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韓楓聽得一愣，“執劍？”
君懷虛看着韓楓略有茫然的表情颯颯一笑：
“你逆行伐神、拯救萬人的傳奇故事現在已經通傳天下，懸劍司陟罰臧否，自然得給你足夠的提拔。本來以你這功績，就是劍主也做得，但你本身武功根基太差，任職劍主也不能服衆，就先做個執劍噹噹吧。”
“不過，就憑屬下現今八品的實力，就是當個令使也不夠資格……當執劍也不能服衆吧……”
君懷虛平易近人的性格讓韓楓多了幾分放鬆，與他交流。
一襲青衫的君懷虛擺擺手：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當年咱懸劍司有個姑娘叫做白飛凰，歲數比你現在還小不少，也是破格提拔的執劍。你的功勞已經不能更大了，不升執劍是纔不能服衆的。”
韓楓稍一思索。
“這……那就但憑大人調動。”
“哈，倒弄得像是強逼着讓你升官。”
君懷虛笑着話鋒一轉：
“小韓你對未來可有什麼規劃打算？”
韓楓心知自己在煙華城一戰的表現讓自己絕不可能低調沉潛了，於是微微側過臉看向君懷虛：
“大人希望我未來是什麼樣的打算？”
君懷虛聽得韓楓反問，驀地笑出了聲，飲了一口手中的葫蘆酒：
“自然是希望你立志爲人、匡扶社稷、庇佑萬民。”
韓楓嘆了一口氣：
“其實屬下也有些迷茫，我自幼生在長安道的一個小鎮子裡，日夜太平只以爲世上皆是如此，但後來因緣際會升任太平縣、然後又調入懸劍司，這天下就大不同了……江洋大盜殺人如飲水、天理教邪教屠城血染、聖心門崇邪教兩方爭鬥之下就算是武林門派也宛如雞子脆弱、還有血腥祭祀、邪神降世……我只是覺得迷茫……這世道爲何如此？”
一句“爲何如此”，韓楓說得雖然不全是真話，但也是真心，作爲一個科技文明世界的普通人，過去的韓楓從未想過自己會直面這些刀光劍影，血腥廝殺……就算現在已經習慣置身其中，偶爾也會有恍如一夢的感覺。
“小韓你可知道我過去是做什麼的？”
君懷虛說話間站起身來，手握着酒葫，一身衣袖在風中飛拂。
韓楓看着君懷虛的背影，隱隱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揹負的沉重。
“我少年是個修儒心的儒士，求學於長安道的白鹿書院，現在想想也是風華歲月啊。”
韓楓作爲長安道的人，稍微回想了一下，卻沒有想起白鹿書院這個名稱。
“你不用回想了，早已經歿於朝廷與南蠻魔教的戰爭中了。”
君懷虛像是看穿了韓楓的心思，背對着韓楓說道：“枯骨血戰持續了三年有餘，一場兵燹燒盡了南方武林，我與幾名同伴在戰役裡顛沛流離，掙扎求存，在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懸劍司，最終等我成爲這懸劍司主的時候，已是孑然一身。”
青衫人一筆帶過當面，但韓楓卻能從話語間聽得出當面的殺伐兇險，與慘烈淒涼。
一場戰事……百萬死生……
“這一路經行，從迷茫到堅定，也只不過是爲了個但求無愧於心。”
韓楓右手撐地，也站了起來，站到君懷虛的旁邊，說是【命玄塔】之中，放眼過去，卻是十里桃花綿延。
“大人希望我也能無愧於心麼？”
君懷虛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遠處的桃林說道：
“你看那桃林之中最高的桃樹，總是面對更勁的風。”
韓楓順着君懷虛指向的方向，一株巨大的桃樹立於桃林中央，任憑勁風催折。
君懷虛繼續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借【未來鏡】神力擊退了無生老母，也算是名動天下，但是同樣，你有先天潛質這件事情也被世之魔門所瞭解。誘惑、伏殺……勢必接踵而至，我希望你能秉持本心，不要失卻了人心中的仁慈。”
韓楓點點頭。
“加入了懸劍司一段時間，你應該已經能感受到這個國家所面對的危難了，盜匪、邪教、魔門……整個離國風雨飄搖，也不曉得能撐得了多久，我希望你們這些後輩能夠快些成長起來，才讓我這樣的老頭子不要再勉力撐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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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明白了，我會努力提升自己的。”韓楓看向君懷虛，司主大人看起來年輕得很，最多不過三十來歲，完全不符合老頭子這個說法，“不過，先天潛質的意思是？”
“【未來鏡】並不能憑空賦予凡人力量，但是卻可以讓人跨過時間的長河獲得自己未來身的本事，我憑藉【未來鏡】感知到了你的潛質可以在未來達到先天這樣的境界。這也是我從萬人之中獨獨選中你的原因。”
先天麼？十品武道之上的全新境界……韓楓想着。
君懷虛說着笑了起來：
“哈，人老了就喜歡碎碎念，你可不要嫌煩。”
“怎麼會……”
韓楓連忙否認。
君懷虛又擺擺手。
“好了，你立下大功，司中已經爲你記錄了你的功勳，一應靈藥器物都可以自行取用，等你【風雲比】之後，我會給你安排全新的鎮守任務的。”
“【風雲比】？”
韓楓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是懸劍司內部比武較量的拼鬥，是按照司衛、令使、執劍分級。
勝者獲得榮冕，敗者也無怨尤。
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
“大人！那我現在是在司衛級中比試，還是在執劍級中比試啊？”
君懷虛脣角露出一縷笑意：“身爲執劍，用不能同司衛比試吧？不過念在你入司時日尚短，就先加入令使級吧，五日之後【風雲鬥】開場，我等着看你的表現。”
韓楓面露苦澀，就算只是令使，也都是七品的高手啊，總不能每個人都是白飛凰或者自己這樣的破格提拔的吧。
也許人家發現對手是自己這樣的走捷徑的傢伙，下手會更狠一點。
韓楓思考着【風雲鬥】的事情突然想想到了什麼，看向君懷虛：“大人，我還有一個關於【蠱都】的陰謀要與您分說。”
君懷虛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這件事啊，我已經知道了。”
韓楓一愣，倒是沒有想到。
“好了，把你留得夠久了，你的隊友們應該已經很擔心你了，你就先回去吧，我期待着在【風雲比】中看到你的表現。”
話音落，君懷虛衣袖一翻，韓楓的身影消失在【命玄塔】空間當中。
君懷虛輕聲一嘆，眺望遠方桃林，擡手飲下一口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