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正在氣惱範燦。林夕正在關心大師姐,只有蓬萊碧波劍顏順注意着冥鼠六亂的行蹤,見他們伺機突圍,嬌叱一聲,護在兩位師妹身前,長劍出鞘,舞出萬朵劍花。
林晨林夕聽到衆人驚呼,循聲望過去,而此時六亂已經到了近前,二姝齊齊嬌喝,便要給師姐助手。
措手不及的蓬萊派三女正面迎上了奔命的冥鼠六亂。
六亂猛然尖嘯,震得三女面色一白,手上便是緩了緩;大亂尋得空隙,伸出血肉模糊的枯爪直接格開了顏順的長劍,右腳直接朝佳人小腹踹去,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之心。
顏順低估了對手的可怕,雖然大亂已是強弩之末,可冥鼠秘法的威力還未散盡,端的可怕;若非顏順對敵經驗豐富,發現不對,立刻回撤。恐怕碧波劍便會含恨當場。饒是如此,還是被對手的兩連擊擊中肩頭,一口鮮血噴出,俏臉蒼白。
另一邊林晨二人的情況更糟,倉促迎敵的她們的對手雖不如大亂那麼恐怖,但她們每人的長劍罩住了兩人,遇到了莫大的危險。
二亂六亂一左一右夾擊林晨,林晨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二亂卸下了長劍,一邊的六亂鐵爪一揮,便朝林晨脖子抓了過去。
林夕遇到的同樣情形,小姑娘面色一變,便要躲閃,可對手出手如電,躲無可躲,小姑娘看着鐵爪朝腹部划來,頓時花容失色——死不可怕,可若是這樣死去,實在難看死了!
“賊子敢爾!”衆好漢紛紛亮兵刃殺了上去,左楓俊臉連變,飛身撲了過去,奈何鞭長莫及,只在幾個呼吸之間,兩個美女便要凋零。
“阿彌陀佛!”
“他**的!”
空文和尚身形不及,急宣佛號,大掌一撮,手中的念珠分成兩羣。帶着無上內力,朝兩處打了過去。
幾乎同時半空中響起一聲炸雷,一條身影揮舞着板凳朝六亂砸了過來,正是範燦看到三女危險,顧不得許多,抄傢伙便撲了上來,用盡了力氣,狠狠地砸向危機林晨生命的混蛋。
砰砰砰三聲巨響,六亂出招雖快,只是範燦的板凳更快更狠,隱隱夾雜着風雷之聲;六亂沒來由的心頭一陣悸動,只覺得頭頂傳來莫大的威壓,雙手一抖,鐵爪朝上迎了過去,林晨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但是迎上怒吼板凳的六亂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不但兵器脫手,持兵器的右手也被沉重的木屑砸了個粉碎,慘呼一聲,幾乎昏厥。與此同時,三顆念珠砸到,幸虧二亂手疾。扯住六亂,撒腿便跑,但是害人之人終是賠上了一個右臂。
另一邊,林七幾乎絕望之時,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一股大力向後帶開三尺有餘,恰恰躲開對手的致命一擊;等到林晨覺察到自己安然無恙,慢慢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千味樓的大堂裡,身邊是面色蒼白的林晨,還有一個面帶緊張的可惡傢伙。
林七看了看範燦,想要說什麼,終是沒說出來,猛然撲倒表姐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正是範燦於千鈞一髮間救了林七的性命。大和尚的念珠迫的二亂五亂緩了一緩,範燦趁機救出了花容失色閉上眼睛的林夕,同時把林晨也給帶到了大堂裡。
範燦看了看林晨,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飛身出了大堂。
“放下顏姑娘!”衆人的喝罵聲傳來。
少了幾位高手,衆人沒有攔住冥鼠六亂,六隻老鼠衝出包圍圈,呼嘯着朝遠處的夜幕竄去,左楓空提等高手追在後面。
顏順被掠走了!大亂怕被困住無法脫身,擄走了碧波劍顏順!
“混蛋!”範燦咬牙罵道,“梨子,把劍給我!”
