觀衆需要看不是。凌霜心中有數,還是故作傷感的說道:“是啊,不論明宇所言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查看一下。”
“噢?殿下,你幹嘛答應的如此爽快啊?若是平時,你應該會問東問西的呀?”憶香挑眉問道。殿下啊殿下,隔牆有耳的道理,您懂不懂啊?既要演戲就應演的逼真一點兒,幹嘛答應的如此快,令人懷疑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像你這種失意之人,根本不明白我心中所想啊。”凌霜把雙手置於頭後,平躺了下來。
就在她躺下的一瞬間,她敏銳地發現了樹後的一抹黑影。只見她的嘴角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來。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眼見凌霜那詭異的笑容,憶香竟覺得頭皮發麻,不自覺的開口言道:“殿下,你不會又想到什麼壞主意了吧?”
“壞主意?”凌霜眉頭一挑,慧黠之芒在眼中乍現。“對啊,我肚子裡的壞主意多得是,正好用在你的身上啊。”
“微臣說錯話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憶香可真的不想被凌霜盯上,立刻放了軟話。
“你就放心好了,只不過是玩玩而已,不會出人命的。”凌霜做出了保證,但讓人聽起來更加的提心吊膽了。
看着凌霜那副壞笑的表情,憶香那還敢再說什麼。她無奈地擡起頭來,遠望着那泛白的天際……
又過了半日,在城內的衙門外出現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直至凌霜從八擡大轎中走出,人們才知靈水國的凌親王親自來到大牢,爲的就是來看大牢中的上官明宇。
小彤小心翼翼地扶着凌霜上了臺階,附耳說道:“殿下,您這一來不要緊,城中上上下下都傳的沸沸揚揚了。”
“本王倒是想知道百姓們說些什麼。”凌霜淡然一笑,根本沒有太多在意。
“當然是說,您看上了上官明宇,要利用自己的權勢爲他脫罪啊。”小彤說着,便不悅地撅起嘴來。“怎麼聽這話都不太好聽啊。殿下,你平日裡做事都是不顯山不流水的,幹嘛這次卻如此的大張旗鼓呢?”
“只有如此,才能讓赤火國的百姓知道本王有多重情義啊。”凌霜淡笑道,她當然也明白,以訛傳訛的話,絕對會把她說成是一個好色之女的。但即便是如此,她也達到了她宣傳的目的。
得知凌親王駕到,府衙的官員全都到場迎接,但凌霜卻不予接見,直奔大牢而去。
昏暗的大牢之中彌散着腥臭的味道,凌霜每走一步,臉色就越發的難看。可惡的閻懷萱!讓你把明宇關入大牢而已,又沒讓你把他關入死牢。這裡那是明宇能待的地方啊?
凌霜走了百步之後,陰森森地質問道:“明宇到底被關在哪裡了?”
一旁必躬屈膝的女牢頭,得得瑟瑟地回道:“上官公子被關在了盡頭的那間牢房中,您還要再走幾步的。”
“盡頭?”凌霜的眉頭緊蹙,不待他人反應,便疾步走上前去。
眼見那昏暗的燭光下,明宇竟躺在那鋪於地上的草垛上,她恨不能一掌劈開那緊鎖的牢門!
可惡!雖說早料到明宇要受苦的,但也不至於如此悽慘啊。那個笨蛋加白癡的閻懷萱就不知道要利用自己的權利把明宇安頓的好些嗎?即便是要做的逼真,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啊?凌霜是又氣又惱,不待牢頭開門,她就已一把搶下鑰匙,自己去開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