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下牆邊,有一條細縫,如果不是水流的去向暴露出來,幾乎難以察覺。
三人對視一眼,衛鴻卿摸出幾支鐵鏢,左高峰手持雙斧,劉小樓抽出三玄劍,右手手腕翻轉,微微探出迷離香筋。
做好應敵的準備之後,衛鴻卿半躺下身子,挪到牆角處,以鐵鏢輕輕插入那道縫隙,希圖將露出縫隙的地磚撬起,卻又不敢發力,撬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沉吟之間,伸手在附近摸索了少時,果然摸到一塊微微凸起之處,向下一按。
兩塊尺許見方的地磚忽然塌了下去,露出個地洞。
地洞下方漆黑一片,也看不清究竟,衛鴻卿指了指昏迷中的女人,左高峰將她拽住,提給衛鴻卿。
衛鴻卿抓着女人的一條胳膊,將她雙腳放了下去,然後是身子,然後是頭,然後探到了地洞的底。
用這個女人爲盾,衛鴻卿也跟了下去。地洞口很小,進去的時候頗費了番工夫,也折騰出幾許響動,爲此還反覆試了幾回,地洞下方卻沒有引發任何動靜。
很快,地洞下亮起燈火,那是衛鴻卿點燃了火摺子,緊接着左高峰也跟了下去。
過得片刻,左高峰轉回來向劉小樓道:“地道很長,盧子安似乎不在裡面,我和他進去探探,你在這裡接應。”
劉小樓在地洞口默默等着,又等了約莫兩刻時,等得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左高峰又從洞口探了出來:“快,找到了!讓居士和譚八掌一起下來,準備動手!”
劉小樓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衝出宅院,招呼西山居士和譚八掌一起進了屋子,這兩位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各自取出法器,挨個下了地道。
即將和一位煉氣十層的高手動手,能不緊張麼?
地道很窄,左高峰舉着根點燃的松木,在前方小步奔行着,衆人跟隨在後,也不知拐了幾個彎、跑了多久,又鑽出了地面,一陣微風清冷,將衆人心中跳起的火焰撲滅。
左高峰已將火把熄滅,指了指前方一片黑影,那裡依稀是座斷崖。躡手躡腳來到近處,繞着斷崖拐了個彎後,眼前忽然一亮。
崖下有座石洞,洞中火光跳動。
衛鴻卿離着洞口七、八丈遠,縮在一叢濃密的灌木後,他的身旁是已經甦醒過來的女人,女人被封住了經脈,說不出話來,眼神中滿是絕望。
劉小樓悄聲問:“在麼?”
衛鴻卿點點頭。
劉小樓又問:“是他?”
衛鴻卿再次點頭。
洞中的火光一直在跳動,看上去一切如常。衛鴻卿見人到齊了,指了指洞口上方的崖頂,向譚八掌努嘴示意,譚八掌點頭,繞路上去。
左高峰埋伏到洞口左側,西山居士則去了斜對洞口的一棵樹上,劉小樓見他取出了一個機括,看上去像是弩匣。
衛鴻卿招呼劉小樓和他一起,來到洞口右側,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挪了過去,手上還提着那個女人。
譚八掌已經來到洞口上方,向下面的衛鴻卿比劃了個手勢,於是衛鴻卿碰了碰劉小樓,讓劉小樓開始。
劉小樓緩緩蹲下,伸出手掌,沿着地面探了過去,他的手被洞口的雜草擋住,洞內很難發現。迷離香筋自手腕袖口中探出來,被真元催發,散出一道肉眼難以分辨的無色青煙,向着洞中飄去。
山洞比屋子大得多,而且洞口開敞,又點着篝火,迷離香的效果會受到很明顯的影響。當然也有好處,因爲篝火的原因,香味更加難以辨認。
他的動作很輕,迷離香又被衣袖所阻,除了衛鴻卿外,其餘三人都不知道伏擊已經開始,依舊緊盯着衛鴻卿,等待着他動手的號令。
迷離香一直在催發,劉小樓能感知到香筋已經縮短了三分之一,雖然肉疼,卻知道此刻不是吝惜的時候,要對付的可是一個高手,遠非腳下這個女人可比。
年前隨衛鴻卿出門做過一次買賣,同樣是煉氣十層的高手,當時迷離香所剩不多,全部催發之後效果也並不是特別好,導致動手的時候戰況激烈。好在同伴較多,否則還真讓目標逃脫了。
他也知道,以自己目下的修爲,煉製出來的迷離香肯定還不夠好,催發的功力也差得老遠,就算整根香筋都催發出去,恐怕也不能將洞裡的這個盧子安迷倒,但只要能起到幾分效果,突襲起來的時候就穩當多了。
他這邊一直保持着奇怪的姿勢,左高峰、譚八掌和西山居士此刻也已經意識到了,劉賢弟正在施法下藥。之前藥倒房中女人的時候,衆人沒有親眼目睹,並不覺得有何出奇之處,如今親眼一見,只覺匪夷所思。
說好的吹管呢?說好的藥煙呢?
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幾人都不由一陣驚悚。
盧子安的確就在洞中,他雙腳勾着洞頂的一處石縫,身體如一隻壁虎,緊緊貼着洞頂,全神貫注的盯着洞口。
洞口左側有一道呼吸,幾乎難以辨認,說明埋伏在那裡的人修爲至少在煉氣六層以上,但絕對到不了九層;洞口右側有三人,兩道氣息均勻,一道虛弱,懷疑是散修中常見的小團伙,鬥法時配合起來應該比較嫺熟;洞外遠處的樹上應該還有一個,因爲剛纔聽見了樹枝被壓彎的聲音,雖然很輕,但依舊瞞不過自己的感知。
盧子安舌下藏着柄寸許長的短劍,這是他苦修多年的絕技,只要敵人敢露頭,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出其不意殺掉一個,剩下的四人,合起來自己也不懼怕。
他需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不放跑一個,否則消息走漏出去,就要面臨天姥山無窮無盡的追殺。其實就算將眼前這幫不敢露面的宵小全部殺了,這裡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恨的是自己半個月的閉關功虧於潰,沒能突破至圓滿,一切需要重新開始,服用築基丹的時日更是遙遙無期了。
嗯,走的時候還要將萍姑帶走,也不知道萍姑有沒有危險?
一想到萍姑,盧子安眼前莫名跳出一個婀娜的身體,在他腦海中扭動着,令他不由感到一陣陣口乾舌燥。
該死,很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