“顏師姐!”林晨聽到了衆人的驚呼,身子搖了搖,面色連變,推開林七。就要衝出大堂,被範燦攔住,劈手把劍奪了過去。
林晨面色一變,就要怒叱,但是眼前一花,卻已經沒有範燦的身影,憤怒變成了驚駭,知道有此人在,冥鼠六亂定然逃不出小鎮,連忙帶着林夕小姑娘出門追去。
“小順兒!”千味樓樓頂傳來一聲嬌呼,一個白色的身影落下來,跟在衆人後頭也追了過去。
冥鼠六亂受傷不輕,沒有追趕範燦時的從容;但饒是如此,衆人也被撇在了背後。
空提和尚、武當老道、左楓和幾個江湖前輩追在最前面,後面是大批憤怒的江湖人。
範燦出門時,六亂已在五十丈開外,等他向林晨搶劍後,已在七十丈開外,範燦低吼一聲,如怒箭一般飛射而出,一轉眼已經在十丈開外。
衆人你追我趕,奔命在小鎮的大街上。
“去死吧!”
大亂尖嘯一聲,擡起左掌便要對肋下的顏順下毒手。
衆人想打暗器。怕誤傷了人,可步子又跟不上,只恨少生了兩條腿。
“師姐!”林晨林夕的哭腔從背後傳來。
“小順兒!”白櫻的聲音滿含焦急。
“……”範燦無言,全力的向上衝。
“畜生!”左楓的心頭升起了怒火,罵道。
當衆人絕望,無奈地看着香消玉殞時,一個清冷如冰的聲音傳到了衆人的耳朵裡。
“當我江湖女兒好欺負麼?”
話音未落,一抹鵝黃從路邊閃出,如料峭春寒一般出手,在衆人和六鼠的詫異中,長劍從半空劃過。大亂擡起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未等轉身看看出手之人,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一劍封喉!
鵝黃衫女子出手如電,未等大亂到底,已然顏順奪了過來,右手長劍凌空一劃,半空中綻放處一團雨幕,逼開了怒撲而來的另外五亂。而後身影微晃,已到了左楓空提等人身後,
五亂再次撲上來時,迎上他們的已經是左楓等人。
“寒寒……寒姑娘!”範燦瞬間便認出了鵝黃衫的身份,目瞪口呆,急剎不穩,猛然撞向了前面的人羣,不知踢在了那位高手的腳後跟上,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此時雲火白櫻等蓬萊派弟子已經迎了上去,連連道謝,鵝黃衫的寒姑娘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她們的謝意,看了一眼場中的情形,便朝一邊的衚衕走去。
“姑娘救命之恩,白櫻感激不盡!敢問姑娘芳名?”
“去問範燦!”寒姑娘沒有回頭,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便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鵝黃衫美人來的快,去得快,若非冥鼠六亂老大的屍體橫躺在地,衆人幾乎以爲這只是場夢。
“範燦?範燦呢?”
衆人這才記起了那個把六亂引到這裡來的傢伙,
“諸位,這裡呢?唉喲,大俠你踩到我腳了!”範燦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奮力地拍着身上的泥土——這可是新換的衣服,就這麼被折騰着,豈有此理!
“範少俠,可否告知那位姑娘的身份?”白櫻陳懇道。
“呵呵,我餓了!吃點東西纔有力氣講故事!”範燦說着便往回走。
“混蛋,你剛纔不是吃了好多嗎?”林晨上前來一把拽住他。大聲地喝問道。
“是呀,可是剛纔摔桌子砸板凳,很費力氣的喲!”範燦悄悄捏了捏林晨的小手,而後一把甩開,大聲抗議道。
林晨被他暗示,俏臉一紅,乖乖地把手放開,望向白櫻和雲火。
“是白櫻唐突了!還請少俠勿怪!”白櫻扯了扯要給林晨幫襯的林夕,歉然道。
留下雲火衆江湖人道謝,範燦在羨慕的眼光中被蓬萊四美圍在中間,向千味樓趕去。
“小燦,”郭信氣喘吁吁地迎上來,看到一邊的顏順,連忙打招呼,“顏女俠無礙吧?”
