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緋色,對於白白來說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在梵林去往諾里維拉的一路上,他們不知遭遇到了多少惡劣到幾乎要讓他們喪命的天氣,能夠活着回來,已經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了。
雖然那一戰死了很多人,但值得慶幸的是洪興會的人都活了下來。
只要大家都活着,恐怕白白變成什麼樣子,自己都會覺得無所謂了吧。
晚飯的時候,他看着化天羽左手握着酒瓶,右手攬着姬無顏老師的肩膀,那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的樣子,彷彿真的讓他們回到了當初京都的那間小飯館。
白白忽然很想要有一天,戰爭結束了,然後大家三五不時的就在一起小聚。
那個時候,估計琴墨菲和景嵐他們也已經上了大學,弗裡克倫如願以償成爲了警察,札龍嘛,也當上了一名值得人尊敬的地頭蛇。
而且軌跡到了那個時候,化天羽和姬無顏的孩子都可以自己打醬油了,而白白還能趁機認個乾兒子什麼的,那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哈哈,當然,這些只是此刻白白獨自一個人閒得發慌亂想的。
但如果真有這樣一天到來的話,就算要白白用自己的命去換,他也心甘情願。
雖然只是坐在餐桌旁看着大家說笑,但是白白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只是不知道在這場殘酷的戰爭裡,以後還能不能在再現這樣的場景了。
晚風很涼,白白在琴墨菲的攙扶下踏上了回到醫療中心的路。
他裹緊了身上單薄的風衣外套,裡面穿着一身很不合身的病號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向前走。
琴墨菲緊緊的提着白白的胳膊,攙扶着他走在一片月光下,這樣的事景象,倒像是一對到了垂暮之年的老夫老妻,在互相攙扶着走路。
“墨菲。”一直沉默的白白忽然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琴墨菲轉過頭注視着白白的眼睛,銀白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皮膚宛如白霜,“嗯?怎麼了?”
“你想要回到過去的生活嗎?回到我們還在上學的那段時光?”白白淡淡地說道。
琴墨菲挑了挑眉毛,“當然想啊,誰不想,如果可以回到回去的話,那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可惜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如果有一個神仙,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問你,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但首先你要去做十件壞事,你會怎麼辦?”
白白的這一個問題讓琴墨菲有些不知所措。
這不像是會從白白的口中說出來的話。
這次白白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她總覺得他似乎跟過去有些不太一樣了,可是到底哪裡不一樣,他卻又說不出來。
就好像現在這個走在自己身邊的男子,既熟悉,又陌生,而起還有一點危險。
隨即琴墨菲像是在搞畢業論文答辯似得搜腸刮肚掙扎了半天,纔回道:“十件壞事,那要看是多壞的事情啦,殺人放火我可是不幹的!”
白白淡淡一笑,“可是如果做了這些事,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得到幸福的事橫禍,你回去做嗎?也就是說,犧牲你自己,讓別人得到快樂。”
此刻的琴墨菲感覺自己的腦洞似乎有些不夠用了,不理解白白爲什麼會突然問出這麼多奇怪的問題來。
隨即她短暫的思忖了片刻,說道:“如果真的可以讓別人幸福的話,我或許可以犧牲自己……”
“不後悔嗎?”白白問。
琴墨菲搖了搖頭,“不後悔,這個世界上,總是需要一些像我們這樣的傻子不是嗎?我們所生活的世界,都是因爲有無數個懂得奉獻的人在爲我們做出犧牲,所以才換來了和平。”
“你說的沒錯,果然是我喜歡的那個琴墨菲。”說着,白白便探頭在琴墨菲的臉上親了一下。
只見琴墨菲突然停下腳步,身體變得僵硬,隨即皮膚從腳跟開始快速的向上變紅,就像是一個燒開的電水壺。
白白這突如其來一個吻,真的讓她有些驚呆了。
這絕對不是過去的那個白白可以做出來的事!
