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敖瞳孔漸漸收縮,放射出的目光猶如鍼芒般刺在凌抱鶴的臉上,一字一頓道:“你認識我?”
凌抱鶴眸子中紫氛如雲煙一般旋轉着,將郭敖的目光化開:“只要是用劍的名家,我都會很仔細地看一次。”
郭敖道:“然後呢?”
凌抱鶴淡淡道:“然後斃之於劍下!”
郭敖臉上慢慢漾開一股笑意。冷笑。“你也看過我?”
凌抱鶴道:“嵩山之巔,少林之寺,我整整看了一個時辰。”
郭敖道:“那你爲什麼還不過來殺我?”
凌抱鶴搖了搖頭,他的目光終於收起,望向茶寮的頂棚:“你與十宗大師一戰,堪稱經典。十宗大師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當年連戰中條山三十大寇,全身而退,你卻能一劍不出,單憑劍氣就將他逼死。我殺過的劍術名家不少,卻沒有一人有你的造詣。”
郭敖目光一振,道:“你用什麼殺?”
凌抱鶴肅然道:“劍!”
鏘然聲響中,一道寒碧的青光閃出,橫亙在兩人中間。劍光連閃數閃,化作一泓秋水,熠熠爍動,凝結在凌抱鶴的手中。劍氣四溢,郭敖卻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凌抱鶴也不禁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手突地一抖,長劍輕輕擺在了桌上。
“這是我的劍,其名‘清鶴’,跟了我七年了。”
郭敖目光注於劍上,良久嘆道:“好劍!”
凌抱鶴悠然道:“你能看得出?”
郭敖道:“能殺人的劍就是好劍,此劍上有怨氣,想必已殺數百人,怎能不說是好劍?”
凌抱鶴點了點頭,道:“有道理。郭兄之劍,又如何呢?”
郭敖道:“你想看我的劍?”
凌抱鶴又點了點頭。
郭敖卻搖頭道:“我的劍從不輕出,出必見血!”
凌抱鶴道:“頭顱在此,熱血在腔,郭兄隨時可以揮劍!”
郭敖目光突地一亮,冷森森地看着凌抱鶴,道:“好、好!”他的手慢慢探出,剛探出的時候還是空空的,待他放到桌上時,已經握着了一把烏光沉沉的寶劍。那劍形式極爲古拙,劍身毫無光芒,彷彿一截燒焦的木頭一般,只是冰寒之極。凌抱鶴站在一丈餘遠處,猶自能感到那劍身上散發出的寒意。
劍柄、劍鍔上並無任何雕刻,毫不現眼。大凡天下名劍,殺人已多,本身亦有種震懾之威,自然不必再仰仗世俗的花巧來炫目了。自當年洞庭湖一戰,江湖中便無人不知此劍,無人不想擁有此劍!
凌抱鶴卻笑了:“我這把清鶴劍乃是長安鑄劍師鐵翎花了三個時辰所鑄,鐵翎並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師,而鑄劍所用的材料也只是普通的鋼鐵,但七年之後,鍾石子品評天下名劍,卻將它列在第十一位。十年前舞陽劍名列天下第一,於今卻只是第十二,我並不想看它。”
郭敖臉上神色絲毫不動,道:“你想看什麼?”
凌抱鶴笑道:“這柄舞陽劍若持在於長空手中,我必會奔命來看,就算丟了頭顱也值得。但現在,我連提到它的興致都沒有。”
郭敖瞳孔漸漸收縮,他的聲音也如舞陽劍般森寒:“你是說這柄劍在我手中,已不配你看?”
他身上散發出的劍氣肅殺如九秋之風,遙遙對峙着凌抱鶴,只要他答錯一個字,郭敖雷霆般的攻勢必將出手,那一出手,必定會令風雲變色,沒有人敢懷疑這一點。劍神的名號,並不是白叫的。
但凌抱鶴已然悠然笑道:“舞陽劍已不可看,但郭兄自己的劍呢?”
郭敖怔了怔,道:“我自己的劍?”
凌抱鶴嘆道:“舞陽劍雖好,但只屬於於長空,郭兄若是連這個道理也沒悟透,那我就白來了。”
郭敖卻不再看他,他的目光從茶寮的窗口射出,投放到那虛無暗淡的山影中。“我自己的劍……”他的聲音中有些恍惚,神色忽然變得神秘而複雜!