“謝郭少俠關心,師妹只是受了些輕傷!”白櫻感謝道。
“那就好,那就好!”郭信連忙道,看了看遠方的人羣,“老鼠呢?抓到了沒?”
“空提大師和左家小子正在那裡抓呢!你快去瞧瞧吧!”範燦笑道。
“嘿嘿,那我就去了!”郭信一溜煙趕了過去。
“我這兄弟不喜歡別的,就是喜歡武功,尤其喜歡看高手過招!唐突之處,還請幾位見諒!”範燦笑道。
“喂,”林晨林夕見左右已然五人,一左一右湊了上來,抱住範燦的胳膊,“那位女俠到底是何方高人?快說來聽聽!”
範燦雙臂突然被四團柔軟抱住,禁不住一個激靈,連連乾咳,以掩尷尬。
“問你話呢!你傻笑個啥?”林晨不滿道。
“沒啥!沒啥!”範燦敢走腦子裡的不潔想法,趕忙答道。
“這倆妮子定然是看出來了寒姑娘的身份,所以才把老範牢牢地困住。這下子老範作繭自縛,插翅難飛嘍!”範燦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麼個想法,不由冷汗涔涔,看了看身邊正期待地看着他的姐妹花,正襟而行,不再答話。
“二位女俠,到了客棧我們再說如何?”範燦懇請道。
“神秘兮兮的壞傢伙!”二女見撬不開範燦的嘴,只好抱怨一句作罷。
“白……白姑娘!”範燦不太確定改叫白櫻什麼,有些赧然招呼道。
“呵呵,少俠叫小女子白櫻即可!”白櫻溫柔地笑道,一如夜風中的櫻花,“少俠有話但說無妨!”
“呵呵,呵呵!”範燦還是有些彆扭。
“這個色狼見了美女便不會說話,真是豈有此理!”林七嘀咕道,想着想着便在範燦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哎呀!疼!”範燦呲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可憐地望向林七,祈求饒恕。
“小七,別胡鬧!”白櫻斥道,香雪劍心裡也很好奇,梨子林七這倆小師妹自小便與她在一起,除了師父外,從未見她們倆與哪個男子如此的親近,甚至雲火也未收到過被她們倆圍住的待遇——胡鬧除外。可她們對眼前的這個少年卻是一點也不客氣,彷彿十多年的老朋友似的,真是有趣。
是人就有好奇心,女人尤甚,白櫻自然也不例外。
“白姑娘,屋頂上打完了沒?”範燦安撫好兩個小辣椒,好奇地問道。
白櫻見他關心的是這個,俏臉上多了幾分嚴肅,搖頭道:
“那兩個女子的功夫高明,和樑仙子千姑娘打的難解難分!我在一旁掠陣。剛纔我離開的時候,樑千二位已經佔了上風,但是分出勝負恐怕還要再等一陣!”
範燦聞言,神色一緊,這兩個女子的功夫超出了他的預料——貌似這事和他沒什麼關係……
林晨林夕二人也驚訝地看着師姐,林晨道:
“她們是什麼人?怎們那麼厲害?”
“不知道,”白櫻搖了搖頭,不是很肯定,“或許也是幽冥谷的高手!”
林夕小姑娘有些泄氣,嘟着小嘴氣道:
“哼,真氣人!一個個的功夫都那麼高,還讓不讓人活了!哼!”
“唉喲,姑娘你輕點!那是肉!”林七氣惱別人,卻把鬱悶撒到了範燦身上,順手給了一下;範燦被突然襲擊,頓時大叫出來。
“讓你壞!”林七又掐了一下,雖然力氣小了許多,但還是很疼……
“她們厲害和我有關係嗎?我只是黑風山黑風洞的一個小嘍囉而已!”範燦欲哭無淚,女人真是不講道理。
“噗!”林晨林七威嚴忍不住笑了出來,晃着他的胳膊,“黑風大王惡狠狠,嘻嘻!”
白櫻和麪色蒼白的顏順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個少年挺有意思!不但有趣,而且對女孩兒的容忍令人咂舌;”白櫻如是想,“難怪梨子小七如此的肆無忌憚!”