“白白……你……”琴墨菲用一隻小手捂着剛剛被白白親到的臉頰,驚慌地望着他。
然而白白已經從她的眼神裡讀懂了一切,隨即說道:“這是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以前不敢做,如果現在不做的話,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在這樣兵荒馬亂的世界裡,誰也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些什麼。”
琴墨菲依然怔怔地望着白白,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是過去那個白白,彷彿經歷了這幾個月的昏迷之後,他的內心深處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讓人。
一個一直被他自己壓抑在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
然而就在琴墨菲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白白的那張臉卻又一次的向她壓了下來。
下一秒鐘,她的嘴脣上便傳來了一陣溫暖的觸感。
銀白色的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斜長,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對於琴墨菲來說,白白前所未有的突破,就像是讓她做了一場夢。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和夢可以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第二天一早,琴墨菲懷着忐忑的心來到了白白病房的門口,但是卻遲遲沒有進去。
她的內心在掙扎,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白,還是他的身體裡住着另一個人?
不過說實話,凡事變得主動起來的白白,的確擁有一種與衆不同的魅力。
琴墨菲在病房的門口掙扎了許久,最後才終於鼓起勇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白……”
可是在開門之後,映入琴墨菲眼簾的,只有一張空蕩蕩的牀位。
隨即琴墨菲很快就想起了一個月前白白剛剛醒來時的那一幕,於是便在病房的衛生間裡尋找白白是不是又躲在哪個地方然後想要嚇嚇她。
但最終得到的結果,是白白真的不在病房裡。
“白白,白白到哪裡去了……”琴墨菲的心裡忽然有些慌了,這讓她也不由得聯想到最近在這段時間看上去都有點奇怪的白白。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此時此刻,琴墨菲在呼叫了護士之後,便在病房裡焦急的踱着步子,然後看了看被褥凌亂的牀位,下意識的翻了一下被子,就好性只要這樣一翻,白白就會像是變戲法一樣的再次出現。
不過她這一翻沒有變出白白,卻有一封用牛皮紙封號的信件從裡面跳了出來。
看到那封信,琴墨菲不禁眉頭緊鎖,一臉疑惑的將它從牀上拿起來仔細端詳。
沒有地址,沒有收件人,就像是一封不知道寄到哪裡的信,誰第一個看到,誰就是信的主人。
琴墨菲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心頭便猛然一沉,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隨即她連忙將新拆開,抽裡面抽出一張折了又折的信紙。
信紙上面寫了滿滿一篇的文字,的確是白白的筆跡。
琴墨菲右手微微顫抖的握着信紙,一字不落的將信完整的讀了下去,而當她讀到最後一段話的時候,卻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要去做一些我該做的事,雖然我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做一名武者了,但還有一些東西,是不需要武者力量,也能夠做到的。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對嗎?告訴倫巴爾老大,下一次在有麥克風的房間裡爭吵的時候,記得把它關掉。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問過你的話嗎?如果有一個神仙要你做十件壞事,然後完成你的一個心願,你還接受嗎?現在我已經找到答案了。而這也是唯一能夠拯救人類的方法。我要用我的方式,結束這一切,也許會和殘忍,但只要最終的結果是好的,就什麼都值得了。請不要怨恨我,也不要想念我。白白敬上。”
“白白……你要去做什麼……你要去哪啊!”琴墨菲不敢相信眼前這封信裡說的都是真的,她用力的搖着頭,向後退着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下一刻,她忽然意識到白白或許還沒有走遠,隨即便立刻衝出房門,憑藉着自己的直覺,踏上她覺得白白剛剛經過的那條路。
很快,琴墨菲就衝出了醫療中心的大門口,卻正巧碰到有人將大批量的傷者送了進來。
一時間,她就像是一隻逆流而上的魚,用力的推開人流往前跑。
轟隆隆!
忽然間,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隨即響起了一陣悶雷聲。
灰濛濛的天空一場的壓抑,讓琴墨菲有些喘不過氣來。
現在她只想找到白白,阻止他去做危險的事情。
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她似乎始終都沒能離開醫療中心的門口。
下一刻,雨點如細線一樣落在她的身上,頃刻間大雨磅礴。
然而琴墨菲卻依然奮力衝出人羣,跑向了緋色邊緣地帶的護城牆上。
她急得手腳並用,姿勢狼狽的爬上了通向城牆的階梯,站在城牆上向着遠方眺望。
可是進入她視線的,只有一座正在恢復建設的城市,和一片片被戰爭夷爲平地的荒野。
“白白!白白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去哪了!!給我立刻回來!!!”
琴墨菲站在暴雨中,歇斯底里的對着前方大喊,可是卻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把新美好的東西撕碎給別人看。
昨夜纏綿繾綣,今日卻了無蹤跡。
白白,就這樣在醒來的一個月後,從緋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