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幽蘭是潘家人。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明宇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出手扣住月兒的肩頭,聲音中略顯急躁。“告訴我!潘青海和幽蘭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母子,我的爹爹他是定遠侯的小兒子!”月兒幾乎是把壓抑在心口的話語嘶吼了出來,他微微喘着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着。
“天呢!這事越發的棘手了啊!”明宇的柳眉緊蹙,面露苦色的自語道。想必如凡和傲雪在來到這處密室後也會有所察覺了吧,以他們倆的性格絕對不會把此事告訴凌霜,而會奉勸她不要摻和幽蘭的事,儘快地離開此地。那我呢?對此事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還是說要陷入這個“泥沼”之中呢?
緊盯着明宇的那雙深邃黑眸閃動着一抹異色,凌霜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這麼說來,那個定遠侯潘青海是犯了欺君之罪,纔會牽連着幽蘭被貶爲“犬奴”,只是作爲侯爵之後,也不可能會有人特意落井下石爲難他啊。不對,若是他家的仇敵就說不定了。
思及此,凌霜微微側頭別具深意的看向鳳兒,低聲問道:“你應該知道關於潘青海的事吧?”
“主人,我是幽魂,可不是神仙,沒有什麼獲知他人往事和預知未來的能力。”鳳兒極其真摯地說道,清澈的銀眸中不沾染一絲虛假之色。
但看凌霜沉默不語,鳳兒不禁淡笑道:“我看那位俊美公子知道很多事的,主人不妨去問他啊。”
“這……”凌霜環胸而立,表情中有些猶豫,順口問道:“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
“主人這話問得好怪異啊……”鳳兒以手托腮,銀眸中盡是困惑之色。“…….你又沒有去問他,怎麼知道他不會告訴你呢?”
凝視着鳳兒那純真中略含些傻氣的模樣,凌霜頓悟地一挑眉,脣角勾起邪肆的弧度。看來真的是我顧慮的太多了,有些事情很是用簡便的方法處理的好。
凌霜毫不猶豫地邁着大步走向前去,介於談話的兩人之間。“瞧你們倆聊得如此熱絡,不如加入我一個吧。”
沉寂在自我思維中的明宇被這唐突的聲音微微驚嚇到,反應也顯然慢了半拍。“司徒凌霜,你屬貓的嗎?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別看他平時都是面無表情,竟還會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凌霜的在心中附上一句,含笑的眼眸中透出玩味的光芒。
被凌霜如此盯着,明宇的臉上都呈現出困窘之色,他刻意地輕咳起來,岔開了話題。“咳咳……我知你對幽蘭含感興趣,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不要插手此事,這裡面牽扯的人太多,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何況此事也過去很長時間了,讓幽蘭把它那些不堪的往事淡忘掉也不會一件壞事。”
“我只是說想要去了解此事,但卻沒說一定會插手,你好像有些過分緊張了。”凌霜淡笑着看向明宇,似乎心情很是愉悅。
“我緊張?”明宇手指自己,一臉的驚愕之色。“你也有點兒太高估自己了吧?我說這些只是不想你惹麻煩,把我也拖下水罷了。”
“放心,天塌下來我頂着,絕對不會傷到你。”凌霜豪氣萬丈地說着,話語中隱含着要保護明宇的意思。
“我……真是跟你說不通!”不知是因爲氣憤還是嬌羞,明宇的臉頰異常的紅潤,他不自然地撇開臉去,斟酌着說道:“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以後你惹出事來,可千萬別說是我把這一切告訴你的。”
凌霜那審視的目光掃過明宇,以滿是惋惜與遺憾的語氣說道:“原來你也是怕事的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於一旁聽着兩人鬥嘴的月兒,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他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姐姐和哥哥難道是要幫助爹爹洗脫冤情的嗎?”