“師姐,這幽冥谷都是這般的高手麼?”顏順被白櫻扶着,虛弱地問道。
“不熟悉,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幽冥谷的人!”白櫻搖了搖頭,俏臉上浮現出了幾絲困惑。
說話之間,五人已經回到了千味樓,剛纔的一番打鬥,已經把店老闆店小二等人嚇的說不出話來,幸好打了一陣子之後,戰場轉移了。
白櫻把戰戰兢兢的店老闆叫過來,安慰了幾句,帶着衆人到了二樓的雅間裡。
各自找地方坐下來,幫着顏順稍稍包紮一番,打通幾處被制穴道,吐出淤血後,並無大礙,只需好好休養一陣子便可以恢復。
“幸好這六個傢伙不用毒!”範燦看着俏臉蒼白的顏順,暗自慶幸道。
“範少俠,還請把恩人的姓名告知顏順!”顏順稍稍休息後,看着範燦,陳懇說道。
白櫻林晨林夕都望着範燦,看得出來她們姐妹情深,對於顏順的救命恩人極是感激。
範燦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瞞四位說,在下確實見過這位姑娘有過一面之緣,也知道她的出身,但是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林晨林夕以爲他要推脫,有些生氣,但是看到範燦臉上的爲難卻又不似作假,便說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哪門哪派?改日顏順一定登門道謝!”顏順堅定道。
“這……這個就不必了!”範燦連忙阻止道,天塵谷那地方可是龍潭虎穴!
“有恩必報,纔是我俠義中人!”顏順不明白範燦話音爲何有些緊張,但是碧波劍素來恩怨分明,還是堅定地重複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囉囉嗦嗦幹什麼?快說!”林晨不耐煩道,這個範燦什麼都好,就是說話有些羅嗦。
範燦見梨子發怒,往後撤了撤凳子,小心翼翼道:
“剛纔在大廳裡爲什麼要試探在下的武功?”
“還不是你胡**友!”林七嬌叱,而後突然想起來範燦幫了自己那麼多,這種態度似乎有失淑女形象,便上前推了推範燦,低聲道“喂,剛纔我把你欺負的那麼慘,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對於林七突然到來的溫和,範燦誠惶誠恐,趕忙搖了搖頭:
“不敢不敢!姑娘是爲我好。”
“哼!知道我是爲你好就行!”林七揚了揚小腦袋,像只驕傲的小天鵝。
一邊的白櫻和顏順的臉色卻慢慢變了,尤其是顏順,內心似乎在激烈的掙扎,面色一變再變,情緒很不穩定,白櫻見狀,趕忙抓住了顏順的手,度過幾絲柔和的蓬萊派內勁,顏順才慢慢穩定下來。
“少俠的意思是,那位鵝黃衫的姑娘是天塵派的……高人?”白櫻深吸了口氣,強壓住自己內心的震撼,慢慢地問道。
“什麼?天……天塵?”林夕杏目圓睜,呆呆地望着白櫻,而後飛快地轉向範燦,手上不自覺地便用上了力氣。
“哎喲!姑娘,你換個地方掐吧!”範燦哭喪着臉道。
“快說!那個鵝黃衫女孩兒是不是天塵派的?”林夕一把甩開範燦,撤了撤凳子到了白櫻近前,要和範燦拉開距離。
林晨眼裡閃出驚訝,反應卻沒有林夕那般大,只是默然地看着範燦,等待他的答覆。
“是天塵派的高手!”範燦點了點頭,“和那個喜歡胡說八道的小露是一起的!”
“我只在坡頭鎮見過這位姑娘一面——上次和梨子擺脫黃河邊以後,我們去吃飯,在店裡遇見的她們;”見白櫻顏順沒有說話,範燦繼續說道,“在下只是聽小露稱呼她爲寒姑娘,至於她的名字,在下無從得知。”
“天塵派年輕一代的高手,‘料峭春寒’莫輕寒!”白櫻幽幽說道。
“莫輕寒?!”範燦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