他的手緩緩擡起,擺在了茶桌上。
清鶴劍正如凌抱鶴的人,看去平凡,但卻自有種神駿的風采,猶如朝陽般熠熠生彩。在它的照耀下,舞陽劍顯得遲暮而彷徨,彷彿面對着年輕人的老者,只有煌煌過去,卻已沒有未來。它僅有的光輝,也彷彿是羨慕的眼光,盯着清鶴劍的蓬勃朝氣。
但郭敖的手一擺在茶桌上,這個格局立即就改變了。
這是一隻普通的手,寬大,乾燥,筋骨很粗疏,由於長期握着劍柄,掌中已經磨起了厚厚的老繭。手上並不整潔,一路的風塵僕僕,讓它沾染了斑斑的灰塵,正如郭敖的浪子身份。但它豪放,穩定,宏闊,堅強。它放在桌上,就似一塊未經錘打的玄鐵,略一雕琢,便會綻放出絕代風華。
郭敖冷冷地注視着凌抱鶴:“我只有一把劍,若是你實在要看,那就只剩下這隻手了!”
凌抱鶴的目光卻凝結在郭敖的手上,眸中紫氣氤氳流轉,道:“好劍!”他目光漸漸變得興奮,全身凌厲的劍氣忍不住探出。一時間,小小茶寮已被無處不在的劍氣充滿,搖撼不止。
突地郭敖的手指微錯,竟發出一聲鏘然龍吟。凌抱鶴霍然站直身形,笑道:“郭兄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郭敖緩緩抽回手,靜靜道:“你還想看什麼?想不想看看我的劍術?”
凌抱鶴微笑着搖了搖頭,道:“很可惜,我的職責並不是殺你,所以我不能出劍。我只是想在這裡喝壺早茶,郭兄爲什麼不讓我安靜一會子?”
郭敖沉默了一下,道:“只是喝壺早茶?”
凌抱鶴悠然道:“看過了郭兄的名劍,我今日已無殺氣,剩下的,便只有書卷氣了。正可以燒兩壺好茶澆之。”說着,抓起桌上的茶壺,昂頭向自己口中灌了下去。那茶涌得極急,順着他的面龐流了下來,澆得他全身都溼了。凌抱鶴將茶壺一放,突然間伏案痛哭起來。
郭敖看得目瞪口呆,不明他爲何傷感如斯。凌抱鶴哭了一陣,突然站起,道:“古人每到山水形勝之處,便不禁痛哭。我見了天下有名的寶劍,也常常效古人之一哭。郭兄不要見怪。”說着,飄然向外面走去。他身上淡紫色的長袍上繡滿了飛舞的蝴蝶,在綺麗的陽光底下,紛飛宛如活物,簇擁着他蕭蕭然走出。只聽遠遠地長吟聲傳來:“尋香淡處看晚暉,一把秋光山色微。朱鷺羨魚曲足寐,黃鸝因客諧翅飛……”詩聲朗朗,轉眼就失去了蹤影。這茶寮中的一幕,倒似曲終人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郭敖卻目注着凌抱鶴放下的茶壺,久久無語。此人雖然狂放不羈,但修爲卻極高,自己數度以劍氣相試,都測不出他的武功高低來。倘若有一日自己與他交手,能有幾成的勝算?舞陽劍與清鶴劍,究竟誰能夠不愧名劍之名?郭敖心中突然沒有了把握。
仰視武當高峰,他忽然發覺,這一趟而來,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當下不敢再停留,匆匆吃了些牛肉麪餅,卻不敢喝酒,馬上向山上行去。
武當山不比少室,空氣要溼潤很多,輕衣沾雲,被那山中橫斜的淡嵐染成輕溼。郭敖也顧不得欣賞這無邊的山景,運開足力,大步奔向山頂。不多時候,就到了武當派紫霄宮的前門。只見宮中輕煙嫋嫋,一派祥和。無數弟子井然有序地行着早課,絲毫沒有什麼異常。郭敖微覺放心,對着門前守值的兩位小道士道:“兩位師兄請了。在下郭敖,受少林寺神僧之託,求見掌門清虛道長。”
左邊的那位小道士嘴撇了撇,道:“求見掌門?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掌門金身,可是你能隨便見的麼?”
郭敖眉頭皺了皺,他浪跡江湖多年,閱人甚多,見那小道士刁難,倒也不以爲怪,仍舊道:“在下乃是受少林寺神僧之託,務必要見到掌門纔是。”
那小道士道:“少林寺神僧?法號叫什麼啊?”
郭敖怔了怔,當日情形危急,他哪有餘裕去問那老僧的法號?想來定是寺中“苦”字輩的禪師,於是老老實實答道:“我不知道那神僧的法號,想來定是‘苦’字輩的禪師了。”
兩位小道士相顧大笑:“我看你是吃了發昏藥了,連法號都不知道,就敢來這裡詐騙?快快走開,惹得道爺動怒,一陣老拳將你打下山去!”
郭敖怒道:“少林寺已瀕滅絕,我是來搬救兵的!若是延誤了時刻,你可擔當得起?”