“冤情?”凌霜的臉色一沉,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向明宇,輕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十五年前,赤火國與淵金國因爲邊界問題而一直有所摩擦,最終還是演變成了戰爭。定遠侯潘青海奉命帶領十萬精兵增援鞏固邊界防務,她的戰功卓著,連連擊潰來犯之敵,但戰事持久,損失巨大,尤其是流離失所的難民更是大量涌入邊疆各個城鎮,導致一時的混亂局面,爲了平定民情,定遠侯在爲接到聖旨之時就毅然決然的開倉放糧。雖說此舉挽救了無數的百姓,但三縣五鎮未經皇上批准,而只聽定遠侯命令開倉放糧的罪過有何其巨大啊,就因爲這一點那頂‘欺君之罪’的帽子必然扣在了她的頭上。”
說到此處,明宇無奈地搖了搖頭,當然道:“雖說她是有情可原,但可惜的是當時皇上並未勤政,而是由朝中的三位顧命大臣總攬朝政大權,其中以顧命大臣江承瑜爲首的那羣權臣落井下石,借題發揮,又不知從哪裡找來了潘青海通敵賣國的書信,以至於她被凌遲處死,家人更是被貶被罰。她的夫君、侍妾和五個兒子全都成爲‘犬奴’分派到各個官開妓館之中。而當時只有五歲的潘幽蘭則被帶到了南方的嵐水城中,這之後的事宮廷史料就未曾詳細記錄了。”
“你都能清楚的知道這些,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不肯能傻到什麼都不知道吧?”坐在木椅上的凌霜輕敲着把手,暗沉的黑眸中透出一抹不屑之色。
“即使她想爲潘青海翻案,但也力不從心啊。是想一下三朝元老、顧命大臣定的案,又有人證物證,怎麼可能輕易推翻?再者說,爲了顧及江承瑜的顏面,皇上會爲了一個失去的人來與位高權重的人鬧翻臉嗎?”明宇雖明白皇上的苦衷,但心中還是會有些不爽。
“那只是說明赤火國的皇上是一個無用的君主。”凌霜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之色,惡劣之極的話語清清楚楚的從她的朱脣中吐出。
一聽這話,明宇瞪大的眼睛中盡是不悅之色。“皇上就是皇上,可不是你這種人能隨意侮辱的!”
“我沒有痛罵她就已經很客氣了。”凌霜無視於明宇冷凝的臉色,擡手朝着月兒勾了勾手指。“幽蘭以前受過什麼樣的苦,你若知道的話,給我說說可好?”
“你……”看着邪笑着的凌霜,她那灼眼的眼神讓月兒有着小小的震撼,不假思索地問道:“你會幫爹爹報仇嗎?”
“你還指望我這個小小的布店老闆去對付赤火國的皇上嗎?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凌霜眯着的眼眸泛出一絲笑意,但見月兒那失望的神色,她又出聲道:“……但我可以那些害幽蘭受苦的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莫名的月兒想要相信這個眼前邪惡的女人,他輕聲問道:“你會殺了那些可惡的壞蛋嗎?”
“死亡並不是這世上最可怕、最殘忍的事啊。若是一刀一個的把他們殺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嘛。”那雙黑眸中掠過一抹嗜血的寒芒,凌霜勾起嘴角笑得邪魅異常。
月兒不由得打了個得瑟,全身上下都感覺到了寒意,輕聲言道:“在爹爹發病時,我聽他講過一個女人的名字——‘江雨珍’。後來問過劉大哥後才知曉,她是當今宰相之女。這個可惡的臭女人就是欺負爹爹的壞蛋!”
“怎麼又姓‘江’啊?難道說這個姓江的女人和那個顧命大臣江承瑜有淵源嗎?”凌霜只是順口一問,倒也沒有故意想把這兩人聯繫在一起。
“江雨珍是江承瑜的親孫女,而當今的宰相江雅寒則是江承瑜的大女兒。”明宇冷聲冷氣地說了這句話,看向凌霜那笑得越發濃烈的表情,故意嘲弄道:“怎麼不說話了?難道說怕了嗎?”
“怕?”凌霜輕鬆的聳了聳,和顏悅色地說道:“天下間沒有我怕的事,更沒有我所怕的人。我只是在高興,江家的事更好解決了啊。”
凌霜的笑容太過的詭異,這讓明宇的心頓時忐忑不安起來。“你想要怎麼做?”
