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鐘,當梵林人們都進入深沉的睡眠中的時候,卻有一名少年呆呆的坐在旅館的屋頂上,兩眼無神的擡頭注視着隱藏在薄雲身後的月亮。
今晚月色朦朧,彷彿在他的心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景嵐……真的就這麼離開了嗎?怎麼可能呢?”白白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倫巴爾告訴他們的這件事。
在剛剛離開緋色的時候,一切還都是好好的,爲什麼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會發生這種意想不到的變化?
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白白只要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浮現出自己第一次見到景嵐時的景象。
那個害羞靦腆的小男生,永遠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的陽光、白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髒污能夠從他的身上被發現。
然而這世界又是就是喜歡開這樣的玩笑,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
景嵐是一個好孩子,他不應該迎來這樣的命運纔是啊。
現在的白白,甚至能夠感受到倫巴爾口中所描述的,景嵐從懸崖上跌落時的景象。
那個時候,他一定是孤單的,寂寞的。
自己一個人默默的離開這個世界,是一個很令人悲傷的事情。
“你果然在這裡。”
弗裡克倫的聲音忽然從白白的身後傳來,隨即他在白白身邊的屋頂上坐下,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了一根香菸,用打火機點燃。
白白看着弗裡克倫那一張略顯憔悴有些消瘦的臉孔,忍不住問道:“我很久都沒有看到你抽菸了。”
弗裡克倫聽罷苦澀的笑了笑,“是啊,可是今天晚上的心情很差,如果不來一根的話,我怕我熬過去。”
現在的白白很能夠感受到弗裡克倫的內心感受,因爲此刻他們都是一樣的,失去了一個最好的兄弟。
“白白,你捏我一下。”弗裡克倫忽然說道。
白白愣了片刻,但還是按照弗裡克倫的吩咐,在他的臉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啊……會痛,看來這不是做夢。”弗裡克倫苦笑着說道:“真不敢相信,景嵐這就這樣離開了。我聽說緋色已經把在他父母接到了總部,可是就在他他們到達緋色的兩天前,景嵐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就這樣與他們擦肩而過,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到。”
白白聽了弗裡克倫的心理很不是滋味,低着頭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頂上那有些裂縫的瓦片。
“我剛剛去了札龍的房間看了一眼,他不在。”弗裡克倫繼續說道:“我感覺他現在應該在某個地方跟一羣人發泄自己的情緒,估計明天早上我們洪興會又會上梵林報紙的頭條了,標題就是‘深夜的暴力事件’。那個傢伙,做事只知道用拳頭。如果景嵐在的話……”
說着說着,弗裡克倫的聲音便漸漸低了下去。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香菸,明滅不定的菸頭瞬間變成了這夜色中最耀眼的一個光點,也微微照亮了他那一夜之間就消瘦下來的臉。
白白沉默了許久,覺得自己現在不是應該頹廢在悲傷中的時候,於是便振作了一下精神,說道:“明天就要跟梵林的長老議會談判了,我們唯一能爲景嵐做的,就是說服梵林與我們緋色同盟,這樣他纔不會白白的犧牲掉。”
弗裡克倫沉默了幾秒鐘,隨即將手中的菸頭仍在了腳下,然後用腳尖碾滅,“你說的沒錯,這是我們唯一能爲景嵐做的了……”
第二天一早,當日出照耀在梵林街道上的時候,全新的使命,也降臨在了白白幾名少年的身上。
別人都說梵林的長老議會是一羣自以爲很有威嚴的老頑固,而當白白他們站在議會中央的發言臺的時候,的確感受到了一股威壓撲面而來。
但,他們並不害怕。
似乎梵林的長老議會對於這一次談判是十分排斥的,如果不是因爲外交官在裡面說了些好話,估計倫巴爾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說是一次談判議會,但舉行會議的地方,卻是一個如同審判庭一樣的地方。
倫巴爾一行人站在整間大堂最中間的發言臺上,周圍從低到高,整齊的排滿了一圈圈的實木座椅,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古羅馬鬥獸場。
站在覈心的發言臺上,倫巴爾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羣食客圍繞的烤乳豬。
所有人都等待着從他們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而在周圍的看臺上,一共坐着77名議會長老。
“7”這個數字,對於梵林人來說是神聖的,因爲它象徵着七位上帝身邊的審判天使,也象徵着七宗罪,所以在宗教裡,“7”擁有者很特殊的含義。
白白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那些看臺上落座的議會長老們,發現他們各個都是沉着一張皺紋橫生的臉,有的臉皮耷拉下來,看着就像是一隻哈巴狗。
總之,他們都在極力讓自己看上去很具有威嚴,想要讓別人見識到梵林的厲害。
“噠!噠!”