那兩個小道士呆了呆,突然又放聲大笑起來:“少林寺瀕滅?你是不是還想說魔教已經殺到了我們武當山下,連我們武當派也不保了?”
郭敖肅然點頭道:“正是!我方纔在山底茶寮中便遇到了一位天羅教的高手,武當山上也不可不防。”
那兩個小道士笑得更大聲起來。郭敖怒道:“你不相信我?我有信物的!”他從懷中掏出少林寺黑衣老僧給他的信物,遞了過去。那小道士見他說得鄭重,也不敢太不相信,接過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更是大笑不止!
只見那物鏽跡斑斑,枯黑一片,無鋒無刃,到像是一柄砍廢了的柴刀。說是柴刀,卻又比小了很多,宛如小兒過家家時拿來切黃泥、砍雜草的玩具,又已爛朽得不成樣子,似乎隨手一捏,就要碎爲薄片,真如剛從垃圾堆裡撿出來的一般。小道士互相拿着拳頭拼命地擂着,簡直比看到皮影戲還開心!左邊的小道士勉強忍了一下子,道:“這就是你的信物?”他突然甩手,將那柄鏽刀扔進了旁邊的山崖中去!
郭敖一聲怒嘯,身子凌空拔起,向急速垂落的鏽刀撲去!那山崖極高,他的身形猶如流星一般,轉瞬之間就沉得不見了。兩個小道士微微有些錯愕,想不到他竟然爲了一柄鏽刀跳崖。但此事實在太過荒唐,他們根本沒有考慮到容或爲真的可能性。也許動盪纔是江湖的主旋律,沒有一個門派可以超脫,百年地平靜下去,就算少林、武當也不行!
兩個小道士互相重複着郭敖的笑話,越說越是大聲。突地山崖上一聲大響,山石暴飛,一條人影沖天飛起。那兩個小道士吃了一驚,還未等他們有什麼反應,人影身上猛地炸開一道閃電,凌空向紫霄宮的大門劈去!
那大門高約兩丈,乃是用極厚的紫檀木夾以鐵板製成,堅韌無比,乃是數十年前武當派與少林等五派共破天羅教之陰謀於武當山下之後,當時的教祖鐵木道人所立。雖然百年風雨遍歷,到現在仍極爲結實。那兩個小道士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人會對着這山門揮劍!
但見劍光如怒龍盤旋,激起的萬千條絲光冷電猶如天龍暴張開的鱗甲,挾着風雷之聲裂空嘶吼,天雨漢水般傾瀉了下來!登時大地一陣震動,偌大的山門被這一劍劈成兩半,兀自直立不倒!
那兩個小道士目眩神迷,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話來。郭敖一陣翻滾,落在地上,他的臉上已盡是怒容!一夜少林喋血,數天江湖奔波,終於來到了武當山,卻受到小道士的嘲噱,他實在忍不住爆發了!
見到郭敖冷森森的目光掃了過來,兩個小道士腿一軟,忍不住坐在了地上。郭敖回首望了望紫霄宮中升起的迷朦香霧,身子凌空拔起,向山上射去!
那兩個小道士大驚,急忙跑到山門內側,拿起磬錘拼命地敲了起來。這便是遇到敵人來襲的警報,那磬敲得一片混亂,整個紫霄宮立時就被驚動起來!
郭敖身形才拔起,就聽一片怒喝之聲:“何方狂徒,敢到武當山來撒野!”幾條人影破空飛舞,向他衝了過來。郭敖身形不變,掌中劍氣盤旋,化作一片光幕擊下。哪知那幾人的功夫竟然極高,郭敖一掌將一人打倒在地,另幾人各各虛空劈出一掌,掌氣相擊,身形凌空一陣晃動,登時閃過郭敖的劍招,向他包抄了過來。遠處人影晃動,黃冠黑髻不住隱現,更多的道人奔了過來。
郭敖心下煩躁,聚起真氣,怒嘯道:“清虛道人何在?劍神郭敖求見!”他情知少林派滅門之事一時也說不清楚,那便不如將自己的身份拿出來了。
他一聲嘯出,諸道人一陣驚呼。劍神之號,在江湖上傳播甚廣,雖然見過郭敖真面目的人不多,但知道劍神的卻不少。武當派也以劍著名,對於劍神更是聞名久矣。猛地就聽有人道:“劍神又怎樣?亂闖武當,依舊是死!”
郭敖大怒,他本是率性之人,靠着一柄長劍,多年行走江湖從未受過半分輕視。這時爲武林命脈奔波,卻反而要受這些自己竭力保護之人的折損,這一怒當真非同小可。斜眼看時,卻見一個年輕道人手提長劍,滿臉冷傲地站在那裡。他不認識郭敖,郭敖卻認得他便是靈山七秀之首,“靈”字輩的大師兄靈沌。此人少年成名,自命天下第一劍客,早就想約戰郭敖,奪得劍神之名。只是他雖熱心,郭敖卻沒興趣,是以今日方是他們第一次相遇。郭敖冷笑道:“誰能殺我?”