“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啊,我可沒有必要告訴你。”凌霜不是要吊明宇胃口,而是真的不想把他牽扯之中。
只見她優雅地站起身來,整理的了一下衣裙,便淡然道:“明宇,你把這小子帶上去吧,我還要去見個人辦點兒小事。”
“司徒凌霜,你不要因爲一時衝動,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明宇的話意有所指,並沒有直接點明。
“你是指什麼呢?”凌霜故意裝傻,就像是要逼着明宇把心中的擔憂說出來是的。
看着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明宇的胸口就會生起一團無名火,他猛然移步擋在了凌霜的面前,大喝道:“你以後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不管,但此次我不准你帶着幽蘭一起上路!”
“爲什麼?”凌霜眨了眨眼睛,表現出一臉不解的神色。
“只要他不在你的身邊,你就還有一絲理智可言。最起碼,我可以控制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產生,再則你也不會落人口實。”明宇這完美淡定的形象只有在凌霜的面前纔會破功,她天生是他的剋星。
“哦。”凌霜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觸着自己的脣瓣,笑得嫵媚動人。“擔心我的話直說就好,何必如此的拐彎抹角?”
“誰……誰擔心了你?我只是爲大家着想而已,你別自作多情……”盯着凌霜那放大的美顏,明宇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你想做什麼?”
“你希望我做什麼呢?”頓時失笑了,凌霜有些許寵溺地捏了捏明宇的鼻尖,俯身親上他的眉心,一個個細碎的吻沿着他鼻樑往下,最後印住他豐潤的脣瓣,舌尖撬啓他的牙關……
瞬間,明宇的身體就已僵住,瞪大的美目中滿是錯愕之色,他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我應該毫不猶豫地推開她的,爲什麼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呢?
“……明宇……”纏綿悱惻的脣舌交纏,末尾在凌霜舌頭淺淺地**了幾下再分開,她低語着,脣貼靠在明宇的嘴邊,幾絲秀髮散落他的頰側,炙熱的氣息親密地輕觸他的鼻間,“相處了這麼久,也該信任我了吧?”
“……嗯。”明宇喘息着答道,溼潤的眼神帶着微醺,他的口腔全是凌霜甘甜的味道,每次呼吸都有她醉人的氣息和髮香,他體內似乎都被她佔據了,連他的心臟都急速地跳動。
“看來只有這樣方法才能使你冷靜下來。”凌霜輕笑,吐出小舌舔了舔脣瓣,回味着明宇小嘴的曼妙滋味。
“不是……你怎麼可以……”明宇慌亂地伸手擦拭着脣瓣,那微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覺得全身都有些酥麻了。他凝視着凌霜幽黑得沒有半點雜質的雙眸,望着她深眸中的自己,一股複雜的滋味涌上心頭,讓他不知所措。
第一次看到大人間火辣辣的親熱鏡頭,月兒雙手捂住眼睛,羞得滿臉通紅,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不敢妄動。
而鳳兒卻沒有那麼安分,他移步繞道凌霜的身側,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喂喂喂,醒醒啦,回魂啦。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看,你的眼睛不酸啊?”
原本偷香的好心情被鳳兒給攪了,凌霜那冰冷的眼色直掃向他,動了動嘴角,以口型說着,滾一邊去!
“重色輕友的傢伙!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主兒,我就不應該救你了。”鳳兒氣哼哼地低吼,踱着雙腳變現他的不滿。
凌霜本想反駁的,卻不料明宇竟猛然出手把她推到了一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傻眼的看着他躍身離去的背影。
“呦呵,俊美公子被你這個好色之徒給嚇跑了。”鳳兒歡喜地拍着手,繞着凌霜蹦跳起來。
“你現在就給我滾回‘鳳眼’中去,不然的話我就把這珠子給砸了!”凌霜媚笑着底低聲道,右手已然扣住了“鳳眼”。
鳳兒萬萬沒想到凌霜會這樣威脅他,連忙收起笑臉,乖乖地站直了身子。“咱有話何意好好說啊,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我吧?”
“你自己看着辦!”凌霜剛要扯下脖子上所佩戴的“鳳眼”之時,便見鳳兒的身子幻化成一縷縷藍色光帶飄散着凝聚到了“鳳眼”之中,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