這時,負責主持這次議會的議會長在用一根木槌敲了敲桌子,於是用他那略微有些乾煸的嘴脣開口說道:“現在,針對緋色的同盟約定會議正式開始,你們可以說出自己的理由了。”
關鍵的時刻終於到了。
只見倫巴爾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動的內心,便開始了接下來的要說的話。
“各位梵林教會的議會長老,倫巴爾很榮幸能夠代表緋色站在這裡與各位討論梵林與緋色同盟的事情。首先,我想各位長老都知道現在的世界正被WAR聯盟和國際政府弄得岌岌可危。到處都是戰爭,到處都是死亡,人類生存的權利正在被快速的剝奪。”
說着,倫巴爾便伸出了右手,豎起了食指,“一年……僅僅才一年多的時間,戰火已經席捲了全世界,現在人類的生存無法得到保障,越來越多的人流離失所,就算是選擇了投靠WAR聯盟,過的也是奴役一樣的生活,人類不應該迎來這樣的命運。現在越來越過分的科技產品開始控制世界,長久下去,人類最終的下場就是別滅絕。”
“請等一下午倫巴爾先生。”看臺上忽然有一位議會長老打斷了他的發言,“我認爲你現在所說的這些,與梵林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請你說出需要我們與你們緋色聯盟的重點。”
“好的。”倫巴爾點了點頭,隨即繼續說道:“現在爲了拯救更多的人類,我們緋色一直在前線抵禦WAR聯盟和國際政府的攻擊,戰爭愈演愈烈,而我們的資源也越來越少,所以爲了保證能夠擊敗WAR聯盟,讓人類重新成爲世界的主宰,我們需要更多的資源,能夠支撐着我們繼續戰鬥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想要我們梵林對你們進行援助,所以才申請同盟是嗎?”另一位議會長老說道。
倫巴爾遲疑了一下,沒有從正面回答議會長老的問題,而是避重就輕地以人類爲主旨,回答道:“並不是對我們緋色進行援助,而是對所有渴望生存下去的人類援助,給與他們繼續生活下去的希望。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人類。”
“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人類。但,如果當初你們這些國家的人不過分依賴科技力量,而是像我們梵林保持着過去的傳統,凡事都依靠人類自身力量的話,一切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嗎?所以歸根結底,人類現在迎來這樣的命運,都是因爲自己的懶惰、貪婪,可以一切私人的慾望。”
“人類製造先進的科技產品,只是想要他們能夠替自己做更多的事情。但歸根究底,還是因爲他們的懶惰。產品越來越先進,功能越來越多,最後人類付出的力量也就越來越少,到最後,人類的工作將會被人工智能機器完全替代,人類也就不用做任何事了。能夠毫不費力的利用這些產品去賺錢,這一點又透露出了你們的貪婪。據我所知,有許多智能機器人,被製造成了男人女人們發泄生理慾望的工具,這一點又透露出了你們的淫邪。說來說去,其實都是你們在自掘墳墓。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應得的!”
一時間,倫巴爾的發言引來了許多議會長老的不滿。
他們覺得,梵林以爲人們迎來這樣的命運完全是有跡可循的,如果他們不過分追求科技發展代替人力的話,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哼!都是放屁!”大堂中心的發言臺上忽然有人開口說道。
那些老傢伙的耳朵很尖,立刻就聽到了這句話,於是便提高了嗓門大聲說道:“什麼人敢在這神聖的地方說一些污言穢語?”
這時,臉上掛着黑眼圈的札龍從人羣裡站了出來,臉上帶着很不友善的目光,“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們這些老傢伙剛纔講的,都是放屁!”