突地一掌掃出。衆人就覺一陣勁風撲面,不由自主地退避躲閃。郭敖長嘯道:“我先殺了你!”身子陡然躍起,向靈沌衝了過去。靈沌下意識地出劍格擋,但見眼前一片亂影,盡是郭敖高速閃動的殘影,不由吃了一驚,他從未想到人的速度能高到這種地步!大驚之下,施展出成名劍技“五龍飛星”,劍尖漾起五波寒光,各自簇成碗大的一團,向着郭敖罩了過去。這一招亦攻亦守,乃是武當劍術中的絕技之一,三年前靈沌仗之破了靈音的“海潮歸波”,成爲武當派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從此加意苦練,成了他保命全身的絕招。這時全力施展出來,但見寒光射目,猶如五條玉龍當空飛舞,映着雲間點點瀉下的日光,綠意森森,劍氣蕭疏,當真有傲視天下之概。
那郭敖卻不理不睬,依舊向前直衝而去。靈沌大喜,眼見郭敖再多衝一步,那便陷入了五道劍花的交會之處,屆時以他一心化用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重又融爲一體,一齊轟下,郭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必將劍折人亡!
就在將要撞上劍招的一瞬間,郭敖的身形突然頓住。他就彷彿變成石頭一般,深深嵌入大地之中,再也無法轉動分毫。靈沌心下大感不妙,但他此時的劍招已然用老,再也無法停住。五道各色不同的寒光,依舊如瀉電一般,交輝擊下!他整個身體都暴露在郭敖面前,無處不是破綻。靈沌眼中閃出一片恐懼之色!
郭敖的右手倏然探出,一縷冰寒之氣直指出來,飆向五龍飛星所形成的五彩光團的中心。那五團彩輝乃靈沌真氣凝結而成,五行已合,威力陡然增加了幾倍,這縷冰寒之氣卻對着它刺了過去。寒氣的本身烏光幽暗,絲毫不起眼,但卻是名震天下的舞陽劍!
五龍交濺,寒氣迅飛,兩造倏忽之間就接到了一起。白、青、碧、赤、黃五色一遇到外力,登時融合成黑白交纏的一團,急速向中間聚了過去。就聽郭敖一聲大喝,舞陽劍黑黝黝的劍身驟然變得通紅,森森的寒氣一變而爲爍鐵熔金的熾烈,向五龍飛星的氣團爆了過去!
登時一聲裂金碎玉的酸澀之聲響起。郭敖的舞陽劍倏忽掣了回來,再一閃,依舊縮回袖中。但見地上亮晶晶地一片,盡是斷成斷成碎片的劍身。靈沌面如死灰地站在那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郭敖傲然道:“你不是早想跟我比劍麼?今日全了你的心願!”一伸手,提着靈沌的衣領將他拎了過來。同時手上用力,閉住了他的穴道,提氣一掄,大叫道:“誰在上前,我就殺了他!”
衆道人見大師兄被他提在手中,一動不動,投鼠忌器,都不敢逼得太近,圍着郭敖大叫道:“放開他!”
郭敖拎着靈沌一陣揮舞,見衆道人紛紛走避,身子躍起,向着山上衝去。衆道人大呼小叫地跟在後面。倏忽之間,就到了解劍池邊。郭敖手腕用力,將靈沌摔出去,身子盤旋升空,嘯道:“咄!退後!”舞陽劍化作一團轟然燃燒的天火隕星,從他手中猛力投下,直插在解劍池的碑前!
他此時全力出手,一投之力捲起的熱風排空勁吼,宛如莽原巨獸,據地狂嘯。一衆修爲略低的道士們立時便覺頭腦一陣暈眩,立足不定,被劍勢捲起的風嘯吹得踉蹌後退。“靈”字輩稍有成就者,雖能勉強止得住身子,但也被郭敖一劍之威所攝,登時躑躅着不敢向前。方纔亂糟糟的人聲,突然安靜了下來。
郭敖勁氣催動,在空中橫走八步,追上靈沌的身子,依舊接在手中,向對岸落了下去。突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退後!”立即一股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卷空涌來,瞬間瓦解了郭敖盤旋在身側的護身劍氣,向他心肺間攻了過去。郭敖與那勁氣一接,便知道抵擋不住,身子陡然拔起,全身勁力迅速凝結,不瀉出一絲一毫,任由那龐大的掌力將他向後推去。郭敖的身形在空中飄了了一丈有餘,方纔漸漸止住。他身子一挺,雙足踏住瞭解劍池的荷葉,臉上神色盡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