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五鬼搬運’送給偷東西時的小信他們倒也形象的緊哩!”範燦暗自想到,“精妙的配合,神秘的偷盜,驚人的收穫,哈哈!人家都有個威風凜凜的綽號,咱們也該給自己取個,這個很不錯!”
範燦越想越覺得合適,便打定主意:
“和小晨他們會合之後,一定要這個想法告訴他們;五鬼太難聽,就叫五大鬼王!”
周老三接着又說了些昨晚那些表現英勇的少俠們,範燦也長了見識,只是仍舊沒有花若花白櫻她們的消息。小店裡不時傳出叫好聲,讓範燦更是感嘆:
“唉,昨晚的事真是大快人心!雖然大夥不知道這中間有七煞和天塵派的蹤影,但是大家關心對這黃河幫的怨氣可是四海之水南戲。”
想想那些橫屍街頭的黃河幫弟子,範燦的心裡更有些莫名的滋味。
“爲非作歹,到頭來只落得被人唾罵;身死之後更是了無痕,大家連提起他們的興趣都沒有,悲哀呀!”
“哼!”一聲冷哼不合時機地傳入了衆人的耳朵,衆人紛紛轉身想要斥責一番。範燦的思路被人蠻橫的打斷,也有些不高興。
“誰他……啊!”不少人的話語就此截住!
當看清來人穿的服裝時,店裡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大變,雖然沒有一起涌出小店,抱頭鼠竄;可也個個都低下了頭,甚至不敢正眼去瞧來人。那位剛纔還滔滔不絕的周老三此刻已是面如豬肝,瑟瑟發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範燦循聲望過去,待看清來人模樣,心裡暗叫不好!來人非是別人,正是黃河幫的大少爺章幫興和幾個門下弟子,章幫興顯然受了傷,左臂裹着厚厚的繃帶,右手提着長劍,臉色極爲陰沉,冷冷地看着店裡的衆人。店裡的大部分人都像是陷入了冰窖裡一般。
“大大……大少爺,”掌櫃的乾笑着迎了過去,“裡裡……裡面請!”
“周老三,你他媽的想死是?”章幫興沒有理睬,他身邊的嘍囉卻是一把把五十多歲的掌櫃的推開,長刀刷的一下抽了出來——現在這羣人的眼都紅了,被昨晚的事鬧騰的窩火之甚,見人就想殺!大聲呵斥着面如土色的周老三。
掌櫃的被人狠狠地推開,他手無縛雞之力,年歲又大,自然無力抵擋,腳下不聽使喚,踉蹌着便向範燦這邊退了過來,若無助力,腦袋便很有可能要撞在牆。範燦順勢輕輕扶了一把,才讓老掌櫃堪堪穩住身子。老掌櫃受此一驚,只是緊緊地站在範燦身前,卻再也不敢前招呼。
“昨夜一戰,蓬萊派黃山派天南派還有一羣自不量力的賊子們偷襲我幫,卻被我黃河幫打的落花流水;我幫雖有傷亡,但是敵人更是慘重,被我斬殺數十人!蝶谷的花若花不是我黃河幫的敵人,她的目標只有那爲非作歹的洪四展一人,與我黃河幫沒有任何干系!聽見我的話了麼?”
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章幫興嘴裡傳過來,讓衆人噤若寒蟬,範燦被老掌櫃擋在側面,不由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卻也沒有做聲——沒必要做着無謂的爭執,大家總會知道真相的。
“你過來!”章幫興看着周老三,冷冷地說道,“重複一遍我的話!”
黃河幫積威之甚,還是讓讓範燦吃了一驚。周老三聞言,卻已是呆若木雞,全身都散了架,像是一灘爛泥般,只差沒尿在襠裡,那還能重複章幫興的話。兩個凶神惡煞的黃河幫持刀撲了過去,拖着他就到了門口的章幫興面前。
範燦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寒,猛然起身,剛要出言阻止;只覺眼前寒光一閃,而後一聲慘叫,鮮血瞬間染紅了門檻,剛纔還活蹦亂跳的人剎那死於非命。
章幫興抖落劍溫熱的鮮血,沒有理會那些被驚呆的人,轉身離去,冷冷的聲音傳進店裡每個人的耳朵:
“開封城仍是我黃河幫的天下!逆我者死!”
不單範燦,其餘的看客們紛紛打了個激靈,看着慘死的周老三,說不出話來。小人物在談論別人的生死時也許還可以不在意,但是當他們熟悉的人在他們熟悉的地方橫死之時,其內心的震撼將會永遠銘刻在心。
不少人奔出了小店,有的人是因爲恐懼,也有的人是因爲想要嘔吐。範燦沒來得及阻擋,心中喟然,一屁股蹲了回去,側過臉去不忍再看。抓起茶杯猛灌了兩口,只覺得本是清香的茉莉茶此刻也同小店的大堂這般瀰漫這血腥的氣息,更有一種莫名的辣味,嗆得嗓子難受!
不敢去深呼吸,也不想說話,範燦攥緊了拳頭——只想打人!
對這個稱他小鬼有些喜歡說大話的人,範燦說不有什麼好印象;但是也沒有什麼反感。畢竟這人的敘述讓範燦知道不少的江湖人事,亦讓他有了給自己取個綽號的想法。在生死麪前,他的懦弱也只是受盡欺壓的開封百姓的正常反應,範燦不會看不起。
“可憐的人!”
小店的人紛紛離去,本是熱火朝天的的地方比黃河幫這麼一鬧,慢慢死寂起來。範燦看着那些驚恐離開的人們,無可言語。掌櫃的和店小二已經呆在了原地,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所措,連茶錢忘記了去收。
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老掌櫃,並把他引到桌子邊坐下;範燦從懷裡掏出五十兩的銀票,塞在掌櫃的手裡,只說道:
“掌櫃的,若是他有家人,便與他家人;若是沒有,你便葬了他!”
不知道掌櫃的是否聽到了他的話,範燦大踏步地走出了小店。出了店門,範燦便奔到角落裡吐了起來。
範燦參加和見到的幾次打鬥都是在夜裡,而且離得比較遠,血腥場面也沒有這中午時分的來得直觀,胃裡還稍微好受一些。可此次不同,章燕候殺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且是一劍封喉,十分的殘忍。
吐了半天,範燦纔好受些。站在清水園的西牆外,暗自發狠:
“如此草菅人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已經將要隱去的憤怒,此刻在此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